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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解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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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年这个出生在一般人家,并且爹不疼娘受气命运还坎坷的他,前二十年基本上只在别人的宴桌上看到过所谓的山珍海味。
和鹿野结婚之后,事业慢慢稳定,闲暇之余也会嘴馋带着王飞和窦良去海鲜市场买最新鲜的海鲜过嘴瘾,但还是没见过眼前这么大的‘排面’。
他吃过不少杀青宴、婚礼酒席、生日宴等等。可在向年看来目前为止最奢侈的,就是他眼前的这一桌他下嘴也只感觉是在吃金子的佳肴美酒。
一个小时之前。
弘创总裁何跃、创造娱乐总裁鹿野以及他的随身助理沈泽西,三人在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不,只通知了向年的情况下,非常招摇的杀进了位于郊区还非常穷乡僻壤的剧组。又在所有工作人员目光的‘簇拥’下,剧组背后最大的赞助商——弘创总裁何跃开金口说要撤资。
毫无置疑,对剧组来说,背后赞助商撤资基本上是撤走了剧组的脊梁骨,别说靠导演和艺人这些人撑着,没有资金等于没了一切。
卢臻拍戏十几年,风里雨里杀来杀去见过不少人,可何跃对他来说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在听到何跃开金口之后,卢臻这个年近五旬的老油条面色震惊,当着剧组所有人的面差点跪下。
好不容易说了半天,才忍着心绞痛,喝了半箱太太口服液把何跃和鹿野等人请导了市区最大的酒店,砸了重金定了这个包间。
王飞和窦良在排面的驱使下一路无言,害怕一张口就会从嘴里掉出去几百块钱。
这个包厢非常大,用王飞的话来形容,那简直是能比得上他还在还房贷的那个一百平方米的客厅。
这包厢还娶了个雅名——桃花园
向年悄悄地打量一会,心里忍不住赞叹现在有钱人的奢侈可以奢侈到这样的地步。就他面前这一套精巧且纯手工烧制还是限量的餐具,他在某度上搜了一下,好几个零。
“北鼻你快掐我一下。”王飞几乎是缩到了向年身边,神情恍惚,只看着眼前大把钞票飞过:“那瓶罗曼尼,是罗曼尼康帝吧?我听说有钱也买不到啊......”
向年不懂酒,转头看着身边的鹿野。
鹿野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略微点头,轻声说道:“家里酒窖有,不久前何总送的。”
王飞被空气中弥漫地钱味堵窒息了。
卢臻眼神扫过众人,面部堆起笑,额角露出的皱纹暴露出他的紧张:“何总,您看......”
何跃刚进包厢就把身上束缚他的西装外套脱了,就好像撕掉了一层伪善的外表。这会儿正吃着小碟子里蒸制好的鹅颈藤壶,听到卢臻和他说话只是微微侧耳表示自己在听,脸都没往过转。
吃了何跃一记冷脸,卢臻讪笑,心里懊悔万分。他要是知道向年有这个硬后台,打死都不可能去招惹向年。
其实他的初衷是为了这部剧,根本没想过他因为外界传言准备换人的时候,弘创总裁会亲自登门。坐在卢臻身旁的是编剧杨然,年级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一身职业女性西装,顶着刚做好的头发与卢臻面面相觑——她是被卢臻一小时前紧急叫了过来。
原本今天的戏份她不需要在场,却没想到临时出了意外。
向年夹起一只帝王蟹腿默默张嘴开吃。这种暗潮涌动的局面下他只能将存在感刷到最低,他心里即便有太多疑问,但在圈子里久了也就明白了一些道理,不知者虽无罪却也没什么说话的权利。尤其是鹿野和何跃的到来,让他除了选择闭嘴之外没有更好的对应之策。
“卢导,您这是何必?”何跃天生自带痞气,浑身尽显一种斯文败类的气势。去剧组那会还挂在脖子上的领带已经被他扔到车里,衬衣领口也不像鹿野这么规矩的系着,隐约还能看到诱人的锁骨。
王飞不知道是对着何跃还是对着美食,无意识的咽了几口吐沫。
鹿野把自己碟子里剔出来的蟹肉放到向年碟子里,拿起湿巾擦拭着手,悠悠地说道:“卢总您破费了,今日拜访的唐突,耽误您拍戏添麻烦了吧?”
话外的意思——旁边这位是我内人,您打狗怎么也得看主人吧?
