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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药引子{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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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凉,高处更甚。
然而比起这冰冷的夜风,忆剑晨更不喜下面这群丑陋的怪物。
此时他正站在一处偏僻院落屋顶上面,院子里面到处爬满了古罗犬,估计至少四十多只,只是与方不弃所见的不同,这些更像是他们的幼崽,身形更小,浑身被软软的白色绒毛覆盖,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满嘴尖牙咧至耳根的大嘴。此时是明明是深夜,这群畜生却个个兴奋的到处低吼着,追逐着同伴互相撕扯玩耍,少部分缩在墙根抱着些骨头意犹未尽的舔舐上面残留的肉丝。
看到有只好奇的古罗犬攀上墙壁努力伸着爪子想够自己的脚踝,忆剑晨黑着脸,脚尖用力看也不看朝着脖子猛地踢过去。只听“咔嚓”骨头断裂一声,小怪物只来得及嗷一声,便直直地摔了下去没了气息。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古罗犬的注意,,待到发现角落的尸体,立即蜂拥而上兴奋地扑上来残忍撕咬分食起来,不出片刻,原地就只剩下一堆干干净净的骨头。
忆剑晨全程冷漠的看着一言不发,只有握剑的手在不断的收紧。
“少阁主可别动怒,邢台剑可少不了这些可爱的小宝贝”不知何时身边站着一个人阴阳怪气道,此人身形佝偻,脸上一道疤痕横跨半张脸,浑身散发一股苦涩的药渣味。嘴上称呼少阁主,却毫无半点尊敬的样子。
少年阴沉着脸,毫不掩饰自己厌恶的情绪,冷冰冰的说道:“你可真恶心”
“呵呵,少阁主缪赞”黑衣人不怒反引以为荣,嗤嗤地笑起来,声音粗粝沙哑,听得人心里发毛。
“青莲派那边已经发现了端倪,这里藏不住多久,你炼剑还要多久”忆剑晨听得眉头微皱,不悦的问道。
“还差二十个药引子,当然如果少阁主能弄来更多的小孩,只需要十个就可以”说道小孩时候,微斜的眼角闪过一丝疯狂。
说到药引子,忆剑晨脑海里不禁闪过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不禁对自己今天的行为感到费解。
忆剑晨自知自己并不是好人,接近小人也不过是为了探查那奇怪的灵力波动,当发现只不过是块已经废掉的护身符之后,不仅没有把他抓来做引子,更夸张得还回答了他的问题。他把这一切归咎于小男孩那双倔强求生的黑色眼神,自己大概是也好奇他还能活多久。
可惜此时幼崽已经几乎全部成形,这里是一个活口都不留。
“属下刚才在西南方感知一道灵力波动,而少阁主也刚巧在那,不知道少阁主可否为在下解惑”若是平常的波动当然引起不了老人的注意,只是这感觉竟似曾相识,这不得不让他好奇,毕竟可能是那位“故人”。
忆剑晨一惊,这老东西神识竟然如此敏锐,当时无牙已经开启了隔绝屏障,那木牌的波动在自己手心尚且微弱的几乎没有,更何况这里至少隔着一里远。不过惊讶归惊讶,面上却是一副不动声色,冷哼道:“曲骨,什么时候狗也配问起主子问题?”
