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任平生》大鱼蝴蝶

14、梧桐叶上三更雨

　　十月底的时候，涅槃投资的第一部剧《芳草萋萋》结束了所有的拍摄工作，最后一个镜头结束的时候，导演宣布全剧杀青，方平生和任烟雨出钱请大家吃饭庆祝，后期进行的时候，宣传就开始同步进行了，他们找了一些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被剪掉的片段，方平生让宣传团队开始热炒男一男二和女一的三个演员，田朗因为形象和出演的角色成为了最炙手可热的一个，隐隐有些要压过男一文裴的气势。
　　网络上现在传的最多的就是田朗和文裴的一张对视图片，田朗本身眼睛就大且亮，靠眼神儿表现的戏都特别出彩，再加上方平生和任烟雨这两个有着二十多年戏龄的老戏骨有意无意的指导，连戏剧学院的老师都说田朗这演技确实不错，再加上原小说马泽这个角色的人气加持，田朗所有的装扮和配饰都是按照小说中设计的，萌萌的大眼睛，肤白唇红，微尖的下巴，微笑常挂在脸上。一身精英装扮，连袖扣领花都是封江山从他家里拿来的，当时因为任烟雨的保护，封江山为了证明自己跑去部队当兵了，那对领花袖口现在还在田朗的家里供着呢，太贵了，怕丢了没法还给封江山，毕竟挺贵的，他赔不起。已经有一个多月封江山没有来打扰他了，剧组工作进展的很快，今天基本上可以杀青了，他和男一的戏被导演安排在了最后一场，因为公司和原作者沟通的时候给男一改了一些性格，让之前那歌鲁莽不讨人喜欢的角色变得可爱一些。看着也比原著更加讨喜。
　　下午，任烟雨没有课，便和方平生一起到了剧组等待杀青，见现场有几个等待的记者，任烟雨在最后一个镜头之前把田朗和两个主演都叫到一边叮嘱他们如果记者问什么问题要怎么回答，公司现在还不够大，他还挖不到比较好的经纪人，只能靠着俩人这么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提醒新人们。
　　杀青后一切都按照预期的进行，剧组的人从导演到演员都是新人，有媒体关注也是因为有个大IP作者的原因，因为当初改剧本的时候任烟雨和作者沟通的很好，即没有将原作者想表达的内容完全改变，也没有删减一些原作者特别喜欢的细节。利益分成也让作者很满意，所以被关注最多的原作者兼编剧完全配合。因为见有媒体在场，所以最后一场戏，导演临时调换成了全剧之中最有感染力的一场，这一场戏顾浩明被同父异母的弟弟设计，误会了马泽，马泽则是对顾浩明一再被所谓的亲情蒙蔽双眼而失望透顶，两人在顾浩明家大吵一架之后马泽拖着行李冒着大雨搬出了顾浩明家。这一场戏拍的就是顾浩明不知所措的看马泽把杂七杂八的私人物品丢进行李箱，然后打包冲进雨中的车里，因为这场戏是一个重要的情绪爆发点，又有一些需要细腻刻画的细节，对任烟雨和文裴的演技要求特别高，两人都是科班出身，而且都是各自那一届的尖子，这一场冲突两条就过了，第一条还是因为场外洒水车没有配合好的问题而需要重拍。
　　第二天媒体的报道自然是一边倒的赞赏，经过导演和制作人同意，媒体放出了最后一条拍摄的内容，让不少原著读者抱着屏幕大呼这就是我的《芳草萋萋》，神还原的《芳草萋萋》。
　　随即，方平生放出了不少现场照和定妆照，同步放出了任烟雨录好的主题曲，音乐特别好听，结合经过导演精心剪辑的几个镜头片段，这首歌很快就在网络上火了起来，任烟雨有几个在录音棚录音的镜头和最开始创作这首歌的时候涂涂改改的镜头。因为音乐和小说本身的号召力，任烟雨竟然也开始小有名气了。
　　“我昨天第一时间看了烟儿他们放在网上的那个歌，还别说，真不错，你儿子还真随了你！”
　　后海胡同的一家私家菜馆里，莫方铭和任宁对坐着，桌上几道精致的小菜和点心各自放在合适的盘子中，摆放得精致。
　　“肯定是方平生给他拍的。”任宁笑笑，比起自己，他更喜欢有人说他儿子像他。
　　“那也得是咱们烟儿本身底子好，那首歌还真不错，我这么挑剔的听了都觉得不错。我觉得这个能火，这几个孩子的第一枪应该能打响。”
　　“那是我儿子，别咱咱的！”任宁从美食之间抬起头，瞪了莫方铭一眼说道。他不是不明白莫方铭的意思，但是他有些畏惧，莫方铭这个人，他上学的时候就知道，高中时候两人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莫方铭比任宁高一届，任宁高二那年参加高考，与莫方铭同一届上大学，从高中的时候起，莫方铭就在追求任宁，但那时任宁一直在躲，任宁知道一些有关莫方铭的家庭背景，她自诩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那时候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无非就是脑子聪明点儿，长得好点儿，但这样的人很多，凭什么就觉得自己能嫁入豪门。
　　“我倒是愿意他是我儿子，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呢，这都快二十五年了啊，我等你二十五年难道还看不出我对你是不是真心吗？”莫方铭眼中流露出挫败感，二十五年的呵护，即便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
