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桥松饼

13、第十三章

　　第二天，商珂一大早就来到学校，悄悄的把作业本放到玖久桌上，之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做作业。
　　玖久进到教室，看到商珂他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往时都是商珂主动的。
　　商珂听到脚步声抬头，就看到玖久的身影站在门口，顿时内心的小人在欢呼，可看到玖久一副惊慌无措的模样，内心的小人偃息旗鼓。
　　所以，他确实是在怕他吧，所以，之前都是迫于他的淫威才屈服的吧。虽然内心的小湖泊已经翻起滔天巨浪，但商珂面上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继续写作业，那一眼后来用商珂的话来说，是包含柔情的，是满满的爱意！
　　可惜，玖久眼里就不是这样了，这一眼，冷得一点感情都没有。
　　玖久见商珂没理他，认为一定是自己昨晚惹他生气了，心里顿时觉得很委屈，他很感激商珂愿意与他这种人成为朋友，但他也害怕，害怕到时候商珂觉得他这人实在太无趣最后离开他，更害怕自己以后陷得太深导致无法抽身。
　　可他没想到的是，商珂只是不理他他就已经如此难受。回到座位，看到自己的作业本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旁边还挂了个袋子，是昨夜商珂给他收拾的衣服，以商珂的那种脾气，他居然没有把他的东西给扔出去，而是好好的还回来，玖久的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商珂赶作业啊，商珂没想到作业是那么多啊，早知道就先不把玖久的作业还回去，他先抄了再说，他是哪来的自信！这段时间和玖久一起做作业习惯了高效率，这下好了，赶不完了……
　　早读铃打响的时候商珂的数学只写了一半，还剩几道验算题，他也不写了，破罐子破摔，反正不是蒋钦的作业，不无意外，数学课上商珂被数学老师点名批评了，说他不能仗着平时作业成绩好，期中考成绩也不错就不再把作业放眼里，恰好前两天商珂他们刚考了期中试，商珂成绩在年级56班上的前十。
　　商珂属于能玩能学的那种人，平时成绩就不错，就是比较懒，作业也是应付了事，认识了玖久后才开始认真对待，毕竟总不能两个人一起写作业你在边上玩吧。
　　老师把作业发下去让商珂把前一晚的补上，商珂说“好”。老师满意的点头，商珂就是这点最好，商珂的家庭环境学校里的老师都知道，所谓“□□太子爷”却一点纨绔子弟的架子都没有。
　　中午放学商珂也急匆匆的赶回去了，玖久望着空无一人的教室，失落感倍增。
　　商珂赶回家，蕊蕊迈着小胖腿哒哒哒的来到玄关抱住了他的大腿，商珂弯下腰抱起蕊蕊在她左右脸颊上大大的啵唧了两口。
　　蕊蕊说话还很不清楚，“嘚嘚”的叫了两声，屋里的商珂爸爸妈妈都笑了，还有他爷爷，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赶回来的原因。
　　老人家已经七十多岁了，身子骨已不像从前那么硬朗，商珂一身的本事说实话其实有一半都是爷爷教的，虽然那时候他老人家身体已经越来越不行，但看到老人花白了的头发，满脸的皱纹，商珂就止不住的心酸。
　　“爷爷。”商珂是笑着说的，他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商珂爷爷有些老年痴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他孙子，可他的记忆也只停留在这，他叫了声商珂的小名，之后一直在傻笑。老人家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今年就在医院住了大半年，医生通知说这两天的情况，说能说话，能认人，能吃饭，常年生病的老人突然之间有了精神，大家都觉得情况不妙，这是到了知天命的时候，于是就在今天把爷爷从医院里接回来了。
　　下午的时候商珂请了假，大家聚在一起陪爷爷吃了个实质上的团年饭，商珂的外公外婆也来了，晚上商珂爷爷的精神头一直很好，像个小孩子一样，除了傻笑以外不再说一句话，凌晨3点多，商珂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妈妈叫醒了，妈妈哭成了一个泪人，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模样说不出的憔悴，她泣不成声的对商珂说：“珂珂，爷爷……不在了……”
　　按照风俗，子女们要在灵堂守三天，晚上是不能睡觉的，商珂爷爷只有商珂爸爸一个孩子，也是个长情的小老头，商珂奶奶生下他爸爸以后就病逝了，以后爷爷一直未娶，大抵商家的男儿都长情，一生都只爱一个人。
　　商珂一直很恍惚，恍惚得整个人都很镇定。
　　从听到爷爷去世了那一刻他就和他父亲为他爷爷操办后事。
　　第一天的时候是商珂爸爸在守夜，紧接着第二天第三天就是商珂在守，第四天看着爷爷下葬，商珂才终于有了一种他爷爷确实已经不在了的感觉，那个从小教他知识告诉他海阔天空任自由的小老头已经去找他那素未蒙面的奶奶去了。
　　他心里很忧伤，这种忧伤他无法告诉父母，无法告诉朋友，无法与人倾诉，他憋在心里很难受。
　　大家都那么悲伤，连他爸那样强悍的人这几天里眼眶都是红的。
　　蕊蕊还小，商珂妈妈没有带她出席这样的场合，从公墓回去的路上，商珂让司机停在一处，他脱掉黑色的西装外套，让司机给他爸妈捎个话，说完就下车了。
　　玖久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星期没有看到这个人了，那天下午商珂就请假没来学校，紧接着第二天听班上的同学提到是他爷爷过世了，这几天他所能了解到关于商珂的消息全是通过班上同学的偶尔提起，他其实是很担心商珂的，那种担心超出了他所预想的范围，而同时他也异常思念他，那种感觉就像是心脏被一根铁线层层缠住，一直以来勒得你喘不过气，直到你完全习惯了那种感觉。某天，突然出现那么一个人，以一种粗鲁的方式帮你把铁线扯开，让你看到里面血肉模糊的内里，你开始恐慌，怕这么不堪的画面被那人看到，可得到自由的心脏已经不愿意再背舒服，当你再看到那个人，你伤痕累累的心止不住的跳动，虽然很疼，却又甘之如饴。
　　商珂疲惫的倚靠在玖久家小巷口处的电线杆那发呆，算好了时间，太阳即将落山之际玖久出现在他眼前，几天不见，就像隔了几个世纪，玖久清秀的面容先是露出一丝惊讶，而后又是迷惑，最后再是无措与不安，他定在离商珂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眼眶有些红，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商珂深深的叹了口气，几个大步向前一把揽过玖久抱进了怀里，玖久准备喷涌而出的眼泪就这么硬生生的给吓没了。
　　“别动。”商珂说，几日的不眠不休让他的嗓子此刻异常嘶哑，“就这么站着给我抱一下。”
　　玖久不习惯下意识的挣扎了会，结果被商珂抱得更紧，他有些不适的微微皱起眉头，但也没出声抗议。
　　商珂就这么抱着玖久，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地平线，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秋日的夜凉如水，可商珂的怀抱暖得让人流泪。
　　这么突然的出现，又那么突然的离开，玖久耳边只回荡着商珂临走时说的那几个字：“我们从新认识，好吗？”
　　不是特别理解这句话的玖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只听懂了后面那两个字，于是他回答：“好。”
　　所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玖久回到家后一直没想明白。
　　他能理解为，这是商珂悲伤过度说的胡话？不过后来没过多久，玖久便明白商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