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少女成神之路》M的马甲君

22、〇二二 情敌又重逢

　　　在此之前，流云也不是没有想象过自己有朝一日与昔日的美术系才女南烛再度相见的场景，只是绝不会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这样的一种场合之中。斯须之间，她的脑中纷繁杂乱地回闪过许多片段，从大学时期招募海报的挑衅与比拼到漫展之上修仙展台前的质疑，随后镜头切换，吱吱呀呀地播放起糕点屋外华灯霓虹之中一晃而过的邂逅，画面摇摇晃晃，好似三十年代的老电影。无声的旁白便在胶片的底部悄然浮现，随后又慢慢消失，在提醒着流云自己和络亭以及她三个人之间的关联：到底是她别有心机插足他二人之间，还是他忘情负义、移情别恋？这两个念头相互交织，亦不知是哪个占据了主导。

　　正暗自寻思，便闻从那屋里远远地传来陶雅逸的声音，在道：“是阿司与祁美女来了吗？阿司快看，我可是有认真在画原稿哦，绝对没有偷懒！……”

　　陶雅逸的声音将流云的神思拉回现实，只见那美术系才女正抄着双手，挡在大门跟前，一副并无闪开身子放门口二人进来的样子，率先开口质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流云不答反问：“你在此又有何贵干？”

　　她二人此番互不相让，倒是锦司开口解围：“二位既然是旧识，为什么不进屋说话，哪有在大门口问候的道理？”

　　听罢这话，南烛方才将目光转向锦司，见锦司已不客气地自行进了门，只得侧过身子将二人让进门去。锦司在前取出室内拖鞋递与流云，流云接过穿上，随后跟随锦司进了屋，未曾搭理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南烛。

　　此番只见陶雅逸正趴在工作台前，他身侧一左一右各有一个工作台，正是助手的位置，其中一个坐着留着西瓜头、戴着黑框眼镜的瘦小男子，另一个空着，想必正是南烛的座位。此景已是不言自明，南烛在这里的理由自然是作了陶雅逸的助手。

　　锦司步至陶雅逸工作台对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当真没有偷懒？我今天可是要代替吕柯拿回本周的原稿。”

　　陶雅逸嘿嘿讪笑两声，对曰：“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完成了，不过既然祁小姐来的话，我自然是要陪她的……”

　　然锦司却不待陶雅逸说完，便从自己携来的纸袋中取出一盒原装游戏，举在手中晃了晃，另一手扶了扶眼镜，一面说道：“你要是能在两个小时内画完本周的原稿，这盒我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战场觉醒》就归你了。而且我相信流云是不介意等你两个小时的。”

　　流云听罢忙接着这话道：“不介意不介意，能观摩佚名君作画，是我的荣幸！”

　　陶雅逸哪里听得这话，登时双眼放光，双唇大张，只差没有垂涎三尺了：“阿司，你从哪里搞到这个典藏版的？不是早就卖断货了吗？”

　　锦司则淡笑答道：“我想要的东西，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陶雅逸连连点头道：“也是，连岛国的爱情动作片原装碟片都能搞到的锦司大魔王，有什么是不能的……”

　　锦司则再次打断陶雅逸的话问道：“你还想不想要了？”

　　陶雅逸忙不迭连声答道：“想想想！”说罢瞬息间变了脸色，一扫之前的懒散之态，他在工作台前坐直身子，斗志满满，热血沸腾，对身侧二人肃然说道，“孟爽南烛，目标：获得锦司大魔王手里的《战场觉醒》典藏版，所以要在两个小时内将原稿完成！”

　　二人齐声应道：“是，陶老师！”

　　一旁流云见罢此景，哑然失笑，随即又转头向锦司望去，只见锦司嘴角轻扬，笑得不动声色。流云一惊，暗忖锦司从前既然担任过陶雅逸的责编，又是死党，怕是早将陶雅逸的性子摸了个透，想必对这种类似的诱惑手段早已驾轻就熟。

　　之后锦司便反客为主地进了厨房，为自己与流云各冲泡了一杯红茶，而流云便借此难得的机会立在工作台前观摩陶雅逸作画。只见他一面抖动双腿，身子则根据口中哼出的五音不全的小调的节奏摇晃，一面手上丝毫不乱，下笔如有神，不多时候便填满了画稿。流云暗自计算了时间，发现陶雅逸以不到二十分钟的速度完成一页分镜草稿，之后便交由助手勾线上色。

　　流云默默步至沙发上坐下，与锦司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端起茶几上的红茶慢饮。她不自觉地忆起从前与络亭在一起之时，络亭的速写速度已经令她惊为天人，然如今见了陶雅逸作画，方知天外有天。

　　正径自寻思，不料却闻身旁的锦司骤然开口，好似能洞穿她的想法一般：“令人难以置信是吧，可以说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一般而言，成功的漫画家大抵分为两种，一种便是如曹老师那般，辛勤耕耘，千锤百炼，凭借自己远超于常人数倍的努力以及对完美精益求精的追求取得成功。而与之相反，雅逸却全凭自身的绘画天赋，天然而成。曹老师出道以前曾给其他漫画老师做过助手，经过长期的学习与训练来提高自己的画技。而雅逸却不然，他没有做助手的经历，第一篇作品便在《少年MH》之上连载，正是那篇《男生公寓201室》……”

