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1-213 喜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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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离开帐篷后，伊万斯在阳光下眯起眼睛：“好想吃冰淇淋啊！不知道哪里有卖——咦？”她吃惊地看着一个女生舔着冰淇淋球从她身边走过：“这是哪里买的？”
她正要叫住女生询问，被克莱曼汀拦住了：“应该是从弗罗林冷饮店的花车上买的，我看到华夫筒上的商标了。”停在中央广场的花船花车组成了临时的小型集市，促销各类符合节日氛围的产品。
“好想吃——”伊万斯忍不住拽着她小跑起来：“走啊，克丽克丽！我们去买！”
显然在这难得的大晴天里，想吃冰淇淋不是个别现象，弗罗林冷饮店的花车前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伊万斯抬头看了眼太阳，面上露出几分愁容，立即有波特为她解忧，自告奋勇排队帮她买。
伊万斯却摇了摇头：“队伍太长了，等你排到时，恐怕我已经不想吃了，毕竟现在还不是季节。”
“那去蜂蜜公爵旁边的咖啡厅吧。”克莱曼汀提议：“我记得那家提供冰咖啡，就是意式浓缩加一个香草冰淇淋球，勉强能让你解解馋。”
“这主意不错！”伊万斯兴致又起，还没忘招呼波特：“詹姆，你也来吧！我们上二楼的露台，方便和莱姆斯他们汇合。”
波特怎么会反对？他凭借宽大的蛋型服装的便利，给两位女士开路。五分钟后，他们坐在两张单人桌拼起来的座位旁，占据了露台一角，栏杆外就是主街，视野极佳。冰咖啡端上来前，波特发现了从楼下路过的其余三人，六人至此再次会师。
闲聊中，卢平详细地汇报收获，彩蛋积累到二十一颗。波特拍着他的背直道“兄弟辛苦”，把自己点的冰咖啡让给了他。
除克莱曼汀外，其余五人没有久留，四点游街之前，参加格兰芬多风格舞队的四人还要训练，佩迪鲁这个单人亲友团肯定要随行。克莱曼汀望了望熙熙攘攘的人群，坐着没动，只微笑着给要离开的同伴加油。
从狂欢人群中脱离，换成旁观者的角度，也别有一番趣味。之前离其他行人太近，各式服装在眼前掠过，只觉五彩缤纷眼花缭乱，现在她却能仔细地辨出，这一个头戴七彩卷发、鼻尖夹着红球的人扮的是小丑，那一个脸上蓝白相间、身后背负盾牌的人扮的是苏格兰战士。很多由父母带来的小巫师都穿着连体的动物服装，猫科的脸上画着黑胡须，禽类的带着棱锥型鸟嘴，煞是可爱，看得克莱曼汀母爱泛滥。
很快到了四点钟，第二次狂欢游街开始了。克莱曼汀起身远眺，不意外地见到四支舞队各自以学院代表色为服饰主色，道具从铁剑、酒杯到花环、摇铃不一而足。第一次游街定了中央广场和两个岔路口三个静止点，这一次则一共定了五个。因为可以纵览全景，克莱曼汀才看出来，原来同一曲目中，四支舞队的舞蹈各不相同，编舞的人确实劳苦功高。
第二次游街比第一次时间长，跳动的舞者身上的号码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已经有人公然拉票甚至表白，喊着几几号最棒最迷人，引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克莱曼汀碰了下口袋里写有六十五号的号码牌，心想伊万斯和波特的赢面不小。他们在学校本来就很有很高人气，今天又表演了两次，不管是学生还是成年巫师，肯定都对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最受欢迎的舞者以不记名投票的方式选出，但未免有人重复投选，每人实名限领一张印有特殊魔法标记的卡片，写上所钟意的舞者的号码，放入中央广场上的木箱中。克莱曼汀肯定支持伊万斯，但投票截止到六点，她没必要立即行动，免得被别人似火的热情误伤。活力十足的五个格兰芬多没再进咖啡厅休息，楼上楼下地和她招呼过，再次投入到寻找彩蛋中。看着手里无意中从桌底摸到却没来得及转交伊万斯的一颗彩蛋，她笑了笑，索性自己留着做纪念。
