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逆光等我归》半杯烈酒

3、第3章

　　挂电话前，周雯给付知行下了最后通牒。

　　“你要还是个爷们，赶紧把事儿解决了；不能，明天立马带着画滚！”

　　“好好好，行行行。”付知行嘻嘻哈哈的应承下，又说他那边忙，周雯的确听到他那边挺吵的。

　　挂断电话，周雯再次执笔为火烈鸟的羽毛上色。

　　这幅画是位男士为女友订制的生日礼物，她女票很喜欢火烈鸟，这样细心的男人，又肯花心思给你惊喜，比起刚才电话里的贱人，不知道要好多少个级别。

　　蓦地，周雯脑海中毫无预兆的出现一双干净的手，还有她仰视时看到的墨黑色的眸子。

　　嘶……她极轻的皱下眉。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他了。

　　周雯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画上，她开始描绘火烈鸟翅膀基部的羽毛，要呈现出羽毛的光泽闪亮，看着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她从笔筒里挑出一支纤细的笔，她用的笔是高级油画笔，画笔为貂毛，笔尖软硬适中，着色柔和均匀，没有笔触痕迹。

　　这些笔就像她给人的感觉一样，独特而又内敛的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忽的，画廊的门开了，外卖小哥朝画板前的人走去，“你好，您的外卖咖啡。”

　　周雯头也没抬，“谢谢，放在收银台上。”

　　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描绘羽毛间隙间的几抹白，这个过程会提高羽毛的质感。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火烈鸟的翅膀画完了，她站起来向后退几步，目光淡淡却很专注。
　　她满意的放下笔，一转身看到收银台上的咖啡。

　　“……”她什么时候点的？

　　来到收银台边，拿出包装袋里的销售小票，已在线支付。

　　备注：此女五行缺打，送餐小哥注意人身安全！

　　周雯嘴角一抽，往下看地址也没错，写着1905二层A96号周雯画廊。

　　提着打包袋，走出画廊，对准墙边的金属垃圾桶松开手。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周雯每天都会收到一份外卖咖啡，备注她都能背下来了——

　　此女五行缺打，送餐小哥注意人身安全！

　　开始，周雯以为这是付知行作的死，可打电话确认不是他，周雯又想不起来是谁。

　　直到第八天，咖啡没有再送来，却看到贴在收银台上的黄绿色便签纸，上写一串数字，是她订画客人的手机号。

　　有些细小的片段在脑海里过……

　　“辛苦了，请你喝咖啡。”

　　还有她站在二楼的护栏边，将两张百元和一张便签纸扔下去。

　　七天的咖啡，贰佰元。

　　周雯茅塞顿开，把抹布一摔，抽出手机去回忆那个号码。

　　……

　　彼时，财政大楼会议室。

　　中层以上领导干部在听电视电话会，传达新的政策精神。张衍坐在第三排，桌上放着工作笔记本，手中的笔沙沙的记录会议的重要内容。

　　开会前，手机调成静音，等他开完会出来，拿出手机看到三通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

　　手机号码不熟悉，短信内容如下：
　　张衍，是个男人就接电话！！！

　　看到后面那三个感叹号，张衍的嘴角扬起漫不经心的笑，他边走边回拨，电话几乎是瞬间就接起来了。

　　“张衍！”

　　她像个炸毛的狮子，他却云淡风轻的说：“你好。”

　　“……”这么彬彬有礼，她破口大骂有点不合适。

　　“请问你是？”

　　他声音温润低沉，似清流滑过烦躁的心，让周雯也冷静了。

　　她清了清嗓子，“我是周雯，”为了让他瞬间恢复记忆，周雯提醒，“就是你送了七天咖啡的那个周雯！”

　　“哦……”

　　“……”周雯冷笑下，装得够淡定的，看来是碰到对手了。

　　“说吧，你什么意思？”周雯反问。

　　张衍走到办公室前，打开门进去了。

　　“咖啡你也喝了，付知行在哪？”

　　“张先生，”周雯比他态度更礼貌，“既然你想知道付知行的下落，干嘛还在备注上写那么一条，你说我看了心里多不爽，我不爽的话，能告诉你吗？”

　　张衍拉开办公椅坐下，嘴角噙着笑意说：“周小姐说笑了，搞得好像我不备注你就能告诉我。”

　　“……”周雯翻了个白眼。

　　“张先生，我一个姑娘家的，你备注那句话，我这每天担惊受怕的，万一我报警怎么办？”

　　“是吗？你还知道怕呢？”

　　周雯扮猪吃老虎，但显然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决定速战速决，结束这段电话。

　　“张先生，不是我不告诉你付知行在哪，是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张衍往椅背上靠，“周小姐，做人要诚实。”

　　“我挺诚实的，”周雯说时，对面墙壁上挂着一副埃及背景的油画。

　　画中是埃及著名的死神阿努比斯，他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托着颗人的心脏，对于说谎的人，死后会被剜去心脏。

　　周雯收回眼，还好她没出生在埃及。

　　“周小姐，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当着我的面，打个电话给他，我跟他聊几句。”

　　周雯刚要拒绝，那边人又说，而且语气明显比之前还要郑重和痛心。

　　“周小姐，我妹妹你也看到了，为了找付知行哭得死去活来。还有件事，我也不怕你知道，其实，她不是我们家亲生的，”

　　是垃圾箱里捡来的！哈哈哈！

　　语重心长的继续，“但我父母对她视如己出，捧在手心里像宝一样的疼着，我也是对这个妹妹特别照顾。现在老两口因为她的事，都跟着上火，我也不难为你，你就让我跟他对个话就行。”

　　这通荡气回肠，张衍自己差点都信了。

　　而电话另一端，周雯的心却被一句‘不是亲生的’扯动。

　　“……那，”

　　张衍心悬起来。

　　“那好吧。”

　　欧耶！“我什么时候过去找你？”

　　周雯说：“我白天都在画廊。”

　　因为周雯也实在是烦了，万一那个姑娘再来闹腾，她真受不了她哭成维塔斯的高音，震得耳膜疼。

　　“不过，”

　　张衍刚揣好的心又被她一个转折拉起来，“你说。”

　　“万一他一听是你，把电话挂了怎么办？”

　　“……”完全有可能。不过，“不会的，我们俩没正面对话过，他听不出来。”

　　“哦，这样啊。”

　　张衍看下手表，还有一小时午休。

　　“我中午去你画廊。”

　　“好。”

　　约定完时间，周雯继续画她的火烈鸟，只是经过阿努比斯像时，她感觉颈后的纹身火烧似得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