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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赵青怡巧手探根底,赵老爷无奈想嫁女 ...

  •   赵青怡在姐姐面前作了承诺,她便有了兑现的冲动,况且她还想在赵青莲那里拣点便宜,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所以冲动之后,劲头反增不减。
      她想着怎么样把公子咎的身世背景打听清楚,好为姐姐解解忧愁。
      闺阁里的寂寞,赵青怡也曾体会过,姐姐遇不对人,嫁不出去,个中的戚然失意她都懂。在赵青莲看来,赵青怡也挺善解人意,眼看着姐姐年复一年岁数见长,赵青怡也暗暗为姐姐担忧。
      女大当嫁,爹爹催婚的声音象战场上的鼓点一样声声急。这在赵青怡看来,姐姐的婚事确实不能一拖再拖了,一方面,毕竟红颜易老,早嫁早好的呼声高,另外,昨日城中一位大臣家的十五岁千金小姐出嫁,娶亲的队伍从她家门口路过,她俩也都看到了,这对二十二岁的赵青莲来说也象一面锣在内上敲。
      此时,赵青怡觉得,白马王子靠等是等不来的,机遇和钟情对赵青莲来说,一样都不可少,否则姐姐是不会轻易嫁人的。她明白,姐姐择婿心气高,每当看到说媒的人来到府上,她内心里就烦躁,莫名的烦恼每每排遣不掉,这种愁绪象雾一样天天都在姐姐的闺房里飘,而且是日日渐浓的。
      所以,赵青怡回到自己闺房后,她便派人把总管胡海叫到自己房间来了。见到了胡总管,赵青怡一反常态,说:“胡总管,小女子给你施礼了。”赵青怡双手相握搭于右侧前腰,躬身曲膝,规规矩矩给胡总管施了个礼。
      胡总管一看,这赵青怡肯定是有事想求自己了,不知是该还礼还是该去扶,二小姐给自己这个赵家下人施礼,胡总管不习惯,他犹豫了一下,连忙回道:“小姐,使不得,使不得,折煞老休了。”一边伸出手示意赵青怡落坐。赵青莲身后有一张红木方桌,桌边有两把椅子。
      赵青怡顺势坐下,说:"胡总管,你请坐。”
      胡总管在方桌前坐下。
      赵青怡说:“胡总管,有件事,我想烦你老人家给我打听一下,要打听清楚,不能有一丝马虎。”
      胡总管说:“小姐你说。”
      赵青怡说:“家中来了几位看马的人,这你知道。”
      胡总管说:“是,是。”
      赵青怡说:“近日,你放下手头不要紧的事,派人问问他们住在哪儿,有何来头,是作什么的.然后尽快报知我。”
      胡总管说:“好,好,一定着力去办。”
      赵青怡又说:“有个叫公子咎的,底细尤为重要。”
      胡总管说:“懂得,懂得.”
      赵青怡又说:“还有,那个叫公子乙的.也不要漏掉。”
      胡总管说:“那天,在下特意看了公子乙两眼,此人相貌英俊,着实招人喜欢哪。”
      赵青怡羞羞地,说:“胡总管,我不是问你这个。”
      赵青怡不想让胡总管看出她的心事,她本想掩羞,却越掩越露,胡总管早猜出了七八分。
      胡总管看对方并不把话挑明,但顺口应对,说:“是,是,明白。”面带着微笑。

      赵青怡听胡总管夸到了公子乙,却又提到了自己,她也是没忍住,便又说道:”不过,胡老伯,你说说,那个公子乙好在哪呀。”
      胡总管听了,直想偷着乐,心里说:二小姐呀,你拐再大个弯,还是问到了我这个,刚才你还一口一个胡总管的,转眼就把叫成胡老伯了,真是个嘴甜的姑娘啊,灵巧,心眼活,老夫倒是挺想成全你们好事的。
      想到这儿,胡总管说:“二小姐,那个公子乙,眉目和善,礼仪有加,想必情笃初开,仿佛璞玉无暇,看上去一身正气,雪白不染,堪称少年才俊呀。”
      胡总管一口气夸了公子乙这么多,倒夸出了个好奇来,赵青怡想听、喜欢听,她直视着胡总管,还想听下去,胡总管却顿住不往下说了,因为他也只了解个表面。
      胡总管见赵青怡正定晴看着自己,心想:老夫莫不是说得有点夸张了?可是老夫一向不会看走眼啊。老夫只是具实禀来,所言不虚,二小姐你这是在质疑我么,我只是把自己的看法说出去而已,是想助力你们这几个可爱的孩子呀.
