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少女成神之路》M的马甲君

32、〇三二 节外又生枝

　　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里面出现的一个人是流云熟悉却又万分意外之人，正是南烛。而对方显然亦未料到会在此处见到流云，开口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流云喃喃答道：“我是来与责编讨论分镜的事，你来做什么？”

　　南烛听罢这话对曰：“你是为了参加这一次的锦鲤奖吧？”

　　流云颔首道：“是的。”

　　南烛见流云承认，从流云的面上移开视线，嘴角如勾月上扬，面上浮现出一缕得意的笑容，说道：“既然是来讨论分镜，说明你的作品还没有完成……”

　　流云虽心有不甘，但不得不承认南烛所言属实。她不答这话，却是转而问道：“那么你呢？莫非你也要参加这一次的锦鲤奖？”

　　南烛笑道，答得胸有成竹：“那是当然，不过我的画作已经完成交上去了，只等评奖便可。”

　　流云在南烛跨出电梯的那一刻也跨入电梯，二人在电梯门上擦肩而过。她蹙眉对曰：“你就这么有自信自己一定能得奖？”

　　南烛道：“我对我自己的画技还是很有信心的，尤其在看见你到现在都还未完成画稿的情况下，截稿日期可是马上就要到了。”

　　流云无言以对，暗自咬牙。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南烛从渐渐缩小的电梯门缝隙回望着流云，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将流云一并封闭在狭小的电梯空间之中。

　　满怀不甘的心情来到《少年MH》的编辑部，甚至于流云没有分毫的闲情逸致欣赏一回中国最畅销的漫画杂志编辑部的景致，便与迎上前来的苏柒在会客处落了座。流云将画好的第二份分镜稿交给苏柒，一面说道：“还请小柒编辑指教。我怕时间来不及，所以想和你面对面地讨论分镜的问题，以便我能立即修改完善……”

　　苏柒一面接过分镜稿，一面说道：“累及你专门跑一趟，其实不同你亲自来编辑部，我们可以专门约一个离你家近的地方讨论……”说着，便垂首一页页检视起分镜来。

　　在苏柒浏览分镜之时，流云将目光投向四周，头一回仔细观察这个制作出《少年MH》的编辑部。只见编辑部的几面墙边耸立着一整排高至天花板的书架，其上挤挤挨挨地排满了书籍，多是各类漫画。书架的角落里则立着饮水机、堆积着会客的桌椅以及杂物等，而编辑们的办公桌则被集中排列在房间正中央，两两相对，而主编的办公桌则在距离小编办公桌不远处的上首，靠窗的位置。而在流云的眼光掠过主编的办公桌之时，便见锦司正对着电脑不知在忙些什么，似是对自己的到来一无所知，虽然事前自己曾通过微信告知他自己要来编辑部的事。

　　正暗自思忖，便闻跟前的苏柒说道：“这次的分镜较上次而言好了许多，将我上回说的问题都改正了，既有宏大的设定，又是当下最为热门的穿越题材，很容易获得女性读者的青睐，而这类题材也很切合你的画风……”

　　流云闻言忙不迭收回眼光，见苏柒如此说，随即问道：“这么说来，我这次的短篇分镜算是合格了？”

　　不料却见苏柒迟疑着，转头向锦司办公桌的方向瞅了一眼，说道：“还不能这么快下结论……”

　　流云听这话有蹊跷，忙追问道：“为什么？还有什么不妥的吗？……小柒编辑，你知道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马上将短篇完成……”

　　苏柒颔首道：“我知道，但是锦主编还没有看过，我不能就这么说了算的……”

　　流云闻言大感意外，惊道：“你们不是责编负责制吗？难道每个作者上交的分镜都必须交给主编过目的？”

　　苏柒则答：“也不是，但是你的作品不同……”

　　流云蹙眉问道：“我的作品有什么不同？”

　　苏柒踟蹰半晌，方才道出实情：“其实你的第一份分镜交上来的时候，我是认可的，但是主编在看过之后，却将你的分镜驳了下来，而我对你说的那些理由其实是他的意思……”

　　流云听罢这话大感意外，万万没有想到其中尚有这等原委，心下暗忖：“他说的没错，但为什么他不亲口对我说……”

　　正暗自沉思，便闻对面苏柒又接着说道：“不仅如此，其实你第一次来《少年MH》投稿那次，那个短篇《围棋天才是女孩》也不是我的意见……”

　　流云有些明白了：“莫非那时候你进到后面去是……”

　　苏柒点头道：“那时我拿到你的画稿，是我第一次审稿，我毕竟是个新人，刚入行不久，杂志社的老编辑都有不少作者慕名前来，只有我还没有知名度，没有人向我投稿……没想到当时杨小姐会拿了你的稿件来找上我，大概是见我最闲吧，我还很高兴……而就在那时，我收到锦编的微信，他让我把画稿拿给他看看，而我之后对你提出的建议基本都是他的意见……”

