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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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时，李怡蒙已经出门了。我在地毯上又坐了一会，去洗把脸才清醒了。
非工作日吃饭我能少一顿少一顿，主要是怕麻烦。因此只洗了个苹果吃。准备做我和怡蒙的午饭时，她发消息过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失落还是轻松：她午饭在她姑妈家吃。
既然如此，我午饭只煮了碗面条。下午没什么事，我决定去逛超市。其实我周四就列好了要买东西的单子，真奇怪，自从我和李怡蒙住在一起之后，我从前热爱日用品囤货的习惯好像消失了，我很喜欢和她一起饭后溜达着去超市的感觉，走走逛逛，东买一点西买一点，有一种过家庭生活的亲切感。即使我像一只泥猪一样在打折货品堆中打滚，她也只是大度地微笑着看我，我感到一种被纵容的欢乐，想向全宇宙介绍我宽容的有钱朋友。
由于我今天是一个人去超市，买东西的胃口小了很多，逛了不到四十分钟，我就提着一个中号塑料袋出来了。时间还很早，我又去肯德基买了一个甜筒，跑到公园哆哆嗦嗦的吃完了，这才满足，决定回家。拎着购物袋站在电梯里，蜷着冻僵的手指，我暗自发笑，我都在做什么呀？这一下午的无厘头。
电梯门开，我走了出去，弯着腰输密码时，身后突然有个人声：“喂！”吓得我一个激灵转身。
是个女人，莫名有种熟悉感，我仔细辨认了下，想起来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应该是李怡蒙的朋友。在我回忆的时间里，她一直用她精致的大眼睛不耐烦地打量我。这种无礼好像是李怡蒙认识的人的通病。
“我，杨拉拉，我记得我们见过。”她说话时好像嘴里嚼着口香糖，引得我若有若无地盯着她的腮帮子看，“原来你就是李怡蒙养的小可爱？抱歉啊，当时不知道，我没记你叫什么。”
这番自报家门很及时，我想起来在哪见过她了，其实就是吃饭时候的偶遇，我对她印象本来不深，但是她当时的女伴真是太、漂、亮、了！有点像我的女神张柏芝。当时我在李怡蒙耳边唠叨了好久，太过兴奋以致于把李怡蒙的介绍简单概括成了“大美女的朋友ABB”，就是这位杨拉拉小姐。其实说实话，杨拉拉也不是不好看，不过总有一种违和感：她穿的衣服都十足女人味，但她的长相有点太硬朗了，某些角度更像个俊美的男人，当她仰着下颌角对我说话时，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我忽略了她刚刚话里的一些小修辞，自我介绍说：“我叫姚木莲，李怡蒙的朋友，暂时住在她家。你有什么事吗？”
她摸着下巴，竟有一种帅气的感觉：“我来给她送个东西，她不在家吗？”
我好奇：“她不在，你之前没和她联系吗？”
“出去喝酒才回来，手机没电了。直接送过来得了呗，咱这楼上楼下的。”看我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坏笑道：“你不知道啊？我也住这栋楼，特意爬了五层上来的，可累死我了。”向我展示她镶着碎钻的绑带高跟鞋。
她其实误会了，我是被她的前半句话吓着了，这个时间？喝酒？简直就是文化冲击。我踌躇着说：“真是辛苦你了，进来坐坐吧？怡蒙应该一会就回来了。”
她摆摆手：“不了，咱俩又不熟，那得多尴尬！我要赶紧回去睡觉，把东西给你就走了，我回头在微信上跟她说一声就成。”
我被她的实话说得有点尴尬，又有点好笑，她在她精致的皮包中翻找着，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想了想，又拿出来一个大一点的盒子，都递给我。我在她的注视下把这两个东西都放进我的购物袋，对她说：“你稍等我一下。”一只手飞速地按开密码门锁。
我进屋把东西放下，先去厨房盛了一碗红豆汤，又找了一双李怡蒙不穿的拖鞋，总耗时不到五分钟。我再出门，看到果然等在原地的杨拉拉，她表情已经有些不好了，如果我等人又没有手机玩，可能也会如此，她好像一只坏脾气的猫咪噢。
我把李怡蒙相形之下显得分外朴素的拖鞋放到她的脚边，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有点不好意思：“咱们不是不大熟吗，只想到这样招待你。”她撇了撇嘴，现场开始脱鞋，我马上感到自己的提议有点傻：楼道里没有坐的地方，她要解一边的鞋带，只能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单脚站着，姿势很怪异，完全不美观，而且我很怕她会摔倒。