来咖啡厅歇脚的人渐渐多起来，克莱曼汀面前拼在一起的桌子被分开，让给一对举止亲昵的青年情侣。她又叫了一杯红茶一块奶酪蛋糕作下午茶，狂欢中随波逐流的情绪在独坐中沉淀下来。她微微抿嘴，翻出一张随身携带的羊皮纸，纸上是经反复修改的魔法阵图。
几日集中研究下来，她已经能大体复原出中世纪早期流传下来的将地精束缚在一块土地上劳作不息的契约。说是大体，是因为阵图还有一处明显残缺，她找不到资料做指引，又实力有限无法自行完善。注视着羊皮纸，她呷了口热茶，翻动脑中知识库存，寄希望于灵光一闪。
就在她隐隐有所明悟时，一只苍老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的嗓音用上扬的语调叫她：“卡罗小姐？”
“哦，莱文森教授！”克莱曼汀一回头，认出是古代魔文学教授拉维妮亚·莱文森，立即恭敬地起身：“日安，教授，很高兴在这儿遇见您！”
“你肯定跟我一样，也在这儿躲清静。”莱文森颔首微微一笑，优雅地在她对面落座：“我本来也不想打扰你，但我刚刚路过时注意到，你手中的东西很有意思。”
“您是说这个魔法阵图？”克莱曼汀大方地推给她：“这是我自己参考图书馆的资料画的。您对魔法阵也有研究？”
“如尼文的字符应用广泛，有时会化入阵图中，起到固定指向作用。换言之，如尼文和魔法阵算是两门有所交叉的学科，我做研究时，顺便了解了一些。”莱文森点了点阵图次外围的几处：“比如这里，这三对对扣的折线并非星纹，而是如尼文中的古弗萨克文，原始日耳曼语名字是’jēra’，寓意’丰收’。”
“竟是这样！”克莱曼汀茅塞顿开：“我先前被经验束缚，总是用天文星图和几何图形构建阵法，忘了在语言类巫术中，除了声音，图像也单独具有魔法效果。您提醒得太及时了！”
“天文星图和几何图形确实是魔法阵最基本的要素。你这幅图上，有土象的室女宫和金牛宫，对应传统农业播种和丰收的时间，又以结构最稳定的三角形叠加嵌套，能使阵图产生的效果延续千百年。加上中心的字符，我不难推断出，你画的魔法阵是用作约束地精的契约。”
“您没推断错。教授，您看这缺的一角，您知道怎么补全吗？”
“这阵图原来什么样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按照契约用途，分析一下图中的要素，也许会有所发现。”
“我看看——有时间区间，有核心目的，有辅助图纹……这个符号是’nyd’吧？表示’需要’，把契约对象和目的联系在一起。啊，没有您的提示，我还真没意识到，这幅图里的如尼文字符不只一样！”
“如尼文简单又抽象，若不是单独刻在某些载体上，或者没有着意往这方面联想，确实很容易忽略过去。”
克莱曼汀点头，却顾不上开口，因为她又遇上了难题：“教授，这个M型折线指的是——马？它在这里能有什么用？”
“不是马，要注意方向，而且你早就应该意识到这点了——从室女宫和金牛宫的相对位置上。”莱文森扣住羊皮纸转了半圈：“你这样看，那么这个M开口朝右，对应的便是’太阳’”
“可太阳的符号不是反Z型的吗？”
“如尼文有三套写法，我在学校教你们的，也就是你最熟悉的，是盎格鲁撒克逊弗托克文，这个魔法阵使用的却是古弗萨克文。除了’丰收’字符，’需要’字符也是，不过在两套字母中写法一致，它的原始日耳曼语名字是’naudiz’。’太阳’字符的名字是’sōwilō’。”
“我知道古弗萨克文，但没有具体学习过。”克莱曼汀不由汗颜，深刻明白学无止境。
“古弗萨克文产生得更早，很多字符的含义已不可考据，所以我传授你们相对清楚明白的盎格鲁撒克逊弗托克文。至于另一套后弗萨克文，它自古弗萨克文衍生，魔法效果难免缺失，不适合你们学习。”莱文森微微摇头：“话题扯远了。且先不论字母区别，你按你熟悉的盎格鲁撒克逊弗托克文分析，这缺的一块该填什么？”
“好的。”克莱曼汀重新整理思路：“既然这里是’太阳’，还有方位要求，那么太阳在上，丰收居中，在下就要有土地，限定契约对象的工作内容和活动范围。土地——庄园——财产，是’éel’吗？”
“不错，而且’财产’在古弗萨克文和盎格鲁撒克逊弗托克文中写法一样。有先贤认为，’财产’的字符可称为鱼形，鱼滑不留手，来去自由，正好象征所有权的多变性，也是整个魔法阵中，最容易受到破坏的部分。”
