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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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是灯火人家，身后是幽静竹林。
耳畔的潺潺流水声提醒楚怀惜已经走出了竹林，步入了官道。
胸口憋着的那股劲儿终于在走出竹林的那一霎那消耗殆尽了，一丝血腥味在楚怀惜口中弥漫开来，剧烈的咳嗽撕扯着他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唉，老了老了，”楚怀惜微微蹙眉，用手撑住树干，吐出一口带血丝的唾沫，“妈的，还是被那两只畜生的鬼狐狼嚎声伤到了内脏。”
初春的夜晚不似白日，和煦的暖流在夕阳时分就被谷风吹散的差不多了，只剩肆意妄为的冷风与苍穹中的一弯峨嵋月相依为伴。
楚怀惜突然低下了头。腰间的六尺长剑在惨白的月光下泛出淡淡的乌青色，没有花哨无用的剑穗，只有一只凶神恶煞的苍狼龇咧着血口大嘴，扭曲在了剑鞘之上。寒气从苍狼的口中钻入流向尾端，剑身嗡嗡作响。随着寒气的步步逼近，急促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刹那间，“孤刃”的啸声再无收敛之意，夺鞘而出！
犹如一头被愤怒激起的苍狼立于陡峭悬崖之上，仰天长啸。苍狼的狂嗥声扑面而来，来者刚挑起剑尖，双手就已经全然失去了握剑的力量，进攻的剑意与步法明显被彻底击溃。
“撤......退......”来者瞪大了血红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牢眼前的这个男人，使出全身力量才能勉强将最后的一句遗言从被扼住的喉咙里吐了出来。
“想见我的话，直接来找我便是，这又是扔暗器，又是耍长剑的，就别怪我招呼不周了。”楚怀惜抬起头，一把拔出刺入树干的三根梅花针，冷冷扫了一眼树林，四指紧扣“孤刃”，直直指定了树林的一点。
路旁树林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笑声。一个身着紫檀色裙衣的少女从树上轻快地跳了下来，裸露的小臂上两三个银镯子撞在一起叮叮当当作响，柔软的秀发被鹅黄色发带高高挽起，干净利落。她捂着嘴不住地笑着，娇小精致的面孔透着几分稚气又有几分狡黠，勾起的唇角眉梢带着若有若无的挑衅，她就那样咯咯地笑，想笑就笑，全然不顾楚怀惜沉下去的脸色和周围慌乱的马蹄声。
“好了，你们都看到了？出发之前，我就给你们提了醒的，我师哥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刺客，喏，你们瞧瞧，这就是不好好听话的下场。”少女瞥了一眼地上那具断了脖子的尸体，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左右摇晃着自己如瀑布般的长发。“哼！这下傻了吧，狼这种动物，嗅觉听觉还有直觉都是最敏锐的，它可不会放弃任何可以进攻的机会，只要它一出手，猎物就无后路可退，我师哥呀，就是这样的一头独狼。要不然你们以为这‘玄影孤狼’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楚怀惜铁青着一张脸，两片毫无血色的薄嘴唇始终紧闭。
“师兄，你见到我了，都不对我笑一笑？”少女突然嘟囔了起来，神情有些不满，她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小石子，转身往一匹披散着长长鬓毛的枣红马走去。“素闻我们玄影山庄中的阵法，当属你们六位造诣最高，但刚刚有一人偏要去逞英雄结果送了命，不知道剩下的五位还能不能使出云谲波诡独门阵法。要是能的话，赏黄金五千两的人头就在你们面前，只管上就是了，赢了我分文不取。若要是胆小怕了事，我们撤退便是了。”
“跟着圣女揭了这红榜，就没有撤退这一说。早就想见识一下，昔日名扬天下的楚怀惜，自癸未风波后，躲躲藏藏已是三年有余，今日终于得以有幸一观。”说话的是玄影山庄“六鹰”中的“凤头鹰”肖则孝，身后跟着的分别是“褐耳鹰”肖则悌、“赤腹鹰”肖则谨、“松雀鹰”肖则信、“灰背鹰”肖则众，而地上躺着的便是最后一鹰“苍耳鹰”肖则仁。
“大哥，楚怀惜刚刚杀了六弟，你我亲眼所见，今日就宰了这头狼祭奠六弟！”肖则悌一个健步直冲楚怀惜。随着肖则孝的一声令下，五人急速飞奔于楚怀惜的四周。
楚怀惜紧锁的眉头突然解开了，“日月、星辰、斗杓，一左一右，一向一背，此为天陈；丘陵水泉，亦有前后左右之利，此为地陈；用车用马，用文用武，此为人陈。来吧，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能耐！”
“起！”肖则孝大喝一声，五柄长剑腾起轻微尘埃。
“换！”五柄长剑慢慢地变换着位置，变化毫无规律可循，楚怀惜无法察觉敌手进攻的意图，“孤刃”收入剑鞘不动，只有他握住剑柄的手在不停的变化姿势，试图寻找进攻机会。
“攻！”
“孤刃”的呼啸声已经快要震破了少女的耳膜，然而少女一脸无所谓，侧身摇晃着双腿坐在枣红马背上，双手托着腮看着打斗的方向。
“影刃！破！”吼声是从地下传来的，楚怀惜猛一蹬地，挥剑的速度快如雷电，不仅没有多余的动作，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后退闪身，翻转起跳，手中长剑斜斜飞刺，一击即中肖则孝的肩膀。
纵横之阵开始乱了步法，肖则孝的剑势渐渐弱了下来，剑上走空，直接将空门全部暴露给了楚怀惜。落地打旋！飞踢手腕！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长剑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咣咣当当，楚怀惜用脚尖挑起长剑，扔给了肖则孝。
“孤狼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肖则孝接过长剑朝着楚怀惜恭恭敬敬拜上一拜。
在楚怀惜低头的刹那，针尖划过空气的鸣叫声在他耳边响起，随及是一声令人惶惶的猫叫声和肖则悌凄厉的惨叫声。
“我......我的眼！”肖则悌疯了似地大叫起来，青筋暴起的双手不住地颤抖，曾经如鹰般尖锐的眼睛如今只留了两个血窟窿。
楚怀惜不安起来，一个转身挡在了少女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怀可，你不该来趟这滩浑水，听我一句劝，回玄影山庄好好做你的圣女。”
唐怀可“啪”地一声打掉了楚怀惜的手臂，目光扫到蹲在地上顺毛的黑猫身上。
“什么人？”
高耸的竹梢上立着一个男人，月光柔柔地洒在白衣上，像是一片茶白色的星辰，几个不成调的音符自他手中而出，飘飘洋洋随竹叶落入青石板上。
“在下抚琴魔君，苏念宿。”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