“…属下不敢”老人脸一时青白交错,垂着头说道,双眼闪着狠毒的光芒。
忆剑晨当然知道面前这老东西什么狠货色,看着对方吃瘪的表情内心一阵舒畅,只要那东西在手里,量他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果然再毒的蛇,捏住了七寸也毫无用处,抬眼看到月亮已经完全隐没阴霾中,吩咐道:“正阴时刻已到,把人抬出来”
话音刚落,周围气场骤变,原本温度只是冻得发凉突然变成瘆人骨髓的阴冷,空中也传来似有似无的哀嚎声,周围影影绰绰的灌木也无风自动的微微摇摆起来。
叫做曲骨的老人抬起头,在空中轻轻拍了两下,身后一阵气流波动,原本空无一人的身后竟出现两个单膝跪地的黑衣人,二人中间躺倒着一个被锁链绑缚浑身血迹斑斑的人,看样子已经昏迷过去。
两人气息平稳绵长,身形坚定,周围似乎隐隐约约的灵力围绕,竟然都快到金丹期,可见越是临近最后,父亲那边越是小心谨慎,连自己的门修都召来。
一般修仙门派分为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自是不用细说,门修则类似朝野中的死侍,主要处理修仙门派见不得人的地方,莫要觉得修仙就光明正大行侠仗义,为了最终得道飞升杀人越货比比皆是,毕竟顶着修道者名目,骨子里还是个凡人。
不同于后者,掌门无权决定生死,他们共同隶属于掌门与长老的两者管辖,当然他们派是特例,身为掌门的父亲的眼里容不下瓜分权利的沙子,要不是自己还是他的儿子,恐怕也逃不了秋师伯一众的命运。
此时原本趴在地上昏迷的人似乎悠悠地醒了过来,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呻吟起来,忆剑晨无意一瞟,楞了片刻,此时地上的人正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吴师伯,临剑阁的长老之一。
原本素有美名的雅竹真人此刻正蓬头垢面浑身血迹的摊在地上,身上遍布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四肢被锁链齐齐贯穿,眼睛的位置只留下空荡荡的黑洞,脓水混着血浆散发出腐臭的味道,更可悲的是原本萦绕四周充沛的灵力此时只剩下残破肢体散发的死气,可即使被这般残忍折磨,竟还有一息尚存。
修仙者的躯体比常人要强韧百倍,更何况他已经达到金丹后期。不过这般模样,定然让向来喜好雅致洁癖异常的吴师伯生不如死。
忆剑晨心有不忍,指尖续起一道灵力,欲给他一个了断。
可当灵力即将贯穿头骨时,却“碰”得一声,被另一道更为强劲的灵力击中,瞬间溃散消失。
“你什么意思”他侧过脸,冷冰冰的望向突然出手的曲骨。怀里的无牙像是感应主人的愤怒般,正发出剧烈的“嗡嗡”声。
曲骨像是看不见少年脸上的寒意,慢慢踱到半死不活的雅竹真人旁,蹲下身子,用干枯蜡黄的手指缓慢摩挲着锁链上陈旧的血迹,用一种同情怜悯的嘴脸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少阁主别误会,属下当然是希望吴真人早日解脱,毕竟我们二人可是有过短暂的共事“。
像是感受到熟悉的触碰,此时双目已瞎的雅竹真人本能地剧烈颤抖着,拼命想往后退避,扯得贯穿四肢的的锁链叮当作响,而锁链贯穿口更是不断地渗透着殷红的血。
周围的黑衣人想上前按住制服,被曲骨抬手示意退下,而原本是少主子的忆剑晨竟被当成花瓶对待,二人对他看不都不看。
他露出小拇指长长的指甲。伸进雅竹真人的汩汩流血的伤口处,只轻轻一用力,竟是直接挖出一块新鲜的血肉,本来就行将就木气若游丝的真人登时疼得大声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而下面一直闹腾不止的小怪物也瞬间干净了下来,都面带恐惧的远远地缩在墙角处,避他如蛇蝎。
做完这一些,仿佛不过是用勺子挖了一块豆腐般,曲骨将指甲中的血肉弹掉,抬起脸正视着忆剑晨继续解释道:“可惜老阁主希望他,生不如死,属下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还请少阁主不要擅自妄为”。
说罢也不等忆剑晨的回应,双手来回抚摸着面前的残破的躯体,一脸惋惜道:”可惜要是金丹期的药引子,一个可是能抵过百个。”
忆剑晨看着眼前的一切,绷着脸,眼睛晦暗不明,周身的灵力因为情绪波动轻微暴动,心知这老家伙一切的行为不过是想回击刚才自己的讥讽,想到自己确实不如他在父亲面前得势,只得咽下这口气。
强逼自己侧过身不去看旁边生死未卜的那位说道:”再晚可就要误了时辰,到时候谁也担当不起”
“少阁主放心,属下早就准备好了”说完曲骨站起来两指弯曲,放入口中,对着空中吹了声长长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