她总算站上了柔软的皮拖，人马上矮了一大截，不过跟我比起来还是高挑的。她揉揉鼻子：“我穿本来的鞋下楼也无所谓，单纯你拿的这双三宅一生很有品，我想穿很久了。你跟李怡蒙说一声，我不还了。”
我开始紧张起来，这拖鞋还有牌子吗？难不成很贵？她朝我手里提的餐盒一抬下巴：“你手里提的又是什么？”
我回过神来：“这是红豆汤。我想着给你醒酒喝······”
她嗤笑：“我根本没醉。”
我大概率晓得了，从她刚才单脚支撑时稳如磐石的姿态，我没喝酒都做不到那样。我小声说：“怎么都对胃不好的。”
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习惯性地摸下巴：“红豆汤是不是有养颜效果？”
“好像是吧······”我长期做这个给李怡蒙喝，她皮肤可一直很好。
“无糖的？”
“嗯······”李怡蒙不喜欢吃甜。
“那我就笑纳了。”她朝我勾勾手：“拿来。”我乖乖把餐盒递给她，她现在一手提着高跟鞋，一手提着餐盒，偏偏用提鞋的那只手轻佻地摸了一下我的脸，我闻到皮革的味道，细小的水钻差点擦到我，我估计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动作的不合适。
“真是个可人儿，怪不得李怡蒙喜欢你。”
什么年代了，还“可人儿”？我无语地看着她，我的注意力永远都在前半句。
她哈哈一笑，用肩膀撞开通往楼道的消防门：“那个大一点儿的盒子是我送你俩的礼物，等她回来一起看看吧，希望我的邻居们会喜欢。”她最后抛了个媚眼：“好邻居，今后一起约出来玩儿啊！我也带上我家那位，暌违已久的couple date，我好期待！”
随着消防门关上，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我觉得这人真是奇怪，可能还是有点醉了吧。
我回到家稍微收拾了一下，实在无聊，看了会电视剧。收到李怡蒙会回来吃饭的肯定的回答之后，我总算找到了人生目标，利索地从沙发上起身准备晚饭。
李怡蒙晚饭吃的很少，她到她二姨家才知道原来有个小型宴会，她喝了不少红酒——我从她身上闻出来的，因此一直催她去洗了澡再说，然而她一直赖我身上，我高举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削苹果。
“又是骗你去相亲啊？”我自觉对她二姨的套路很了解了，看她厌烦又疲惫的表情就知道了个大概。
她伸出三根手指，沉痛道：“三个男的。”我哈哈大笑，不忘把刀放下了。
“你说她怎么想的啊？都是这个圈里的人，平日里都有工作往来，尴不尴尬！”
我把苹果从中间切开，一半自己吃，另一半她不要，我就又放回了果盘里。我嚼着苹果，声音有点含糊：“你家里人怎么这么心急啊，不是挺多人追你吗？我还记得，上次那个——本家师兄？”
她轻嗤一声，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早不记得了，什么货色。追我的人是有，可我没一个喜欢的，我爸妈可能还以为我还没谈过恋爱吧。”
“你谈过？”我好奇，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
她笑而不语，凑过头来咬了我的苹果一大口，我喊了一声：“喂！”她反而把整半个都拿走了。老抢别人的东西吃，这什么坏习惯！
我终于把她赶去洗澡了，结果她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在个人感情方面嘴不是一般的严，我把初恋初吻初夜统统如实相告，对她却仍然一无所知。在她像牡蛎一样的沉默里，我只知道她喜欢的类型是“清秀的”，我莫名其妙的忧心忡忡，怀疑那种奶油的小男生根本不能掌控得了她。有时一起看电视节目，有小鲜肉出镜，我也会状似无意地问她的看法，看她仍旧冷漠，四大皆空，我才又放下心来。
她在浴室里洗澡，我又闲下来，一路玩着到了门外，另一半苹果也被我啃到只剩一个瘦瘦的核，我隔着门和她对话，讲了今天遇见杨拉拉的事情。
“她说给你带了个东西，还有一个，临走时她说是给我们俩的礼物。真奇怪，她为什么要送我们礼物啊？”