      想到这儿,胡总管说:“青怡姑娘”,胡总管有意在称呼上作了个改变,想以父辈的心态和口吻,提示赵青怡自己对此事的郑重和肯定.为进一步表达自己的诚恳和善意,胡总管站起身来,拱手抱拳,对赵青怡说:“老夫见此儿男一表人才,当时便曾想,给哪家姑娘说个媒多好啊,如今小姐也已到婚嫁芳龄了...哦,望老天作合。”
      赵青怡一听,心里咯蹬了一下,一本正经的问:”果真好如这般?“
      胡总管说:“老夫俱是实言。”
      赵青怡听完,心里直想说:老管家呀,老管家,如若真象你说的这样好,赶紧的,你去给小女子撮合下呀,哪怕引见引见他们也好啊,我和姐姐正愁无处发落呢,可别让爱管闲事的媒婆给别人说了去啊。
      赵青怡本来无意多想自己的事,只想到了姐姐的未来,眼下听胡总管把个公子乙说得天花乱坠,便越发得想看看这几个公子哥是何等人,可她明白,心里再怎么想见见他们,女人家也是要含蓄的,嘴上不能直接说出去。何况,她把胡总管叫来,主要是为了替姐姐赵青莲探听公子咎的底细,忽然间觉得想得有点多了,以至于说跑了题。
      于是,赵青怡道:“胡管家”
      胡总管说:”老夫在。”

      赵青怡说:“你请坐下,以后就不要依此礼了。”
      胡总管连连“唉唉”的答应了两声,重新坐下,沉默着,在等赵青怡发话。

      赵青怡见胡总管老成持重,行事谨慎,便没直接再提公子咎,她灵机一动,心生一念,说:“胡管家,最近大小姐心情烦闷,我想陪大小姐往外走一走,散散心,可走得远了,怕老爷又不放心.这样吧,打明天起,你找个由头,叫那俩小侍女去河边洗衣裳,就不要在家里洗了,另外,叫下人把府外小码头清理修缮一下,我和大小姐从后院门口登船出府去河边玩,顺便看看荷花荡里的新叶长出来了多少,好看不好看,你看如何呀。”
      赵青怡的意思是,她和姐姐待字闺中,如果整天置身府内,足不出户,哪有与人偶遇的机会呀,如果到府外游玩,与那几个中山人相遇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了,就算遇不到,以后让胡总管牵个头什么的,也是方便的,于是,她想出了河边乘船游这个主意。
      胡总管听明白了,心想:你这是私会于人的意思啊,但也无妨。
      于是,胡总管说:“一定遵办,一定遵办,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安排。”胡总管心里满是意外和轻快,但他却紧绷着脸,不敢露出笑意来,怕姑娘看到,一来失了长者的身分,二来也怕青怡姑娘不好意思了,万一改变了想法.
      赵青怡矜持的笑了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她也没想到脑子里竞能冒出这等念头来。
      赵青怡今天高兴,心里一兴奋,人也大方了起来,她说:“胡总管,我这里有些银两,你只管拿去,打点好手下,让他们把事办清爽些。”
      一边说着,赵青怡从桌上一个小圆木盒里拿出些钱币来。
      胡总管起身连忙推脱说:”小姐,不必,这是份内的事。”
      赵青怡说:“老人家,拿去吧,这也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
      赵青怡的巧嘴会说再加上小施恩惠,直把个胡总管打发得心里软软棉棉,舒舒服服的。

      见赵青怡如此慷慨,胡总管便也没再说什么,他拿起钱币揣进衣兜,走出了赵青怡的闺房。
      赵青莲和赵青怡同住在府邸二门内,这是一处独门院落,院子比较宽敞,方方正正的,小院有个描金彩绘的垂花门,两扇门对开,门头上书莲怡院,院名是赵老爷根据两个女儿的名字取的。
      这是一组东、西跨院,也是一座典型的王府院落,赵老爷和夫人们居住在东院。