　　“什么？第一次画漫画就得到连载的机会？”流云闻言，瞪大双眼，只觉难以相信。

　　锦司接着道：“那篇出道作品正是我担任责编之时他连载的作品，你肯定想象不到他是如何画出这部作品的。我和他就读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宿舍还是对门。当时正面临毕业，我已进入MH传媒担任编辑，前程既定。而这小子则因为追求学校校花被拒的原故，整日里借酒浇愁，沉迷过往难以自拔。既不想工作，也不想振作，我见他烂泥扶不上墙，便令他干脆画漫画好了，有什么难以言表的烦恼心事便借由漫画去表达，让漫画做自己孤独之时的良师益友，至少漫画不会背叛自己。我当时只为令他能借此忘却失恋的痛苦，不想就在这般条件之下，他以自己大学校园亲身经历为题材，创作了这本半自传性质的《男生公寓201室》，就此一炮而红……”

　　流云闻言，思及自己为成为漫画家努力到现在却仍然前途渺茫，不禁叹了口气，说道：“陶老师就是那种传说中被漫画之神眷顾的人……”

　　锦司笑道：“或许是吧，相比画画全凭一腔热情以及每次创作原稿之前都要反复修改分镜的寻常老师而言，雅逸这种对漫画没有多少执念却对二次元文化有着惊人的直觉且分镜一次性完成基本可以不做修改的人，的确就是天才吧……”

　　之后不久，陶雅逸便已完成全部分镜的草图，流云复又起身观摩助手的工作。此番可知两个助手分别负责不同的工作，那孟爽负责勾线的工作而南烛则负责上色。而从观察之中得知陶雅逸为何会选择孟爽与南烛二人做那助手，只因他二人已具备准漫画家的水平，孟爽的勾线能顺应人物风格的变化而变化，并非一平到底，毫无变化。此外他还负责背景的绘制与特效的勾勒，而在特效之中，视线引导与速度线便显得尤为重要，尤其是在这本玄幻战斗漫《昆仑修仙传》之中，战斗的刻画正是重中之重，没有精准的特效，则难以将战斗的精彩纷呈展现完全。

　　看罢孟爽又看南烛，尽管流云与南烛之间存在龃龉，然在作画之上，流云深知作为美术系毕业的南烛专业功底过硬，自己没有与画技较劲的必要，所谓取长补短方为进阶之道。遂她在看过孟爽勾线之后又接着观摩南烛上色，态度之专注好似两人不久之前的争锋相对只是幻梦一场。而南烛不过转头四十五度，斜睨了身后的流云一眼，一脸“你尽管欣赏”的毫无畏惧的模样。只见南烛的上色也极具特色，如今的漫画市场彩漫横行，色彩的运用已成为辨析不同漫画家个人风格的重要指标。不知是否是出于陶雅逸的授意，《昆仑修仙传》虽是玄幻架空世界观的作品，但用色却并非是天马行空的五色混杂，而是以某一色系为主，其余颜色皆在这种色系的统帅之下，绝不冲突撞色，如此一来，致使整个作品的配色极其和谐，而暗色调的大量运用，也令作品呈现出厚重而鲜明的异域风格。

　　观摩了这两个小时，流云心中大呼过瘾，只道是即便今日陶雅逸并未指导自己如何创作插画，自己此行亦是受益匪浅。念及于此，她又忆起提出令自己前来陶雅逸家求教之人正是锦司，她亟亟转头向沙发上正翘着一腿、手中端着红茶慢品的锦司望去，心中惊疑不定，暗忖莫非这一切都是出于锦司的有意安排，都是为了自己？

　　正沉思暗想，便闻陶雅逸大呼一声：“完成了！”

　　锦司听罢，总算是立起身来，步至工作台前，伸手接过六张原稿，依次检视了一回，末了道句：“OK，我代吕柯收下了。”

　　陶雅逸对曰：“拜托了。”只递出原稿的双手并未就此收回，保持着伸出的姿势，面上笑得百花齐放。锦司见状会意，取出那盒典藏版精装游戏递了过去，说道：“游戏归你了，不过现在该你处理流云的事了。”

　　陶雅逸接过游戏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回，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带着流云进了隔壁的书房。只见书房之中，书架林立，其上陈列着大量的书籍、漫画、游戏、周边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资料，至此流云方知无论哪位漫画家，成功的背后皆少不了心血的付出。

　　在书架的背后、靠窗的位置则设置着简单的书桌以及二人座的沙发。陶雅逸令流云在沙发之上落了座，自己则从书架之上取出一套小说，却并未交给流云，而是就着站立在书架旁的姿势，径直开口问了句：“祁小姐，你介意我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流云闻言心下咯噔一声，然仍是摇头对曰：“我不介意，请讲。”

　　陶雅逸遂道：“我一直有点好奇，你跟阿司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