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识愁滋味》燕郡十一郎

2、【2】

　　周家书香门第亦是官宦世家。如今相比杜家，周家已是老式贵族，而杜家则是新兴阶级。周尚文父亲一生凛然不苟，对子女管教甚严。周尚文姐姐从就小懂事明理，直出落为一代女中典范。琴棋书画诗，忠孝信悌贤，品格样样出众。想当时有多少侯门大户前来追求啊，一时传为佳话。如今也嫁的登对英耀。

　　而周尚文却一直令周父头疼。周父发现儿子表面上虽然温和恭谦，俨然淑人君子，但骨子里却有一股叛逆和傲气。这股才情必须得好好引领方可为用，否则……与之相关令周父伤脑头疼的还有那外甥荫山。

　　外甥荫山与儿子尚文从小形影不离！但凡两人在一起，就是一对祸害：什么偷骑宋家的汗血宝马；什么射掉了孔家大门外的宫灯；什么欺辱了陈家的大小姐……就是在陈小姐脚踩高跟鞋嗷一声崴脚后起哄。
　　当时陈小姐脚还疼鞋还没登上，只见他俩从旁边走过，不仅不扶不帮，反而恶搞辱人。周尚文学陈小姐的样子走西洋猫步，一步三扭，神态夸张。突然哎呦一娇，嗲叫：“帮帮我呀帮帮我……”杜荫山立马蹲下抱着周尚文的脚就亲，呼：“好惹人疼，让我挠挠先哈哈哈～”故意在陈小姐面前猥琐嬉闹！陈小姐当时就火了，骂道：“下流！”情绪激动谁知又一不小心跌倒了，于是哭闹起来，说：“就是他们两个调戏我，还把我推倒！”

　　周父认为儿子的种种恶迹大都是外甥荫山带的。杜家从小宠惯杜荫山至极，为所欲为以至无所不为。周父从不愿意让儿子与荫山在一起，但杜家愿意，况又是亲戚，多年以来实在无奈。两年前杜荫山被逼出国学医，周父这才一块石头落地。这两年周尚文果也如父亲所料，安分严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虽仍不乏傲慢作风，周父甚至觉得这恰恰是儿子的过人之处，王者之风嘛！也正因为如此，又特特送周尚文读了军校，好煞煞他的贵族威风。

　　话说回来现在正好是某天下午四点钟，黄埔军校大门外。杜荫山已经到了半个小时。此刻正有学生三三两两从校内出来，校外一侧是军校操练场，大部分人到操场自由活动。

　　眼见他等待的人也出来了——表弟尚文。尚文与一同学做伴，微微谈笑着，步履轻盈，儒雅英气，啧啧！那型格标致的，一直都令杜荫山追捧呢，便注目欣赏。呃……但见那两人刚过门岗，就开始拳脚斗闹。两人你扛我摔，冲向操练场。

　　正被一个人挡住去路！因为停得太猛，周尚文直从他同学肩上折下来。他同学一挡一扶身手轻快。待站定一看，原来是表兄荫山到了！周尚文便嗷得一下撞到杜荫山身上。

　　杜荫山则面有妒色，审视着这个同学，威压施问：“你是谁啊？”这个同学被审视的一脸懵逼，便回问：“那，那那你呢……”
　　周尚文好无奈，便相互介绍：“我表兄荫山！荫山，这是同学小武！好身手好武功看出来了吧，还小呢，才18岁……”
　　好吧。杜荫山看在周尚文的面子上好歹和小武握了下手。周尚文回头打发小武走了，然后跟杜荫山上车叙话。

　　车上杜荫山吸烟，并故意发话：“我看不见的我不管，我看见了就不行！”周尚文笑：“好啊～你找人收拾他吧，小武一身好功夫，武式太极。我正得看热闹！”杜荫山捏周尚文脸：“敢向着别人说话哇！”周尚文嘲：“别飞醋了，军校每天每个人背跨摔打多少回啊，很正常！你省省吧！”

　　他俩两年没见面，这才是第二次，丝毫不影响熟惯，事无巨细一概不分你我。杜荫山那份霸道仍是干预你没商量。他小时候就跟周尚文说过：“你就是我的知道吗！所以等长大了我娶了老婆也是你的，但你娶了老婆我就不要了，不过你最好别娶……”

　　一手抓住周尚文的头发，一手抱腰。他手里还有烟么，险些互相烫着，周尚文躲，真是的！话还没出口中间嘴堵过来！周尚文不好意思强挣，因为前面有杜家司机开着车呢。岂有此理。好歹他俩亲嘴这事儿都司空见惯，还不算难堪。但是如今都这么大了，甭管当着谁……周尚文当一下咬了杜荫山的嘴，杜荫山疼得点点头，两人谁也不出声。司机虽是不会扭头或故意偷窥主子们的事儿，但人家也是大活人啊，所以两人不出声。