      莲怡院是西院,院内有七八间房,青砖红瓦,回阁曲廊,房前栽种着几株楸树,院落内有一架长得枝繁叶茂的紫藤,还栽有能结丰硕果实的扁桃树和葡萄架,两位小姐住房间隙有一丛绿竹依墙摇曳,院门近处有两株万年松和几株合欢。
      此处只供两位小姐和小姐们的贴身侍女居住,此外,这里还设有一间乐房和一间书房,乐房里摆放着铜笛、骨哨、石磐、埙、琴、瑟、小巧编钟、编馨等乐器。
      这里的一切时刻都显示着女主人的尊贵,呈现着安逸的氛围,院内幽静、布局和谐,很少有人打扰,给人美丽大气的感觉。
      由于此院专为二位小姐所设,所以日常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
      东西两院相隔着一道墙,墙的另一边是赵府正院,此院和院门都比莲怡院大,墙上留着个拱形内门,两院人员除从各自正门出入外,府内家人通常走拱门,相互来往,若从两院正面看,两院宛如一院,浑然一体。
      胡总管从莲怡院院中曲径走过的时候,从赵青莲闺房里传出来一阵古瑟的乐声。
      赵青怡把胡总管送出房门之后,她站在自己闺房内侧耳细听,乐声悠悠,悦耳动听。赵青怡一脸灿笑,隔窗冲着赵青莲的闺房门前看了看,自言自语说:“姐,你好淡定,芳心不乱啊。”赵青莲在自己闺房门前廊下,正在弯腰弄瑟,支来支去,没有听到赵青怡的自言自语。
      赵青怡独在闺房内想:姐姐的姻缘来了么?姐姐和公子咎能不能喜欢上,如果喜欢上了,爹爹允不允呢?想到这儿,心里不免有点担心。她想探个明白,便走出闺房,向赵青莲的房前走去。
      公子咎等人离开赵府,出了府门,正要跨马离去,只见门前来了四个骑马的人,后面跟着一辆马轿,轿上置着一对木箱,车上还有几匹丝绢。打头的人走至府门前,勒住马,门前一位侍卫迎上前去盘问:”客官,所来何事?“
      来人骑在马上,对门人说道:“去!禀报你家老爷,就说魏国边关大将丁盾的门客,携带聘礼,为赵青莲婚配之事来访。
      门人说:“你请府外稍等”,转身跟另外一个门卫小声交待了几句话后,转身进府禀报去了。
      公子咎等人听了个真切,三个人骑上马簇拥着向府外走去。
      公子咎骑马走在前面,看了看车轿上的布匹。
      公子乙和狐也律走在公子咎身后。听过魏国人这番话后,公子乙骑在马上对狐也律说:“狐算师,你看,美女不愁嫁。”
      狐也律呵呵一笑,歪着头说:“行啊,小乙,长大了呀,要不要去娶一房?”
      公子乙白了一眼狐也律,说:“我哥还没娶呢。”
      狐也律在赵府上的时候,见公子咎神情异样,便留意到了赵青莲,后来又伺机悄悄问过胡总管,胡总管告诉他说,赵青莲是府上千金,此时他只恨没多问一句,不知赵青莲是待嫁还是已经许配给了人。
      狐也律不放心,他拍马赶上公子咎,想看看公子咎是否有些失望,也想看看他对这些魏国人来意的看法,狐也律说:“公子,魏国人与赵国人在忙着联姻。”
      公子咎说:“他联他的,走,办正事要紧。”狐也律看得出来,公子咎并非无意,只是,无奈之情溢于言表。随后,三人打马而去。
      回到住处,公子咎带上公乘得和旧将曼,在原来于此城行商的手下引领下,去往城中金银铺店查看生意去了。狐也律和公子乙则去了一处布艺店。
      临近中午,狐也律和公子乙找了一家饭馆山吃海喝了一通。狐也律不大爱喝酒,从酒坊里走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有了点醉意。
      喝了酒的狐也律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想:宝马配英雄,我是想给公子咎弄来骑的,如今,这宝马下落不明不说,连这赵家千金到底有没有定亲也尚未可知,作为公子咎的心腹兄弟,不能为公子分忧,真是有失算师的名分。这酒喝得不痛快啊!
      因此,狐也律背起手,低着头,走在公子乙的前面,公子乙跟在狐也律后面,也不言语.
