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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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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余展鹏是多出来的来宾,闻系渊亲自将他领到一间客房。客房都在一楼客厅左侧的走廊上,一共有六间,每三间为一侧,余展鹏住在最里面一间,隔壁是堂哥余致远,对面空着。
看着宽敞的房间,整洁的床铺,书桌边的香薰灯,余展鹏顿时觉得心情好极了。
这间房面朝大海。天气所致,他无法欣赏壮丽的海之晚霞,余展鹏却从中感到山雨欲来、黑云压城的气势。他忍住想在床上打两个滚的冲动,默默放下背包,全数拉开窗帘,霎时,天海交接共成一色。
闻系渊仿佛看穿了他极力掩饰的激动,道:“我们应该会在五点享用晚餐,建议你早些到露天浴池里一边泡澡一边看海,再晚暴雨就要来了。”
“这里还有露天浴池?”余展鹏兴奋得眼睛一亮,忍不住抓住身边人的手臂。
“是的……”闻系渊看了眼余展鹏的手,垂着头说:“到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帮你提前放好热水。”
兴许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唐突,又大概觉得自己表现得太“农村人进城”,余展鹏急忙收回手,向闻系渊尴尬道歉。不过对方好像并不介意,那双露出来的眼睛中只有温柔的笑意。
待闻系渊离去,余展鹏收拾了一番行李。客房配套设施完善得跟宾馆无异,屋主人为这次宴会准备得相当周到,洗漱用品也很齐全,余展鹏自带的毛巾牙刷估计排不上用场。
他看了眼时间,离五点还有会,于是打算参观下这栋别墅。
路过客厅时,其余宾客都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继续洽谈事宜。他穿过前厅,来到右侧走廊。
这边好像是餐厅、厨房与储物间,余展鹏还看到了闻系渊说的露天浴池。
顾姨的背影正在厨房中忙碌着,余展鹏有些担心凭她一人能不能完成八个人的晚餐。
整栋别墅只有顾姨一位女佣,他又想到别墅里平日只有闻厌先生和闻系渊,一位女佣似乎也绰绰有余。
余展鹏悄悄看了会,发现自己的担忧毫无意义。顾姨在厨房里手脚麻利,大部分菜早已提前备好。
“哎呀,这位客人饿了吗?”顾姨发现站在门口的余展鹏。
偷窥被逮个正着,余展鹏面红耳赤地摇头摆手。
“别害臊。”顾姨一边捂嘴偷笑,一边东翻西找,“我记得是在这边……不对,是那边……”她翻箱倒柜,最后找出来一袋花生塞给余展鹏,“拿去吃吧,你到得太晚,我做的糕点都被其他几个先来的客人吃光了。”
顾姨盛情难却,余展鹏只得红着脸接下。
他拎着那袋花生回到走廊,撞见刚从洗手间出来的霍平。商人那双精明的眼睛草草扫过余展鹏,最后停在花生上。
“你是余经理的堂弟?”霍平问道。
余展鹏从来没跟这等大人物近距离接触过,拘谨地点头。
“你不是为配方而来的吧。”霍平摸摸下巴。
“什么配方?”余展鹏一头雾水。
“哦,不知道吗?是我多言了。”霍平露齿一笑,“看来你哥没告诉你,这次我们几人汇聚一堂都是为了得到闻厌先生的新配方,闻厌先生是一位极其优秀的调香师,凡出自他之手的配方,必然能引发各界轰动,相互竞争。”
“这、这么厉害吗?”余展鹏目瞪口呆,虽然他早料到闻厌先生是个隐居世外的高人,没想到他能得到各领域高层的青睐,是以一种似近又远的职能——调香。
香料、香水、香薰,看似不起眼,却每时每刻充斥我们生活的奇妙之物。
余展鹏自以为是一个离这些事物很遥远的男人,他不用男士香水,但他夏天用花露水,他的沐浴液与洗发露是薄荷味的,他的剃须膏是柠檬味的,甚至现在他的身上都散发着薰衣草香——因为他用了薰衣草味的洗衣液。
他明白为什么堂哥那么积极地想来这里了,因为他追求许薇,也因为他是一家香料工厂的经理。
不过这些都与他余展鹏无关啊,堂哥为什么要让他参加这次宴会?
