4、第四章 ...
-
***
白雨笙出生在一个双亲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母亲是大学文学系的教授，父亲是研究院的学者。
从记事起，她就开始接触音乐和文学，还有一些能陶冶情操的东西。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她第一眼很容易给人留下气质淑女的印象，外表如花般娇柔美丽、举手投足落落大方、谈吐令人如沐春风……如果用花朵来比喻，绝对不是玫瑰那一类带刺又张扬的，更贴近白兰花那种，娇嫩、清新、带着怡人的芬芳。
但其实这并不是她的全部。
父母的教育风格其实算不上严厉，大多是通过耳濡目染的方式从小培养她的礼仪和修养。成长过程中她的身上也会有其他孩子的通病，比如挑食。
她不喜欢吃肉类和主食，偏爱甜点和零食，在外人面前还有所收敛，但在自己家吃饭的时候常常只吃些素菜就说饱了，然后躲进房间拿出偷藏的零食大朵快颐。父母虽能在餐桌上逼她吃进去一点荤菜，但却控制不住她偷吃甜食的分量。
小学快毕业的时候，父母担心她的形体和健康，想要给她报名学习舞蹈，但她选择了水上运动。
白雨笙的外表怎么看都不是会喜欢运动的女孩，她也确实很讨厌那种运动过后、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贴在皮肤上的感觉，但如果是在水中，就没有这样的困扰了。
起初她学的是游泳，这种运动方式会全面地锻炼到身体的每一部分，就算长出了肌肉也依旧能保持优美的体型。游泳俱乐部的教练评价她身体灵活、头脑聪明，即使之前没什么运动经验也能很快根据教练的指导总结出要领、很快上手，学习能力十分优秀。
除了大汗淋漓，白雨笙也不喜欢身体酸痛的感觉，但她很满意自己的身体能在外表保持纤细的情况下，随着练习游泳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变得越来越有力、轻盈，柔韧，思维也会变得更加清晰敏捷。
但渐渐地，她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游泳能带给她的东西就只有这些吗？
教练说她有天分，也许她能做得更好。
俱乐部里也有为竞技比赛训练的学员，白雨笙观察了他们几天，正犹豫着要不要也加入的时候，她偶尔看到了在旁边跳水馆的训练场景。
一位年长她几岁的女学员从容地从三米高的跳板后段走到中段，屈膝蓄力跳起，轻薄的跳板前端在她双脚落下的时候夸张地弯折下去，看起来马上断掉让她摔下来也不奇怪！
但它没有断，人也没有摔下来，穿着深色连体泳衣的女生笔直地跳起，稳健得如同脚下并不是半米宽的跳板而是一张宽大的跳床，她熟练地在跳板前端利用垂直跳跃调整好角度，然后脚下一个加力，修长的身躯朝前上方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进行了一个漂亮的一周翻腾后，她双手并起头朝下钻入水中，随着双脚没入水面，水面上才后知后觉地溅起一圈水花。
透过清澈的池水，女生如同鱼儿一般摆动双腿游到岸边的优美身姿被十二岁的白雨笙尽收眼底，她完全看呆了。
教练注意到，便问她想不想试试。
她点头。
虽然白雨笙并不恐高，但爬上跳板所在的高度、走到中段的时候，脚下那片半米宽的板子逐渐剧烈起来的晃动着实令人免不了心生惧意，安然躺在胸口的心脏像是和跳板伸出去的地方绑在了一起，悬着乱晃。可是，一旦鼓起勇气从上下弹动的跳板前端跳出去，大脑就像是被清空了似地一片空白，紧绷的神经同时松弛下来——噗通！
短暂地享受过这从未体验过的失重感后，她猛地扎进微凉池水的怀抱！耳边先是响起水花的声音，再是水流的声音，很响很近，仿佛就在她的脑海里涌动……最后她扑腾着将脑袋浮出水面、呼吸到空气的那一刻，身心畅快得如同重获新生一般！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刺激而令人上瘾。
教练夸她非常勇敢，几乎没有初学者第一次站上跳板的时候敢直接朝前跳。还说她平衡感和柔韧性极佳，其实很适合学跳水，问她想不想学。
她又点了点头，不假思索。