　　车开到一个英国人开的甜点店。两人轻车熟路进去要了红酒、蛋糕、冰淇淋。店内设计十分讲究，纯英伦风格。虽冬天因大壁炉烧得暖洋洋，映着两人红扑扑的小脸，互相吃着冰淇淋，很是惬意。

　　过来一个金发小女孩，5、6岁模样，手端两块小蛋糕。奶声奶气说中文，叫：“尚文哥哥，送你的乳昔！”是个白人小孩，店老板家的。因为他俩常年在这儿里吃甜点么，所以早就是熟客了。

　　杜荫山问：“咦，这个是小安妮吧，从小就喜欢找你玩。过来，还认得我吗？”小安妮摇头，周尚文便抱起小姑娘说：“嗯哼，就是我们小安妮哦！这个是荫山哥哥，想想……”

　　小女孩咯咯笑，搂着周尚文亲亲，并认真告知：“尚文哥哥，妈咪已经答应安妮了，妈咪说，安妮18岁可以嫁给尚文哥哥！哥哥要等着安妮哦～”周尚文笑应：“好的好的～”两人拉钩钩，杜荫山嗤笑：“原来我媳妇儿是个大众情人啊！”

　　老板娘在唤她女儿了，并幽默道：“安妮不要打扰哥哥们，很久以后你才可以出嫁明白吗！”安妮就向他们拜拜跑了。

　　周尚文说：“他们一家人不错，每次来都赠给小礼物！”杜荫山说：“那是，因为您是人家的准女婿了嘛！”周尚文点头：“对！”两人嬉笑。之后说了些近况和打算。杜荫山诉苦：“我们家开始给我张罗亲事了，你们家呢？”周尚文说：“我们家倒还没……不过我们家就算有什么打算也不和我商量，管他们呢。”

　　之后两人返校。一路上杜荫山都躺在周尚文腿上撒娇：“尚文爹爹！什么时候再来找你？”抬手摩挲着，周尚文说明天礼拜天，如果请假的话，可以批准回家。于是两人便得意洋洋相互约好。

　　第二天周尚文被杜荫山派的车如约接至杜家。杜荫山没去接，因为杜荫山父亲临时找他儿子有事。周尚文到杜家时杜荫山还没回来。他姑妈在呢，周尚文问：“姑妈好！”他姑妈惊呼：“原来是我家小文文来了，乖，想死姑妈了！”抱住拍拍肩，摸摸背，然后拉着胳膊端详：“瞧瞧这身军装穿在我们家文文身上，真漂亮。啊呀呀，真真把姑妈都爱得风中凌乱了！”周尚文笑：“姑妈厚爱！姑妈语言好时尚！”

　　杜荫山回来了。进门后顾不上与周尚文说话，只是搂了一下，便向他母亲怒道：“父亲说我推了今儿推不了明儿，还是逼我与陈家小姐联姻。母亲你是知道的，陈家那几个姑娘我一个都看不上！你应该去挡了父亲……”
　　没等他说完杜夫人便冷笑起来：“你父亲能逼得了你我却不信了，你喜欢哪家的姑娘告诉他，让他给你办就是了。他是前两天挨了你爷爷奶奶的训，那两个老的急着见重孙呢。哼，还用我替你挡，我又没让你娶陈家小姐你着急什么！”说完摆驾自去，约人打麻将走了。

　　杜荫山望着他母亲逍遥而去的背影嗟叹一声：哎呀！扑倒沙发上乱闹：“别拦我啊，让我去史让我去史！谁家姑娘我也不要，我不想结婚……”

　　周尚文自知不用理他，直接出厅拐进卧室。再熟悉不过的环境，就好像他一直住在这……记得那时终日厮混，晚上相伴而眠……回忆好甜蜜。周尚文微笑。脱外衣换军靴。

　　杜荫山闹腾完了，自去厨房定了点儿小餐，让稍后送来。之后进卧室来，两人拉拉扯扯，准备厮混通宵。

　　少倾过来两个小丫头送点心和茶水了！方才奉了他们家少爷之命么，谁知杜荫山只顾与周尚文撕扯，哪管有无关门？于是，这两个小丫头就在门口看到这一幕——

　　他们家荫山少爷正抱着尚文少爷，两人都衣衫掩映，蜜得几乎熔化……亲妈啊……下边是什么啊……啊～

　　“哗啦！”端点心的丫头失手，点心与盘子摔了一地！端茶水的扭身跑了。打碎点心的僵在原地双手捂脸。杜荫山尬命：“走吧，别管了，走！”小丫头扶墙跌跌撞撞而去。

　　杜荫山：“……”
　　周尚文说：“好了，这回丢人丢到丫头堆儿了！”
　　杜荫山说：“我赌这个丫头明儿就爱上我了！”
　　周尚文说：“……那好吧，那我赌另一个丫头明儿也爱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