“不会不会。”卢臻额上细汗直流,手上拿着筷子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刚才我话里的意思您应该明白,我虽然新上任没多久,但我的意思就是我父亲的意思。”何跃吃完碟子里的,毫不客气直接把整个装有帝王蟹的瓷盆端了过来放在面前,那个比他头还大的帝王蟹直直的堵住了卢臻朝他看过来的目光。
“......”伸手准备拿帝王蟹腿的窦良默默转移目标,一筷子夹了五片生鱼片。
卢臻后背一凉,被何跃堵的说不出来话。
确实,他根本不是担心何跃,他担心的是何跃背后的人——弘创老总,何镇航。
何镇航老来得子,对何跃是出了名的逆宠,不然这个端着帝王蟹吃的狼吞虎咽的总裁,打瘸了腿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毫无拘束。
何跃基本上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上个月‘登基’就把公司里几个吃里扒外收贿赂的老官送进了局子,还是当了裤衩都不凑不够钱保释的那种。
在几大新闻报社主页‘嚣张’了很久,这刚刚消停怎么就把目光转到他这儿来了?
而且这个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嫁的给鹿野还能拜到这个为他‘两肋插刀’的金主把子?
本以为请何跃吃一顿好的,拉几回面子,就能把要飘走的资金重新要回来,没想到何跃还没在他开口就给了他个下马威。他谁都敢得罪一下,唯独这个何镇航不行。当初是他拉着脸去求人的,现在把人惹了那基本上算是完了。
“您看,这样,是卢某目光短浅不会办事,但咱们也是为了把戏拍好,卢某确实没想把向年换掉,当初他试镜是我亲自挑的,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剧组,现在外面风言风......”卢臻卡了一口痰。
风言风语的主人公鹿野和向年同时抬头,笑里藏刀。
卢臻哭丧着脸,五十岁的人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心脏不怎么好使了:“这样,向年,你继续来拍摄,今天回去我就把戏份重新排一下,毕竟剧本当初也是按照你的原型写的,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你看怎么样?”
何跃把手里的帝王蟹壳一扔,没了刚才的潇洒,斜着嘴角冷笑一声,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导演,您说什么呢?真把我们几个当小孩子愚弄啊?”
“哎呀,怎么会!”卢臻无奈一拍手;“何总说笑了。”
“我看是你在说笑吧。”何跃干脆不吃了,手指无意识点着桌子,直言开口:“今天要不是我和鹿野来,向年现在应该已经杀青了,话说回来,你这顿饭到底是要留下向年还是留下赞助金?”
卢臻一个头两个大,被何跃咄咄逼人的话堵的冷汗直流。
他现在说话也不成,不说话也不成。
“既然这样咱们就明说了,今天其实根本没这档子事,如果不是鹿野今天赴我约,随意提了一句,我估计得等到您老人家杀青了才知道吧?”何跃语气不善:“卢导,做人诚信为本,今天我也不只是为了向年。说句实在话,您拍一部戏比我们这些做生意的要下更多的血本,那您自然知道一部戏对于演员来说就是转折、就是机会,抛开您违背当初拉赞助时候答应弘创的条件,您单独只是因为外面舆论就要撤档换人,这不叫落井下石这叫什么?非要等到那个什么兹把片子毁了,我们跟着挣不了几毛钱之后,才来赔礼道歉?您也真是英明啊。”
卢臻哑口无言。
而向年的重点留在何跃说的那句‘随意提了一句’。鹿野不动声色的继续小口吃着东西,做一个置身事外的‘高人’。
“您这种行为,在我们商业届那是要遭人唾弃的。”何跃面露嘲讽,冷笑摊手。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卢臻悔不当初,但这么大的人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孩说教面子上怎么也有点难堪,语气不免有些破罐子破摔:“何总,鹿总,话也不能这么说,那我卢某人确实无辜。当初拉赞助确实是我答应了贵公司,可当时那也是向年他一帆风顺的时候,但造化弄人,我不能让向年现在的情况影响到剧组。实话实说,李兹未必不能是主角人选,人都是有潜能的,我这么做全部都是为了这部戏考虑。”
“那您就是不信任创娱。”鹿野优雅的擦拭嘴角,淡然抬头。
刚才还在胡吃海喝的王飞和窦良这会儿已经噤若寒蝉,规矩的像两个幼儿园刚入学的小朋友。
“鹿......”向年下意识揪住鹿野的袖口。
坐在鹿野左边的沈泽西吃完最后一口,意犹未尽的从包里掏出两个文件到,尽职尽责的说道:“鹿总,我拿来了解约书。”
鹿野点头,看也没看,接过扔给卢臻:“当初内人签了这部戏,现在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剧组提前篡改内人戏份,对我公司艺人及我的内人向年造成不可逆转的经济损失,您看下解约书,有劳您现在签了,并如数赔偿我方艺人经济损失。”
“鹿、鹿野!”向年惊诧。
鹿野到底什么时候弄好了这些?
一旁的何跃紧跟而上:“我代表弘创集团,即日起撤资《都市之家》。”
卢臻从座位上蹦起,没想到事态严重到这个地步,差点儿两眼一黑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