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有花香》格仔

38、再遇窦珧

　　于西保再次碰到之前的相亲对象窦珧，是在聂远公司下属的工厂里。聂远一连几天打电话让他去技术部帮个忙，他才决定抽空下午去那里跑一趟。
　　聂远是燕江大学物理系毕业的，聂启善本来计划送他去国外留学，可后来他在大学里就跟同学合伙做起了生意，靠着他父亲的名声和关系拿到了一些不错的项目，当然是没有通过父亲授权的。后来聂启善是从朋友口中才得知这件事情的，当即勃然大怒，把儿子找来大骂了一通，但是到底是自己儿子，先斩后凑也没有办法，冷战了几个月也就过去了。索性聂远也做出了样子，后来公司发展的很快，他最后也出来单飞，创立了现在这个制造精密仪器的公司，并与几家飞机和汽车制造商建立了长期稳固的合作关系，短短十多年的时间已经迅速发展壮大。
　　作为拥有一个加州理工毕业的表弟，对他来说简直近水楼台，不过他觉得表弟这种人才在研究所里窝着确实大材小用，工资只有他这里给出的三分之一不说，忙起来却昏天暗地的，没有太多个人的时间，更别提享受生活了。所以他也多次动员过于西保辞掉研究所里的工作来他这里做，被聂启善知道后放下狠话，如果他敢鼓动表弟辞职，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之后聂远不敢再有非分之想，只是偶尔让于西保来义务帮忙，好在表弟也并不介意。说来他当年想单干之初资金不够充足，又不敢跟父亲说，只好到处筹钱，而当时表弟二话没说就拿出了那么多年在杂志上发表论文和参与出书的稿费，交给了他，虽然杯水车薪，但那份情谊聂远一直都记在心里。
　　而聂家人口众多，他们这一代，男丁就有四个，女的也有五个。私下里，他最喜欢的是这个排行第四的表弟，从小就非常聪明，正直又勇敢，一直我行我素地生活，不受任何人牵制，也不轻易去为难任何人，人性情冷了一些而且有时候说话尖刻，但那只是外表，实际内心敏感而善良，钱财看得最轻，是他作为一个生意人永远都无法达到的一种境界。但这样的性格让他不太容易受女人欢迎，他知道的也就是他回国前交过一个北欧的金发白人女友，后来就再没有什么其他的消息。有时候聂远也奇怪，女人真是太复杂的动物，男人如果不坏一点，长得再帅也没办法让女人喜欢，所以表弟这种外冷内热的老实男人形象着实不吃香。
　　之前他问过一次窦珧相亲后的进展，她苦笑了下说：“我觉得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您表弟对我没有什么兴趣！”
　　聂远微微坏笑，侧着眉眼说：“女追男也不无不可，我表弟那人外冷内热，对女人经验不多，你主动点不就行了。”
　　窦珧叹了口气，说：“我们后来又见过一次，还是我主动的，当时吃饭什么的气氛都很好，我还以为肯定是成了，可过后他就再也没有约过我，是我又厚着脸皮又约了他一次，他却推说在出差。他要是有心，早就约我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他这人精力都太集在工作上了，想不到没事约约女孩子耍耍浪漫什么的，不然出来见漂亮女孩子哪个男人会拒绝呢！他前段时间是一直出差的，也没在燕江，是你想多了，要不再问一次？”
　　窦珧还是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聂远觉得蹊跷，追问她。
　　“聂总，我觉得…我是凭女人直觉，可能也不太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您跟您朋友后来加入我们那次，我倒是觉得于先生他对您朋友叶先生的女朋友有点特别…”窦珧犹犹豫豫地，脸已经涨红。
　　聂远眼皮马上突突跳。忽然想起，最近几次他约宋浅城，每次他都推脱说有事情，有一次还在酒庄被他撞见跟其他人一起喝酒，问起他不是说没时间吗，他说陪客人临时碰到的，摆明了随便找理由敷衍他，纵然上次是因为周小姐得罪了宋浅城，可后来他已经主动道了歉，并一起喝得烂醉如泥后一笑免了恩仇，怎么他还是会这样不冷不热的呢？莫不是真的表弟这边做了什么傻事得罪了宋浅城？想到这里，聂远皱了皱眉，紧张地说：“别乱说，寒小姐那是开会所的江湖女子，背景复杂的很，跟我表弟这书生气质完全不对场，不可能的。”
　　窦珧马上低头闭嘴，懊悔自己多嘴多舌。聂远挑了一下眉，继续说：“你放心，我再敲敲他边鼓，过两天他去工厂那边帮个忙，你过来，我安排你们见个面，然后你再主动约约他。”
　　窦珧点点头。
　　于西保到达工厂行政部报道，并准备换上技术部的白大褂，进来的时候却看到聂远和窦珧都在。
　　“你怎么在这里？我跟苏博士直接沟通就可以了。”
　　于西保跟表哥说完话又朝窦珧点头问了声好，窦珧莞尔一笑，露出一侧嘴角好看的酒窝。外面正下着小雪，而南方的雪无法成气候，落到衣服上马上融化掉，大概走了一点路，于西保的头发和肩头全部淋湿，短短的湿发根根立着，看着是挺土的款式，但就是显得人很精神。一股愉悦的清泉在窦珧心里缓缓流过，盯着他时间稍长了一些，竟然看得有些痴迷，她心想，这人也没有什么复杂花哨的磨样，又没什么华丽的名牌衣服，可只要这么笔挺一站，马上鹤立鸡群，真是个帅得没有什么道理的男人。
　　聂远用眼角快速扫了一眼旁边脸颊绯红的窦珧，心里明了，轻咳了声，说：“财务年检，我来看看，顺便跟窦珧过过帐，正好中场休息，咱们先一起去喝杯咖啡。”
　　于西保顿了一下，随即答应，此时他也正需要一杯咖啡提神。
