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任平生》大鱼蝴蝶

44、蛾儿雪柳黄金缕

　　会客室里，珠光宝气的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互相之间没有交流，傲慢的对视。
　　“你们找书音什么事儿？”人未见，充满着威压的疑问已经到了。
　　会客室的大门推开后，方蓝海和方平生父子俩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都带着一身凌厉的气势。
　　“我儿子的婚礼我竟然没有收到邀请，这是什么事儿？好歹你是将军，至少这点儿礼节应该懂吧？”男人端着架子，想在方蓝海面前拿出岳父的架势，却总找不准那普该怎么摆，倒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你儿子？我记得书音出事儿的时候你们就登报跟她断绝关系了，相关的法律手续也已经走完了，难道是我记性不好？书音也说他是我充话费送的了啊。你们难不成是电信公司？”
　　一丝尴尬划过俩人的脸，但是并未停留。
　　“可是户籍上书音也还是我们的孩子！”男人梗着脖子回答道，如果这个人再瘦一点，精神状态再好一点，目光再单纯一点，方蓝海觉得自己或许还能从他脸上找到点儿关书音的样子，可是没有。
　　“你确定？”方蓝海邪肆的一笑，向后靠在椅背上，那张端方的脸如果再年轻一点会引得许多人尖叫，即便是现在这个年龄，他神情之中的张扬放肆少了，替换成一种更加沉稳淡定的神态，这是时间和磨难特有的恩赐，往往让人更加的沉迷。
　　“至少我们血缘上的关系是剪不断的。”女人沉默了一下说道。方蓝海把目光移向这一边，一身的珠光宝气，和他第一次看到关书音的资料的时候截然不同，那时候方平生用家里的车接送关书音，留言刚刚开始传出，方蓝海有些担心他们的关系，或者说是担心方平生抵制不住各种诱惑，所以让张敬调查关书音。
　　当调查结果放在他办公桌上的时候，张敬一脸的担心。看了关书音的资料之后方蓝海也有些理解张敬那时候的表情了，父母离异，各自有家庭，谁也不想要这个孩子，跟着奶奶一路长到十二岁之后因为奶奶的去世而彻底被孤儿的孩子，一路自己长大，艰难就不用说了，成长的过程之中这个社会会教给这个孩子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这个孩子能学会什么，这就无从得知了。
　　所以那时候，方蓝海是质疑的，但是两人一起经历过这些事情以后，质疑没了，只剩心疼和庆幸，心疼什么自不必说，自己的人必须心疼。庆幸则是因为，残酷的社会教会了这个孩子要怎么生存，却没有教会他不择手段。
　　女人的脸很精致，难怪关书音会有一张迷倒众生的脸，即使是他这种清心寡欲十几年的人也都被“魅惑”了，但是不同的是，女人的脸精致中多了一股算计，但关书音没有，平白多出一种公子世无双的温润感觉，让人欲罢不能。偏生这孩子的性子又是那种带点儿小泼辣，带点儿小跳脱的那种，性格和脸的反差让关书音更加吸引方蓝海。所谓什么锅配什么盖大抵如此吧。
　　方蓝海想想觉得好笑，他怎么会想着从这两个人身上找关书音的影子。
　　“我没有想剪断这些，书音更不想，可是之前做这个的反倒是你们。是你们先后登报声明跟书音断绝亲子关系的，这个在法律上是生效的，你们可以咨询一下律师，不用我再提醒你们一遍了吧？这是从法律层面。那么下边我要说的是从道义情面。
　　书音是第三性的事情，不可能查不出来吧？为什么没有查？我调查过，应该不是没有钱查，而且出生后一个月检查性别，这是国家资助的免费项目，所以跟钱也没什么关系。那么理由也就剩下没人在意了，你们并不在意书音的性别，这感觉，书音不是你们亲生的吧？像前几天出事儿的事儿你们也不知道吧？如果知道为什么不来见书音，连个电话都没有？
　　还有，医院的医生说，书音的子宫发育不完全，应该是发育的时期营养状况不好，或者过度劳累的问题，不过我觉得这两点，哪一个都不应该是父母双全的人会出现的，可是就出现在书音身上了。我跟医生聊过，医生说那应该是十二三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那时候书音的奶奶去世，然后书音一个人生活，我也是有孩子的人，生子十二三岁的时候虽然会跟我对着干，但是营养方面和健康方面我从来都没放松过，因为这个时期是孩子的关键时期，我一个单亲父亲都能想到这个，怎么当亲妈的想不到？让孩子一个人生活？
　　那么现在两位在这里说是书音的父母不觉得愧疚吗？”方蓝海一连串的话让两人语塞，但是最近的日子过得实在太不如意，又任何能放弃现在这个唯一的机会了呢，他们在外边宣称是将军的岳父岳母，最初的时候还能招摇撞骗一阵子，可是几个月前，关书音微博宣称没有父母了，就不再有人卖面子给他们了，关书音流产后日子就更加的一天不日一天，如今就是连维持往日的日子也都难了。