      狐也律一边走,一边想着,情不自禁的唉叹了一声,公子乙紧走两步,上前问:”狐算师,为何叹气呀?“
      狐也律带着酒劲,分析道:“小乙,你还记得吗?今天赵家千金见了咎公子,有一个小小的回眸,之后又跟那洗衣小女仆有个嘻笑低头,那是因为害羞,你可别小看了这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啊,这说明此女对咎公子对她的追问并不反感,窈窕淑女,他人在求,咎公子也可以求啊。”
      公子乙说:“狐算师,都说女人心,绣花针,女人的心事你也能看得出来?”
      狐也律说:“相马有马术之道,相女人心,就象看云识天气,有迹可循。”
      公子乙反问他说:“那你咋不给自己相一个呢。”
      对于今年已年满十八岁,却不识情爱滋味的公子乙来说,狐也律对于赵青莲的认知分析高深了些,虽然男女之事公子乙还不大上心,但哪个姐姐穿得好,哪个妹妹长得漂亮,公子乙也会多瞟几眼的,朦胧中的他对妙龄女人也有了感觉,但至于将来讨个什么样的女人做老婆,公子乙却是懵懂没想过的。
      狐也律没接公子乙的话,他吩咐说:”小乙,明天,你带上一个兄弟前往赵府门前去,或蹲或站,随便你。“
      公子乙不解,问道:”干嘛?监视人呀?我不干。干脆,你还不如说让我替你们盯住美女好了。”公子乙对狐也律委派他做这样有损形象的事感到不满。

      狐也律停下脚步,故作严肃,说:“小乙,我说让你看美女了吗?”
      公子乙瞥了狐也律一眼,说:“那看什么,看大门?还是看门神?”
      狐也律开始哄他,说:“小乙兄弟,听我说,我是想让你看看进出赵府的都是些什么人。”
      公子乙说:“那又有什么好看的?”
      狐也律拍拍公子乙的肩膀,边走边说:“来此之前,师娘花骨朵私下里跟我提到过赵士文,让我留心他府上的一人一事。为此我这才派你前去,顺便掌握一下赵家小姐和姑娘们行踪的,将来,一旦两国交兵,必定有用。”
      公子乙说:“原来师娘有话呀,那好吧,我现在就去。”
      狐也律说:“明天我将亲至赵府外的小河边,看个明白,我想在那里择个住处。
      公子乙说:“你想换住处啊,眼下住的地方不挺好吗,咋说不住就不住了?”
      狐也律说:“上次住过的地方,这回便不能再住了,省得刺客惦记。”
      公子乙噢了一声.他明白,公子咎和他们几位是来隐居从商的,何况,公子咎曾经遭遇到的暗杀还历历在目。
      狐也律也没骗公子乙,此来之前,花骨朵交待过狐也律要留意赵士文府上的动静,方便时到那里走走,至于为什么要留意,留意什么,狐也律追问之下,花骨朵摇头不说。
      原来,花骨朵示意狐也律留意赵府,是想让公子咎巧遇赵青莲,好使两人结缘。如果再追究下去,这最终来自于公子咎娘妃江姬的授意。
      眼看着公子咎年已二十有五,江姬心里着急,便想尽快帮儿子特色到一个让他心仪的女子。而赵家父女,为人本分良善,美名远播,家资丰厚不说,单就赵青莲本人来看,便才色双绝,因此屡受江姬安插在赵国的探客推荐。
      江姬本想在赵国找人作媒直接向赵府提亲赵青莲的,但鉴于公子咎十五岁那年,江姬给儿子说亲时出的一档子事,江姬最后改变了主意。江姬相信命运和缘分。
      这也是中山王宫西宫娘娘阴姬,早年嫁给中山王时江姬夫人从中得来的启示。
      阴姬本是赵国上层贵族之女,嫁人之前,江姬托人说亲给公子咎,但因为多国政治,受各方利益交涉,最后江姬愿意落空,鸡飞蛋打,为儿子谋婚不成,反被中山王纳成了妾,儿媳不但没做成,反弄巧成拙,给自己找了个强劲的对手。而此时,阴姬却正凭着年轻和美貌,与年老色衰的江姬在中山宫中争宠。
      有了前车之鉴,江姬在公子咎与赵青莲一事上,颇费踌躇,她派人说与花骨朵商量,花骨朵告诉来人,人作合不如天作美,于是出主意与江姬说,设局使公子咎与赵青莲相识,看看情况再说。江姬回话说,上回的事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回,公子咎的婚姻大事就交给你办吧,你是师娘。