淋浴的水声中，李怡蒙回答：“我也不清楚，她这人有时候就是喜欢发神经。送的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回答，同时非常好奇。我本来就把东西放她卧室里了，此时正好走两步路就拿到手里。这个盒子中等大小，包着一层精致的礼品纸，沉甸甸的，我晃了晃里面的东西，完全猜不到是什么。
“可能是她上次出去旅游的伴手礼。我马上洗完了，你可以先打开看看，要是喜欢就拿去。”她在里面说，马上就猜到了我的心思。
我有点不好意思：“会不会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不会的。”她很笃定，话里带着笑意：“她这个人特别抠门，有钱都拿去买鞋买包了，我可不敢自作多情，认识以来她就没送过我上千的——”
那听来是很好的朋友了，我安心了不少，在李怡蒙的吐槽声中，我慢慢把包装纸撕开了。
“等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李怡蒙突然大叫起来，想要阻止我的动作，可是已经迟了。
浴室门突然打开，李怡蒙裹着浴巾逆光站在明亮的浴霸灯下，她的头发还没有洗完，雪白的泡沫像一顶帽子戴在她头上。我一吓，手上握紧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肉色的乳胶制成的仿真XX，细节逼真，入手湿滑。
李怡蒙一手掩饰地扶额，把脸都挡住了。我脸上做不出表情，僵硬地：“可能太多人都觉得你没有恋爱了，以致于关心你的朋友走了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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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怡蒙的许诺不是说笑，周末天气晴朗，我们真的约出来逛街了。两个近十年没见的老同学，原先那点浅薄的交情像坐了火箭，我至今都是晕晕乎乎的。我们约在一个有名的购物中心相见，我早到了一会，那天我穿着绿上衣、白裙子，看见她穿着白T恤、蓝仔裤，踩着板鞋向我跑来，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我递给她一杯又温热又甜蜜的榛果拿铁，她笑着低下头拢拢被吹乱的头发，脸上还有点薄红。
我们一起度过了超级愉快的一天，她话不多，许多时候都听我讲，时不时地应和一声，让我知道在听，并且对我的絮叨是认可的——这让我很安心。后来过了很久，对于这个约会，我仍有一种虚无的感觉，想起了那个草率而冲动的质问，问她：“那个时候你是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吗？还是只是因为我那样问了，你不好意思说不要？”
她把我的头发揉乱，说：“你现在才想起来追究当时有没有会错意？”
她这么说，我真有点不确定起来，本来好奇地探头过去，这下要缩回，却被她捉住了，一下一下地摸着我脖子后面的软肉，搞得我痒痒的。
我喜欢她眯着猫眼，对我说：“我当然是想和你做朋友了。我还以为你没有那么迟钝，当时不是都对我嚷嚷开了吗？”我又脸红，她幽黑的的眼睛里好像藏着极深的东西，叹息一样说话：“对我来说，做朋友就已经很好了。”
我被她几句话说得特别熨帖，其实并不明白她的意思，又过了许久方晓得了，我可能就是格外的迟钝吧。
那天虽然愉快，但结束得匆匆。因为前一天我和凌越吵了架，本来想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好好享受周末来着，没成想他找过来了。
我和李怡蒙在商场一楼的一家女装店外遇见他的，我虽然还生他的气，见到他更多是疑惑：“你怎么来了？”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昨晚没睡好，眼下两团青黑，看得我很解气。他强打着精神：“我问了雪碧，她说你跟人约了今天下午来这边逛街，我来碰碰运气。”
态度可以说是很好了，我不由得脸色缓和了一点。李怡蒙感到有点不自在了，我们本来挽着手的，她退后一步，避让的姿态：“你们聊吧。”准备往店里走。
凌越欲言又止。我斟酌了一下，让他在原地等着，追上李怡蒙。
“你不用等我啦。我有些事要和凌越讲清楚，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改天再出来玩。”