“既然写法一样，我这就试试看！”
克莱曼汀向服务生借了一根羽毛笔，深呼吸一次后，算出匹配的数目，才小心画上字符，将断裂的纹路完整勾连起来。慢慢移开羽毛笔，她反而不确定了：“我……完成了？”
“完成了。”莱文森拿起羊皮纸，正面欣赏了一番：“至少我从理论角度出发，是挑不出任何错处的。如果不确定，可以先试验。你男朋友就是马尔福吧？他家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该是你研究这个魔法阵的初衷。试验尽管需要时间，但也不耽搁了什么。特别是他的麻烦已经解决了，你们就能充分地验证正误，甚至进一步优化改进。”
“解决了？”克莱曼汀一愣，下意识地反问，却出于某种直觉的不安，没敢太大声。
莱文森果然没听到，而是还回羊皮纸，撑着桌子慢慢起身：“既然没事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她又拍了拍克莱曼汀的肩膀：“虽然我很喜欢你的学术精神，依然欢迎你来我的工作室，不过不谈未来，只论当下，你还是应该多一点青春朝气，多去做些让自己快乐的事。你担心的人，有时并不需要你担心。这样自寻烦恼，何苦来哉？”
这话暗示意味太强，克莱曼汀立即醒悟，自己必然又错过了什么消息。想到早上那份没来得及看的《预言家日报》，她叫来服务生，要了一份咖啡厅提供给客人免费阅读的报纸，三两下就翻到了相关消息。
卢修斯的麻烦确实已经解决了。地震当天下午，布莱克家族支援他了一批地精。布莱克家族曾从英格兰迁出再迁回，这中间变卖了一部分土地，却又因为着急出售定价太低，自觉吃亏之下，将配套耕种的地精挪取了出来。这些地精身上携带的契约完整有效，只需稍作改动，便足以直接绑定到新的土地上使用。
克莱曼汀本来应该替他高兴，即便提供帮助的是布莱克不是她。她没有斤斤计较到这地步。然而写报道的记者在文末推测，这番往来或许是两家联合的信号。马尔福跟布莱克又没有什么合作经营的产业，那联合还能是什么？只能是人的联合，家族的联姻。这也侧面反映出，在公众眼中，纳西莎和卢修斯门当户对，是彼此首选的结婚对象。
再看向还没收起来的羊皮纸，克莱曼汀升起一种无力感。哪怕她自己不愿承认，自去年交往至今，她顺从卢修斯的引导，放弃无畏的挣扎，改变旧有的习惯，都是为了更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她觉得自己似乎弄错了，成为附庸确实是失去自尊的表现，违逆意愿丧失自我何尝不也是！更可悲的是，她努力许久，仍比不上她人先天拥有。
这份图纸，显而易见，卢修斯用不上了，她也不需要了。个人终究拼不过家族，把图纸寄给卢修斯，其实是自曝其短。未来的马尔福夫人，无需天资出众，身怀一技之长，她只需在卢修斯力有未逮时，以出身为依仗，替他撑起局面，或者挽回局势。克莱曼汀自忖，她纵使多活一辈子也很难做到。
肩膀不由自主地下塌，无力感变成疲惫感。克莱曼汀将羊皮纸放到空了的蛋糕碟上，手指微微一划，羊皮纸便从一角无声地燃烧起来，吞没了她耗费心血复原的魔法阵图。她对着火光呆愣了许久，直到服务生突兀地靠近，把她桌上花瓶中的康乃馨换成红玫瑰。
“谢谢——”克莱曼汀微微皱眉：“不过，我不需要……”
“是那位先生送您的，小姐。”服务生示意不远处一个做嬉皮士打扮的青年。对方见状，立即对她举起酒杯致意。
隔着烟灰色的太阳镜，克莱曼汀只觉他眼熟，到底没认出是谁，但也不打算接受玫瑰所象征的好意。她干脆地对服务生说：“我要结账。”
“哦，好。请稍等——”服务生连忙敬业地取出笔记本结算：“一共两加隆五可西，之前的六杯冰咖啡，您的同伴付过钱了。”
克莱曼汀放下三枚金币，又扫了眼玫瑰才交代：“这花你还回去，我还是那句话，我不需要。”
“好的，小姐，我会照办的。”收了一笔慷慨小费的服务生立即取出玫瑰同赠送者交涉，并有意无意地破坏了对方起身想要挽留克莱曼汀的意图。
克莱曼汀前脚离开咖啡厅，后脚有一行四人登上露台，打头的正是向来深居简出的黑魔王。他身侧紧跟着拉斯特兰奇兄弟，罗道夫斯殷勤地压低声音报告：“……拉维妮亚·莱文森住在城堡里，她不应约，我们也拿她没办法。还好这次狂欢游/行把她勾了出来。我安排的眼线通知我，她就在这里喝咖啡。”