她拥有货真价实的天赋，并且这种天赋激起了她之前从未有过的好胜心。
初三那年，白雨笙在市级比赛上拿到了第一张奖状，亚军。
对于只学了三年多的学员，这真的很了不起了。
但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好。
比起乐器考级、绘画比赛，在体育赛场上获得的成就感和荣誉要直观清晰得多。上了高中之后，她对于跳水的训练更加专注勤快。
高一，三米跳板市级比赛冠军、省级比赛亚军。
高二，三米跳板市级比赛冠军、省级比赛冠军，十米跳台市级比赛亚军。
高三，十米跳台省级比赛季军，三米跳板全国比赛冠军。
高中三年，她给学校赢得了不少荣誉，到了后半年，为了准备高考她暂时停止了跳水训练。进入大学后，理所当然地加入了学校的跳水队，重新回到了跳水的轨道上。
这所大学的训练环境和在广州时候的俱乐部不一样，女队员很少且训练计划比较宽松，但白雨笙并没有丝毫地放松懈怠，花在跳水和其他事情上的时间和精力的比例与高中时期别无二致。
校队里知道她的人不多，学长学姐们把她当成普通的学妹一样照顾，除了一起训练，还会在学习生活上给予建议，她喜欢这种氛围。
在白雨笙来之前，校队在女子比赛上的竞争力一直比较薄弱，几次队内测试下来，她和队友的实力差距很快就体现出来，但她们并未因此产生隔阂，教练也对所有队员一视同仁。
训练结束之后大家会一起说笑着走回各自的宿舍，这让白雨笙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处一个温暖的团队，在俱乐部的时候截然不同。
大一下学期末有一场市级的跳水比赛，她把这当成是回馈的契机，默默承担起了全部的夺冠压力。
她有天赋，有实力，理应为团队取得最好的结果——还有她自己的自尊心。
然而，现实却和她预期的截然相反。
***
“压轴选手陆梵歌刚才的表现简直太令人震撼了！这个向后翻腾两周半的动作完美至极，入水的水花也压得很漂亮！让我们来看看她的总分……319.5——！！她的最后一跳竟然拿到了72分！！”
“这成绩真是太惊人了……龚老师，你有想象过能在大学生比赛里看到这种成绩吗？”
“这水准都快赶上职业选手了……F大今年是如虎添翼啊！继女子三米跳板冠军后又拿到一个冠军！”
“再加上男子单人赛的一个冠军和两个亚军，简直是大丰收啊！”
“说起来，这位陆梵歌同学在高中时期也很厉害啊，两次省级比赛冠军、一次全国比赛冠军。我记得她当时有个竞争十分激烈、实力不相上下的对手，好像也在这次比赛中出场……”
“我也有印象，你说的……是3号选手白雨笙吧。”
“对，不过白雨笙同学这次比赛的成绩……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状态很差啊！”
“她这次的成绩确实令人遗憾，希望她能在下次比赛上调整好状态，给我们带来精彩的角逐。”
身体出问题？
状态很差？
只有白雨笙自己心里清楚并不是解说们说的那样，她是正常发挥。
但最后的成绩……
十米跳台比赛：陆梵歌总分319.5，排名第一。白雨笙总分288，排名第七。
三米跳板比赛：陆梵歌总分341，排名第一。白雨笙总分330.5，排名第三。
当大屏幕上公布最后的分数排名，她整个人怔在原地。皮肤表面从跳水池里带出来的水一点点吸走温度，她无意识地裹紧披在身上的大毛巾，用力地咬住嘴唇。
她明明不记得自己有明显的失误……为什么……
她本有信心可以拿到至少一个冠军——她最擅长的三米跳板，但最后却只拿到了一个第三。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领奖过程的。拿着奖状回到更衣室的时候，队友们都围上来安慰，但安慰听得越多，白雨笙的心就越是往负面情绪的沼泽沉沦。
“我先去上个厕所，你们不用等我，先走吧。”
在她还有力气强颜欢笑之前，找了个借口逃了出来。
外套里还穿着泳衣、头发也都是湿的，她没有太多地方可以去。随便在饮料贩卖机里买了一瓶水，她来到此时已经没什么人的观众席上，坐下，远远地望着跳台发呆。
认真地训练了、认真地比赛了，最后只落得这个结果——自己的能力就到此为止了吗？
TBC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