我感觉她很厌倦我的自以为是，笑容冷冷的：“我没想要等你。我本来就要回去了。”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有些话梗在了喉咙里。她已经转身走了，朝我挥挥手，好像又并不在意，刚刚的降温只是错觉。这家店直接通到商场外面，我倒忘了。
凌越不听我的话，没老实呆着，反而凑到我身边来了。顺着我目光的方向，还能看见李怡蒙瘦瘦的背影。他对我赔笑：“今天逛街逛的开心吗？有没有看上什么喜欢的，老公给你买。”
我突然很烦躁，甩开他的手，往李怡蒙相反的方向到店外走。他自称老公，那感觉好像有人拿着一块生猪肉往我脸上蹭。
我想起了我跟他吵架的原因，我们昨晚约了晚上一起吃饭，等我到了约定的地点，他却说来不了了，几个同事临时叫他去喝酒，我本来没放到心上，但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我立刻就炸了。一个熟悉的烟酒嗓大声嚷嚷：“小凌，电话还没打完啊？快过来喝酒了！······X你妈，干嘛切我的歌！”那个声音百分之百来自餐厅的采购经理周仁朗，在凌越恭顺地回应那头的期间，我二话不说把电话挂断了。我对这个人有说不出的厌恶，他在餐厅里很有势力，常利用职务之便对女员工动手动脚，我和雪碧通过气，我们都被他若有若无地摸过肩膀，蹭过胸脯，从此之后都躲着他走。
我和凌越在一起之后，把这件事情跟他说过，他当场表现了极强的愤慨，让我以为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但昨天的事让我意识到我的男朋友和那个人不仅是上下属的关系，甚至私下里也很亲密，这种认知让我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他今天找来了，我想说不定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呢？可能昨天电话里传来的亲近的调笑只是表面功夫而已。我等着他的解释。
“阿莲，”他有些口干，“昨晚几个朋友临时叫我去，我实在没办法拒绝，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不该让你等我那么久，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的心像铅球一样往下坠，而后升起比之前更强烈的怒火，他连我生气的真正原因都不知道，还恍若未觉，好像很笃定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笑着说：“我昨晚上被他们灌太多了，睡了一上午也不舒坦，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赔礼。我今天一定好好补偿你，你吃了饭没？我知道楼下有一家很好的西餐厅，不如我们······”
我打断了他的话，因为太气，声音不受控制地变尖了：“凌越！我是气你出去喝酒吗！你想想你都跟谁出去喝酒了？”
“几个朋友而已，都是男的，你认识的，周经理还主动要跟你讲话，结果你已经挂线了······”恭喜，直接踩中地雷！
“我说没说过我讨厌周仁朗那个傻逼！叫你不要和他往来，我说没说过！你答应我了的!”
他脸色一僵，显然不是全无印象，声音沉了下去：“至于吗？不就是之前不小心碰了你几下。他是我上司，我怎么可能不和他来往。”
我差点气笑了：“这是第一次吗？你们好几次部门聚会我说什么了？这次难道也是公务？我听他在电话里和你挺熟啊，下次是不是就要把我叫去陪酒了？”
“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他就是器重我又怎么了？我前途都在他手上，不和他搞好关系能怎么办？他们这种地位的人有时候就是喜欢玩玩，又没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你能不能现实一点！”
这说的是人话吗？我看着他宽阔的额头、正直的鼻梁，好像不认识他了。
我转身就走。他却又追上来，这次换了哀求的语气，才说一句“抱歉”，我狠狠甩开他的手，眼泪几乎要掉下来，被我死死忍着，咬牙切齿：“你他妈也是个傻/逼。”
他没再追上来，我管他去死。只是后悔应该和李怡蒙一起走，一个人回家总有点孤独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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