素不相识的霍平自然不会答复余展鹏,比起余展鹏这个愣头青,霍平对他手中的花生更感兴趣。
“小兄弟,花生你吃吗?”
余展鹏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不、不了,你拿去吧。”
霍平满意地接下花生,对余展鹏的识相表示赞赏。
余展鹏没有跟霍平返回客厅,他来到正厅,恰好看到闻系渊又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这次他背朝余展鹏,好像在眺望大海,形单影只有些孤独,让余展鹏忍不住想跟这个唯一没把他排除在外的温柔青年搭话。
余展鹏慢慢靠近,他看到闻系渊双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闭着双眼。他没有欣赏壮阔的海洋,更像在小憩。余展鹏不禁好奇,问他在干什么。
闻系渊早感到余展鹏在他身边,他悠悠地说:“我在闻海的味道。”
余展鹏随之吸了几口气,他闻到海的咸味与腥味,并不太美好,不过倒是很新鲜。
他问闻系渊:“你住在这里天天闻海的味道不会厌烦吗?”
闻系渊睁开眼:“不会。”他看向远方,“海的味道充满包容,永不厌倦。”
“所以你才跟父亲住在这里?”
“是的,这是原因之一。”
余展鹏又问:“……你为什么戴着口罩?”还是问出口了,他侧头,目光刚好与闻系渊撞到一起,余展鹏有点心虚。
“因为过敏。”闻系渊说,“一些难闻的味道让我感到恶心,戴口罩能稍微抵挡。其实如果条件允许,我更想戴防毒面具……”他的眼角弯了弯,似乎在微笑,“那样太夸张了不是吗?”
余展鹏了然,这大概是每间房内都有香薰的原因了。他也有换季过敏,不过不严重,大多在春季才复发。他很理解过敏时痛痒难耐,进退维谷的感觉。
两人又闲聊了会,壁钟敲响五点的钟声,晚饭时间到来。
饭厅内,来宾们整齐入座。看得出来主人对这场晚宴的上心,为保持气氛,桌上有红烛与鲜花,花是艳红的玫瑰,倒把晚宴衬得像情侣间浪漫的烛光晚餐。
闻系渊坐在靠中的位置,他旁边正中的位置空着,为闻厌先生而留。余展鹏不是什么关键人物,他静悄悄地坐在靠门的地方,希望自己的存在感能更小一点,这种暗藏竞争的交易会哪有他插话的资格。
顾姨为众人上菜,菜肴大多以海鲜为主,也有家常小炒。在场大多都是吃惯山珍海味的人,偶尔尝尝顾姨亲手做的家常菜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余展鹏已经锁定了面前的蒸蟹,等闻厌先生一到场,可以动筷之时,他肯定第一时间夹走那只诱人的小家伙。
可非常遗憾,直到顾姨端上最后一盘菜,闻厌先生依然没下楼。不仅主办者没到场,连闻系渊这位二当家也只端坐着,没有一丝要摘下口罩的念头。
政员李豫率先打破沉默,尽管他控制了自己的语气,脱口而出的话仍然能听出他的愤怒:“闻先生要放我们鸽子吗?”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到闻系渊的身上,渴望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各位稍安勿躁。”闻系渊说,“想必父亲目前还专心于研究中,大家不要客气,先动筷也无妨。”
来宾们交换眼色,霍平笑着举起筷子:“既然小少爷都说了,我们恭敬不如从命。”说着大方开吃,品尝的同时表扬顾姨的手艺,“这道醉虾做得真好,大家尝尝啊。”
众人陆续夹菜,余展鹏如愿以偿吃到想念已久的蒸蟹,对面闻系渊却一直戴着口罩不为所动。余展鹏很想问他原因,但桌上没有任何一人主动提起这事。他企图向闻系渊投去疑惑的目光,对方的表情藏在口罩下,他感到闻系渊大概回以了一个恭敬的笑,最后只好保持沉默。
这顿饭除了霍平大快朵颐了一番,其他人都吃得不太顺心。女佣顾姨没资格坐上正席,许薇和李豫都心事重重,堂兄忙着给许薇夹菜,自己根本没吃几口。余展鹏也莫名觉得心里烦闷,随便尝了几口鲜,放下筷子。
最有戏的晚宴在期待中落空,众人返回客厅。天色渐沉,屋外海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