      此时,恰逢花骨朵相熟的一位朋友路过她的住所,便去探访了她。此人好马,平生相马无数,是位相马的名家,在赵国邢邑田间地头相中了一匹马,便说给了花骨朵,花骨朵想,这等好马,非公子咎莫属,她便想借机送给自己的徒儿,但她又想,此马出师无名,既不曾立过战功,又不曾被人识,不曾受人夸,自出生之日便埋没在民间,沦为瘦马,如果就此送给公子咎,未必就认,公子咎等人非但不以此为贵,反有可能以此为贱,于是,她便与此人合计了一下,使了些手段,最后诱导赵三到赵府卖马,一来,公子咎和狐也律对马都情有独钟,听说此马是千里马必然相随相追,所以,有了后来公子咎狐也律在酒坊与卖马赵三的际遇,二来,此马若是能卖到赵府,公子咎就有了和赵青莲相遇的机会,如果公子咎和赵青莲二人有情,将来那马还会归于公子咎名下,否则再设计取之不迟。
      赵三如愿以偿,把马卖给了赵老爷。公子咎终于见到了赵青莲,敦不知,这一切都未出花骨朵所料,不过,此马被赵国将军识得,并且连夜牵走,却是花骨朵始料未及的。真是天下能人无处见,并非天下无能人啊。
      公子咎身陷在娘妃江姬和师娘花骨朵设的迷局中了,他却浑然不知。

      再说赵府管家胡海,遵令去办赵青怡交给的事务.他派出的下人地皮人事都很熟,不到半天功夫,下人就来报了,在胡管家住处,来人说:“报胡总管。”
      胡管家正襟安坐,问:“可打听清楚了?”
      来人回道:“公子咎乃中山国国君第三子,年二十有五,早年从商于齐,至今尚未婚配,几年前,曾立为世子,旋即又被废。随行者公子乙,弱冠少年,以武功见长,此人乃公子咎王叔塔则之子,另有谋士狐也律,三人常年形影不离,一年前曾在我邢邑居住过百日,今暂住在安进街枊家府第,共有十余人手,七八匹马,并无其他辎重,几人常常深入简出,行事低调。”
      说完,再凑近管家胡海耳边说:“在下怀疑他们是来自中山的探马.”
      管家胡海说:“休得此言,我没让你探问这个。还有吗?”
      手下人说:“没有了,啊,不,还有。”
      手下人说:“据门卫报说,有两个形迹可疑的中山人在府门口前来回游走,估计与马有关。”
      胡总管说:“知道了,去吧,勿要记住,不要乱猜乱说”
      手下人说:“懂懂。”
      胡总管给了他两块钱币,把手下人打发走了后,胡总管转身来到赵青怡门口,轻咳了一声,说:“二小姐”,赵青怡在看书简.
      见到胡总管,赵青怡忙站起身,说:“胡总管,你坐.”
      胡总管坐下,说:“小姐,探问清楚了”,赵青怡手持书简,站立屋内,转眼看看屋外,赵青莲正端坐在院内廊下抚琴。
      胡总管把他所知的情况如实说了一遍.
      赵青怡说:“谢谢你了胡总管,至于那个公子乙,不用管他,只把他当成个孩子便罢,让他在门口自个玩耍吧.明日我和大小姐出后门,去那府外河边走走。”
      胡总管说:“小姐,都安排好了,双浆小河船备了两艘。”
      赵青怡说:“好的,下去吧,胡叔。”
      胡总管走了,平生第一次听赵青怡叫他胡叔,心里美滋滋的,自感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心里好不畅快,等走到了院门口,余兴未消,还在偷偷的笑。
      胡总管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年轻人,年轻,就是好啊!”
      胡总管出了门,刚转过身,就听身后传来了个声音:“胡总管,你也年轻过呀。”
      此言一出,把胡总管吓出了一跳.胡总管转过身定眼看去。
      来人不到五十岁,绵衣绣锻,风度翩然,一派儒雅面貌。来人正是赵府老爷赵土文,他正一脚迈进莲怡门的门坎,与胡总管错身。
      见赵士文从府外回到了府上,胡总管叫了声赵老爷,正想上前禀报府中事务。赵老爷停住脚步,回身对胡总管说:“胡总管,美不自禁,所乐何事啊。”
      胡总管说:“回禀大人,魏国左人城守关大将丁盾,今日派人送来了一车金帛聘礼,想与大人议青莲小姐婚事,在下因此喜而乐。”胡总管言不由衷。
      赵土文说:”聘礼,你收下啦?“
      胡总管说:"来人声称,此聘礼是承相姑布子卿之意,若不受,怕拒之不恭,所以我权且收了,只等大人你回来发落。
      赵士文问:“来人在哪?”