　　“两位不妨说说来这里的目的，如果说是想参加我父亲的婚礼，那还是算了。我们拒绝，如果是想见书音的话那也算了，我想书音不会像见你们，如果是为了钱的话……上次给你们钱的时候我们可是留了证据了，关书音给你们的赡养费，我们一次性付齐了，至于其他的，我想不到你们还有什么理由？”方平生接过父亲的话头问到，这两人一看就是精明且精于算计的。
　　“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就是来看看书音，我毕竟是他妈！”女人的回答让方平生眉头一皱，目的明确的人容易搞定，可是目的明，有手好牌，还知道怎么打的就不好说了。
　　“看我？好呀，看吧，看看我流产了之后现在过得好不好？看看是不是像媒体说的那样失宠了或者还被将军捧在手心里，还是说看看后边还有没有什么油水可捞？”门在读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关书音，只是关书音站在门口，倚在关了的门上，没继续往里走。
　　“书音，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妈妈？妈妈也是有苦衷的！” 曹红的眼泪说掉就掉，关书音看着却不动心了。
　　“不用哭，也不用说这些话，如果是在我知道我是第三性之前您说这话我可能会动心，会认为您是有苦衷的，可是现在不会了，我出生那会儿您还是我妈？而且是我一个人的妈妈，怎么就没有带我去检查过？”关书音强迫自己盯着曹红的眼睛，看透其中的算计和被揭穿时的慌乱，他不需要一个同情自己的理由，他需要一个面对现实的推动力。
　　“我不知道，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我……”
　　“曹女士，您说这话您自己相信吗？我问过医生，每个孩子出生之后，妈妈出院的时候出院诊断书上都会注明满月后带孩子到医院检查性别，每一个男孩儿和第三性都会写。并且到满月的前一天还会电话提醒，信息提醒还有邮件提醒，别说您都没看到。即使这些都没看到，奶奶她也提醒你们了！”
　　“书音，妈妈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书音你帮帮妈妈吧！”曹红知道这孩子面前假装不知道是不可能了，那就只剩下表现的凄惨一点这一条路了，只希望关书音能够顾念旧情。
　　“您看，您还带着的耳环，宝格丽的，手表是宝玑的，这两个卖了，差不多就够您活了。还有，您是已经再婚的人了，您现任丈夫对您有赡养义务，而不是我这个已经跟您登报断绝关系了的儿子。或许您只是在没钱了的时候才会想到我是您儿子，就想我未成年的时候，也只有在没钱了的时候才能想起来我还有爸爸妈妈的事情。
　　所以我是不会再给你们钱了，将军已经给了你们赡养费了，我们也都有证据留在手上，所以不管是从法律上还是道义上，够了，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您的生恩，我已经用一个孩子抵消了，至于养育，这种事情您自己都知道有没有，我对奶奶家的邻居都比对你们两个人熟悉，可能王奶奶给我吃的饭都比你们给我的多。所以别再利用我满足你们自己的私利了，不然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对你们手下留情。”
　　关书音的话让方蓝海越听越心疼，却只能无动于衷，这是关书音自己要过的坎儿，他帮不了忙。
　　“关书音，别忘了你姓关，生是我关家的人，死是我关家的鬼，我利用你有什么不行，你的血肉性命都是我和你妈给的……”
　　“关先生真的这么认为吗？可我的身份和地位是老方给的，我觉得您可能认为我是方家的人比较多一点，不然也不会利用我的身份到这种程度了。
　　姓名和生命，如果你们要讨回的话可以拿回去，你要我现在死在你面前我都不怕，从我的孩子没了的时候我就想这么跟你们说，命我还给你们了。
　　但是身份，我不给你们。我不介意也登报再声明一次断绝亲子关系的事，有些事情如果你们觉得大家忘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对不起，我不介意反复提醒大家，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跟你们没关系。言尽于此，不要反反复复挑战我的底线，我对亲人的概念不是你们给的，对亲人的情感也不会给你们。”
　　关书音的语气一直很平淡，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这次不止方蓝海了，连方平生都开始觉得心疼了。
　　“蓝海，咱们回会场吧。一会儿有客人要离场，有几位贵客不送送不好。”
　　“走吧。客人比较重要。”方蓝海起身，走到门口，揽着关书音的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