　　近一个星期寒香经常去他那里。他喜欢这样，很享受每次回到家就看到厨房里站着自己爱的女人，费力地研究菜谱做饭给他，也许骨子里他有点大男子主义，觉得女人给自己做饭洗衣服是件很美丽的事情。他也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面对寒香时那种强烈的渴望，一不留神就不受自己控制。可他又总觉得自己似乎比她快了好几拍，他对她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晰而热烈，而她似乎总是缺少了些什么，更多是一种，一种他不愿意去面对的逢迎。可他只能安慰自己，也许她也是爱他的吧，不然为什么要去逢迎他呢。
　　又或者是因为那次不成功的第一此身体接触。之后两人都没有聊起过这件事情，又好像都故意小心地躲避着这件事。于西保感到十分的苦恼，可在没有搞明白寒香为什么对这件事情那样抗拒之前，他不想再冒险去尝试了。两人多些时间单纯的相处也没什么不好，先让她放松下来，然后找准机会试着聊一聊那件事情。所以这一周，他除了抱着她睡觉再也没有越雷池半步。可事情做起来想想象的那样容易，人间也就没有烦恼了。怀抱着温软香玉却让他失了眠，几乎没睡过一晚的好觉。而昨晚终于睡着后，寒香又做了噩梦，脚下不停慌乱地蹬着，似乎在奔跑，他惊醒后赶紧把人搂过来，用腿压住，双手反复抚摸她的后背并轻声安慰。过了一会儿她才安静下来，却浑身湿汗，他也不敢放手，就这样迷迷糊糊抱着她又睡了一会儿。第二天一早，他竟然破天荒因为起床晚了而上班迟到。他单身了整整五年，一个人没有过任何干扰，早就形成了规律的生物钟，作息就像设置好了的电脑程序一样精准，而现在这样全新的作息时间真是让他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聂远看着似有心事的表弟，用肩轻轻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回事？碰到窦珧连句话都没有！”
　　于西保收住思绪，望着走在前面窦珧的背影，说：“刚才不是打过招呼了。”
　　聂远啧了声，带着责怪说：“我说你这冷冷的性子得改一改，这样下去，再喜欢你的女人都逃得远远的。”
　　“这点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既然这样，逃走就逃走吧。”
　　“你看你，整个一个油盐不进，你大舅拿你没办法，最近开始给我施加压力，非要让我多撮合一下你跟窦珧，你倒是配合一下上点心啊！”
　　“窦小姐挺好的，就是不适合我，我就是喜欢那种可以把我的世界弄得天翻地覆的女人！”
　　聂远脚下一顿，睁圆了眼睛，说：“臭小子，我那次那样说是想帮你在老爷子面前开脱，让他别盯你盯的那么紧，我可没有让你去照着做！”
　　“可是你没说错，我就是这样的。”
　　“你可别胡来，不管怎样，你得跟窦珧试一试，我了解她，不错的姑娘。”
　　于西保觉得这样跟表哥在人家后面谈论这话题甚为不妥，搞不好窦珧在前面还能听到一些，本想告诉聂远不要再费心他的个人问题，可这种场合提起寒香聂远肯定会反应激烈，索性不再说话，等他私下里再跟表哥正式说这件事。聂远却会错意，以为说服了表弟，心里不禁窃喜。
　　三人落座，各自点了咖啡，聂远手机就响起来，正好找了藉口离开。
　　“于先生好久不见了，最近感觉你很忙啊。” 窦珧脑子里还回想着聂远刚才的话，所以鼓励自己主动些。
　　“是，最近去外地出了趟差，刚回来没多久。”
　　“这么忙得多注意身体呢，看你好像很疲倦，状态不太好。”
　　“还好，没那么严重…上次抱歉，没能赴约。”
　　“忙没关系的，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
　　于西保自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故意没有接话，保持着礼貌，微微笑了一下，无声地拒绝了。毕竟对方是大舅介绍的，也要考虑不能弄得太僵。
　　窦珧心里瞬间冷下来，这男人的心思她真是拿捏不准，她一主动，他就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表明了对自己有没有意思。可心里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自己相貌不差，好歹是公司管理层，也同是有海外留学经历，看起来这样匹配的背景，为什么这男人对她就是没有一点热度？耳边不禁又响起聂远的话，大概这人就真的是学问做多了，人比较木讷，不知道怎样应付女人，而且既然已经是下定决心，不能不努力一下就这样放弃，条件这么好的青年才俊就摆在自己面前，无论怎样都值得她去冒险争取一次。
　　想到这，她又鼓起勇气说：“周五我过生日，先吃饭再去唱歌，于先生也来吧！”然后不等于西保表态，马上说：“于先生自己也说过，我们从朋友做起，到时候来的都是我朋友，所以于先生不必有顾虑，况且也不会为难你去费心思买礼物，要是觉得空手来不好意思，包个红包也行！”
　　窦珧说完眨了眨一只眼睛，调皮地笑起来，气氛马上轻松了一些，本来想拒绝的于西保也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想想自己下了班直接过去坐一会儿，然后就回家也可以。于是说：“谢谢窦小姐邀请，我这人不会唱歌，吃饭我过来吧，然后可能会早一些离开。”
　　窦珧内心狂喜，赶忙说：“你来就行，没有那么多规矩，我回头就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