　　流云：“……！”

　　苏柒接着道：“……而且那一次的锦鲤奖评选，我听参加过评奖会议的编辑前辈们透露，其实你的短篇《围棋天才是女孩》在我们杂志的作家口中评价很高，也不是不能入选一二名，但是最终却被锦编一力驳了下来，只评了个第三，当时好像曹老师与陶老师都在评奖现场，是知道这件事的……”

　　听到这里，流云再也听不进去苏柒之后的话，脑中不禁忆起彼时自己被这骤然得来的第三名打击得不能自己的情景。也无怪乎评选结果发布的当天晚上，游戏里秀林锦野会忽然添加自己为好友，又像是一副根本就知道自己状态的样子，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被锦司驳下的真相与他许下的会做一切为自己好的事的承诺在脑中两厢交织，大打出手，令流云亦不知到底哪个更能占据上风。她嚯地立起身来，从桌上拾起自己的分镜稿，几大步趱至锦司办公桌跟前，不及身后跟着的苏柒阻止，便将画稿往他跟前的桌面上大力一摔，赌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我最新修改的分镜稿，请主编看过之后，将你的意见亲-自-告诉我！”

　　听罢跟前动静，锦司从电脑屏幕跟前转头循声望去，随后抬眼向跟前站立的流云望来，伸出一手食指以惯有的姿势扶了扶眼镜，眼神波澜不惊，好似跟前的流云只是一个与己无关的外人。他不过淡淡地扫了流云一眼，便又埋下头去，开始审阅流云的分镜。

　　流云注视着锦司的动作，只待他发出什么高论来。不料半晌过去，便见他复又抬起头来，冷冷道句：“这份分镜依然不合格。”

　　流云听罢只觉难以置信，之前得知的真相与南烛的挑衅一并消磨了她的理智，挑逗得她头脑发热，不及询问理由，便俯身向前，双手啪地撑在桌面之上，不禁提高了嗓音质问道：“开什么玩笑，你不会是针对我吧，锦司？！”

　　此话一出，周遭的众编辑纷纷循声望来，苏柒立在流云身后哭笑不得，忙不迭解劝道：“祁小姐，你冷静一下，我们到一旁去商量……”

　　锦司却并不受流云挑衅，他冷静对曰，毫不留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生出这样的想法，但我可以明确无误地告诉你，即便你将这份分镜稿完成参赛，你也进不了前两名。”

　　天知道此番流云费了多少力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而没有当场冲锦司发作，在这世间大抵没有人能够忍受与原谅自己的作品被自己的恋人亲口否定。她勉力按捺下自己的情绪，佯装冷静地问道：“请教主编高见。”

　　锦司当是知晓流云是在闹情绪，不过他亦不打算就此让步，直言说道：“从这份分镜看得出你参考了第一份分镜的修改意见，也做了细致的构思与设定……只是你忽略了一件事，这是短篇投稿，并非连载用的长篇分镜，过多的世界观设定与解释会消磨读者的耐心，你必须迅速进入剧情，以与主角相关的矛盾或者困境入题，发挥成一篇短漫，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流云心下虽有不忿，然脑中尚存的理智令她不得不承认锦司说的在理。他始终站在感情之外，从责编的客观角度评判流云的作品。她忆起之前南烛的挑衅，她道是自己的作品已经上交，而自己的却连分镜都还未确定下来，心下着忙，随即开口说道：“如果依照你的意思重新修改分镜再作画完成，我铁定赶不上这次的锦鲤奖，只有几天就要截稿了！……”

　　锦司不接这话，转而说道：“你如果坚持就这样将画稿交上去评奖，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这对我不成问题。”

　　锦司这话一出口，便将流云堵得无话可说。她垂下眼来，目光在桌前搁着的分镜稿上游弋一回，她虽心有不甘，然而理智的声音在告诉自己，如果自己就此交上画稿，即便能顺利参与锦鲤奖的评选，然在与南烛以及其余参赛者的角逐之中，以这样缺陷明显的作品参赛，胜出的可能微乎其微。念及于此，流云只觉心上疯狂跳跃的火苗渐渐熄灭，她迅速从锦司的桌面上拾起分镜稿装入文件袋中，口中道句“多谢主编的建议，我会好好修改完善”，说着便转身而去。

　　而锦司见状亟亟立起身来，开口唤道：“流云等等，现在距离12点没多久了，你等我到12点，我和你一起吃午饭……”

　　不料流云闻言虽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过身来，答了句：“不用了，我还要回家修改分镜，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