“嗯。”黑魔王淡淡地应了个鼻音，对着几乎满座的露台皱眉。若非有求于人，他如何会纡尊降贵地来这种无聊的地方？他扫视了一圈，眉头皱得更深：“人呢？”
“竟然不在了？”罗道夫斯有些傻眼，连忙先安排他坐下：“主上，那边有个空桌，您稍等片刻，我找人问问。”说完眼神示意弟弟拉布斯坦。
拉布斯坦会意，恭敬地给黑魔王带路。见桌子还没被清理，黑魔王愈发不满了。察言观色的拉布斯坦心中一凛，顾不上挽起名贵礼服的袖子，亲自为黑魔王收拾。
“等等——”黑魔王按住他端着瓷碟的手，从叉子下捏起一片没烧尽的残纸，端详了上面的字符片刻，忽而眉眼一松，薄薄的嘴唇一卷：“有意思。”
“主上——”拉巴斯坦站着不敢动弹，去了不是，留也不是。
“嘘——”黑魔王伸出细长的食指一比，示意他保持安静，接着坐在桌子旁，用魔杖在残纸周围画了个圈。于是仿佛时光倒流了一般，残纸肉眼可见地复原成完好无损的羊皮纸，上面每一道墨迹都清晰可见。他将羊皮纸掉了个个，仔细辨认图中的图形和字符，渐渐露出一抹笑容来。
“主上，我打听清楚了！”罗道夫斯赶了回来：“莱文森她十分钟前才走，肯定还没离开霍格莫德，我再让人去拦她！”
“不用管她。”黑魔王招呼跟在最后的青年，对他耳语吩咐：“帕特里克，我明日便动身前往坎布里亚郡，你提前去安排，把魔法部和凤凰社的眼线引开。其余的事情别多做。”
派瑞特斯露出与有荣焉的欣喜：“限制阴尸活动范围的办法——主上您自己想到了？不用再找莱文森了？”
“嗯。”黑魔王没有多解释：“去吧。”
“是，主上！”派瑞特斯将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按在腹部，微微鞠躬领命。转身离开时，他挑衅地朝斯莱特兰奇兄弟扬了扬眉。就算被世家排挤又如何？黑魔王还是最为信任他。
怒火中烧的罗道夫斯再次向黑魔王请命：“主上，我向您保证，这回一定能让莱文森乖乖来见您！那老家伙不识好歹，真该给她一点教训！”
“我说了，不用管她了。”黑魔王慢条斯理地折起羊皮纸放入口袋中：“你若有劲儿使不完，就再去问问，我们来之前，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是谁。”
“好的！主上，您放心！交给我！”罗道夫斯连连保证，推了一把傻兮兮的弟弟，再次和服务生搭上话。
此时刚领完投票卡片的克莱曼汀自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打听她。她写好伊万斯的六十六号放进投票箱里，顺着人群移动方向随意闲逛，也试试能不能和伊万斯几人遇上。不过可惜，在人堆里找某个人像在树林里找某片叶子一样难。
六点一到，一位中年女巫走上中央广场上临时搭起的高台。克莱曼汀认出她是现任魔法部部长哈罗德·敏坎的助理。类似今天复活节狂欢的活动，自古以来都是民间自发组织，魔法部没有能直接负责的部门。但为了彰显魔法部权威，做派强硬的敏坎还是派人插了一手。
这位助理大概起到主持人的作用，在宣布各项获奖名单前，先鸣谢了一遍对活动成功开展卓有贡献的商店、家族、协会。听到食死徒的名字这样堂而皇之地被念出来，并归到协会一类，而非上辈子记忆中的非法团体，克莱曼汀还是有些消化不良。转念想到卢修斯所讲的，食死徒如今明面上的形象，是以保护巫师血脉、复兴魔法传统为己任，她又不得不认同，有它参与很正常。
再记起之前在告示上依稀看到的人头水印，克莱曼汀此刻确定了，那应该是食死徒标记，只是她看到的那一眼中，骷髅还没来得及把蛇吐出。这样一来，这次狂欢活动背后，食死徒起的作用一定不小。历数当今人物，除了霍格沃茨校长，魔法部部长，还有谁能有这样大的影响力号召力，引导完成一场魔法界全民狂欢的盛举？
答案在克莱曼汀舌尖盘旋，让她忍不住环顾四周，想知道他本人是否到场了。回头那一刻，她若有所觉，望向她下午坐过的露台，遥遥对上一双黑色眼睛。那眼睛中红光涌动，透着古怪至极的兴奋，让她在朗朗日光中打了个寒颤，匆匆转回身低下头。
作者有话说
第214章 1-213 喜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