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苍梧埋骨

4、戚

　　冬天一旦拉开序幕就仿佛无穷无尽，干燥的空气席卷着角角落落。

　　迷恋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甚至随着风雨来临水涨潮落就忘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奇异感觉。唱着十八岁了，该懂得都懂了的歌词他依然觉得自己宛如白痴，也是活了十几年才发现样样在行的自己道歉这么件小事居然不在行。

　　朴智旻总说没关系，但是他知道朴智旻不是没关系。

　　打开游戏却走了神，关了游戏却不知道干什么。想起来过两天要去香港行李还没收拾，干脆抬屁股回了宿舍。

　　一开门就看见闵玧其一个人直挺挺躺在自己床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田柾国只好先去了更衣室。他对时尚搭配没多大兴趣，盘算着要拿卫衣，内衣，袜子…都拿在手上之后他看着自己那一格整齐的白T又拿了两件放在一边。帽子…要两顶，然后他结束了战斗拉上了防尘帘。

　　可能的动作有点大，田柾国听到了什么落地的声音。往地上看去似乎是一张纸，捡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一张照片。大概是去年朴智旻家人来看他的时候照的，只是经过了修剪只剩下了朴智贤和自己。背面是熟悉的那种朴智旻特有的小学生字体。

　　「亲爱的弟弟们^ - ^」

　　田柾国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个笑脸浅浅笑着把照片放回朴智旻的隔间。

　　一连的打榜和年末的集中训练很是熬人，大家多少有些疲惫，说话都有点有气无力。田柾国没有一如既往躲在更衣室而是推开了卧室的门。

　　“南俊哥？”

　　金南俊万万没想到田柾国会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他猛地扣上电脑尴尬地看向田柾国。田柾国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还是低着个头，怀里还抱着一摞衣服。

　　“什么事？”

　　“智旻哥好像还在生我的气…”

　　金南俊看着忙内期期艾艾的样子以为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结果不过是因为朴智旻而已，他把电脑放在一边。
　　“怎么会，他最宠你了。”

　　田柾国笑了笑。
　　“我这次好像是真的惹他生气了…”

　　“那你就跟他道个歉呗，多大点事儿。”

　　田柾国把衣服放在床上把行李箱从床底下拉出来，一边拿湿巾一点一点擦干净一边跟金南俊小声地说。
　　“到了香港，哥能让我和智旻哥一间吗？”

　　金南俊倒是觉得没什么，估计朴智旻到不了香港就得贴着忙内了，干脆做个顺水人情答应下来。田柾国听到金南俊答应下来就不再说话了，自顾自整理着行李箱。

　　不知不觉夜就深了，深冬干燥的空气显得夜空格外高远。自打搬了新宿舍田柾国格外喜欢这个小阳台，白色的雾气随着他的鼻息四散入周围未知而陌生的区域，似乎是他独有的消遣方式。

　　时间久了他会觉得冷，可是依旧固执地站在几平方的小阳台享受着一个人的时空。然后他看到了朴智旻走的很慢的影子。

　　朴智旻回来的时间很晚，几乎是午夜了。路灯把他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原来平常看起来活力四射的朴智旻也会在深夜独自回家的路上露出如此疲惫的一面。

　　或许他们根本就是同类，在熟悉或陌生的环境里习于伪装。他会装作冷漠，而朴智旻会装作开心。他们的心里藏着他们最深的秘密任谁都不肯掀起，哪怕只是一角。

　　田柾国溜出门去。

　　朴智旻迎面就看见跑着下来的田柾国。

　　田柾国站在朴智旻对面，手里红色的围巾在黑色的夜幕下有些特别。还在青涩着的青春期少年拿出身后的红围巾挂在另一个大男孩的脖子上自己却低着头不敢看。

　　“哥…多穿点。”

　　田柾国的手指擦过朴智旻温热的脖子时透着冰凉，朴智旻的视线落在田柾国的手上，明明只是刚跑下来手却像是冻了很久似的。

　　“你戴着吧，哥不是不怕冷的嘛...”

　　田柾国挡住朴智旻的手腕。
　　“这是给哥买的，生日想送的…”

　　田柾国抬起笑眯眯的眼睛，一指前面的街心花园。
　　“哥能跟我坐一会儿吗？”

　　朴智旻点点头，两个人溜达着向公园走去。这个时间的街上不会有什么行人了，只亮着景观灯的花园甚至有点阴森，于是两个人也没有向深处走，就找了个长凳子就坐下了。

　　田柾国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才坐定他就急切地和朴智旻说。
　　“哥之前问我是不是讨厌哥，我没有好好回答你。”

　　朴智旻低下头才仔细地看清楚围脖上的花纹，红色和深褐色的暗格正是他会喜欢的那种。
　　“算了，过去了。”

　　“不。我没有讨厌过哥，我只是…只是不习惯有人这样对我好。哥对我好，我都知道的。对不起。”

　　朴智旻这才看向田柾国，每次他着急的时候都不自觉地睁大眼睛嘟着嘴巴格外像个兔子，他轻轻笑了一声。
　　“我说了，没关系的。”

　　田柾国垂下眼睛。
　　“才不是没关系，对吧？哥每次都说没关系，不怪我，其实不是的，对不对？明明…”

　　“哥不如干脆打我两下好了，省得我别扭一辈子…”

　　朴智旻像是无奈，把田柾国从凳子上拉起来。
　　“那行，我不打你脸好吧…”

　　田柾国终于舒了口气闭着眼睛等着挨拳头，朴智旻抬手的时候衣料摩擦的声音都那么清晰。只是朴智旻抬手只是把他揽进了怀里，轻轻在他后脑揉了两下。

　　“柾国啊，小傻子。”

　　其实你也明白的，这个年龄谁都不会是谁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