　　“莫总这是逼着我辞职呢？我来的时候可就说了，只谈工作，不谈感情。”任宁被莫方铭的目光刺激的有一丝丝心疼，但是二十多年来理智的思考所有事情，这件事现在有些出乎她能掌控的范围了，之前他一直说自己有老公有孩子，所以莫方铭在他结婚之后得这十九年里都是保持着适当的关注，却不出格，大学的同学们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时不时会聚聚，当初莫方铭在事业发展遇到阻碍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请任宁，所以他把当时正在上一家公司当每天赚钱养闲人的驴，处处辛苦又处处不得志。那时候莫方铭也算是对他有知遇之恩了。
　　但如今，任宁离婚了，莫方铭追求她就没有什么不可以了，这么多年维持的一段失败的婚姻让任宁有些怕，她止步不前，不想再被婚姻折腾了。
　　“也就是你，换了别人我肯定就已经炒了他了。”莫方铭无可奈何，但是又无能为力，别人他可以用手段逼迫他就范，但是唯独面前这个女人不行，他用手段的话任宁就一定会弃他而去，那是头小倔驴，不能呛着毛！她不如这段婚姻的这十几年之中，莫方铭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他几次想把君大海有外遇的事情爆给任宁，但是最后都放弃了，他怕任宁会伤心，更怕任宁会怀疑他的目的，所以一切事情只能等她自己去发现。
　　“所以我说你要再提这个的话我就辞职了啊！不用你炒。”任宁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后又继续说到。
　　“宁宁你怎么就不能想想，如果烟儿有我这么个爸爸，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跟你发誓，我一定会把烟儿当成自己亲儿子一样疼爱的。”
　　“我明天就给你辞职信。”
　　“我不批准。”
　　“莫方铭你有很多选择，我离过婚，还有个孩子，而且我这个年龄了，不可能再给你生个孩子了。像你这样的家庭，更注重的是门当户对吧？”
　　“这些不重要，我四十七岁了，我要有个人跟我结婚，然后陪我走完后半辈子，如果有个孩子也行，没有也就没有了，没有人会强求。至于我家，他们巴不得我没孩子，而且他们也管不着我。”
　　“然后如果我跟你结婚，那么你的产业，合法继承人就是我和我儿子，然后我们娘俩成了你们家的眼中钉。我还好，不一定咱们俩谁先死呢，可是烟儿呢？他会成为你侄子侄女们的众矢之的。”莫宁停下用餐，预期淡淡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个别人的事情，活着在开会陈述一个当下需要讨论的事实。
　　“任女士，你现在有没有想过，你占有我公司百分之三的股份，如果咱们结婚的话，我至少会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是我爸妈留给儿媳妇的，你有百分之十三的股份，那么在我公司的话语权也是仅次于我了，如果我死了，你继承我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这样的话就是百分之六十四，你拥有绝对话语权，这样谁还敢动你？这是第一，第二，你如果担心这个，可以先留遗嘱，烟儿继承你的财产，不继承我的财产就好。”
　　“那就是我们两个人都危险了。”任宁低头闷闷道，这个动作瞬间把莫方铭带回到二十五年前，他初遇任宁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这么强势，这么凌厉，单纯小女生的小美好时光已经一去不返了。
　　“你觉得我活着的时候护不住你？如果你是莫夫人，是公司的董事之一，以后所有的事情必然是咱们俩一起做，早晨一起去上班，晚上一起回家，一起出差，一起去旅行，会有谁能伤害你。”莫方明觉得任宁肯定是上天看他的一辈子太过顺利了，派来收拾他的。
　　“感情本身就是个伤人的东西……”任宁顿了顿，放下了筷子，莫方明给他描绘出的未来太过美好，他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动心，或许，她不得不承认，不只一瞬间，二十五年的不离不弃的追求和照顾，她的心不是石头。但是，会热，会跳动，也会痛，会伤。
　　“二十五年时间，还不够证明吗？二十五年！不说这二十五年，就这十年，这十年你在我们公司，我身边的助理秘书甚至其他的职位，男男女女多少人，有多少人是怀着其他的目的来的，你见我对谁用心了？如果这都不足以证明，你还要我怎么证明。
　　莫宁，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件事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是那条蛇还是那个被你误会防备的井绳？”
　　“莫总，我……方铭，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要想想。”任宁彻底乱了，这么多年磨练出来的冷静在面对这个男人无故无助的目光的时候就彻底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