      胡总管回道:“丁盾门客丁源正留宿府外,静侯佳音呢。”
      赵士文说:“姑布子卿多事,成心误我小女青莲啊。胡总管,以后若再有丁盾的人前来,你等可拒之于府外。”
      胡总管说:“大人,赵王不是反对青莲姑娘与丁盾和亲吗,姑布承相怎么竞敢置王意于不顾,擅自应诺魏将来送聘礼呢,莫非是他受了丁家金银财帛?”胡总管这番话直戳赵老爷心底。身为丁盾派来的探客,说出这些话来也是处于良心。胡总管心知丁盾的为人,他不忍赵青莲投身丁家,被这个不耻之徒戏弄使唤。
      赵士文叹了口气,说:“胡总管,此一时彼一时,在一些王公大人眼里,小女青莲与丁家联姻还不如布匹交易,受人指使,叫人心寒呀。”
      说完,赵士文向莲怡门内走去。胡总管追过去力劝道:“大人,不可!”
      赵士文停下脚步,背对着胡总管说:“胡总管,这关乎城池。”
      此时,赵士文看见赵青莲正在院内廊下扶瑟,他怕赵青莲听到他们的谈话,便又折身出门来,拉住胡总管的衣袖,边往门外远处走,边说:“胡总管,他们想用我女儿之身,换左人城守将丁盾降赵,承相等人乐此不疲啊”
      胡总管说:“赵王可知此事?”
      赵士文说:“我料未必知情。不过,今日姑布子卿把我唤至相府,密谈的就是小女青莲出嫁魏国之事。”
      胡总管说:“大人,事关紧要,恕在下直言。”
      赵士文说:“讲来无妨。”
      胡总管说:“如果丁盾以大小姐为交换筹码,而献左人城于赵国,对魏国来说,丁盾则为叛将,叛魏投赵,此为不义;在这种情况下,你若将爱女赵青莲嫁于丁盾,则是愚忠,此为不智;若大小姐不肯屈就,便将有害于身,这无异于让女儿送死,对为父者而言,此为不仁。若大小姐为了大局屈服于权势,则将永远背负叛将之妻的骂名,而大小姐却是忠贞义女,如此以来,这又如何让她苟活于世?故此,望大人三思。”
      赵士文摊开两手,急切的说:“胡总管,个中之理我岂能不知,只是君命不可违呀!”
      胡总管说:“如果大人万般无奈,可举家逃往齐国。”
      赵士文说:“赵王对我不薄,如果逃往齐国,丁盾尚未反魏国,而我岂不是反倒先于丁盾,成了赵国的叛逆?”
      胡总管说:“如此以来,大人不如亲入王宫求见赵王,当面陈述爱女不依不从之情,看看王命是否与承相之意相合,以免情势被动。”
      赵士文说:“也好,不过,我先前去问问爱女,看她今日有何感想。”
      胡总管说:“大人请便,还望大人早日另作打算。”
      赵士文又向莲怡院走来,胡总管望着赵士文的背影,摇了摇头。
      正在抚瑟的赵青莲见父亲来到面前,起身施礼说:“爹爹来了,女儿有礼了。”
      赵士文心中有愧,连连示意赵青莲,说:“坐坐,女儿,坐下来说话。”赵青莲坐下,低头拨了下瑟弦,弹出来一声扣人心弦的清音,赵青莲猜到了父亲的来意,按捺着心中的不平。
      赵青怡听到了院内的脚步声,向窗户走近,她循着赵青莲拨出的那声清音,隔窗向外望,轻轻推开一扇小窗,沿着窗缝仔细倾听。
      赵士文与赵青莲迎面站着,说:“莲儿啊,一线姻缘牵两国,这是大事,不同于一般的儿女情长,你与丁盾将军的婚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赵青莲低着头,声音不大,腼腆的说:“爹,孩儿想明白了,怎么过也是碌碌一生,就依了你们吧。”
      赵士文没想到赵青莲居然满口答应了,而且答应的这么痛快,甚感意外。忙说:“女儿啊,为父对不起你了。我这就派人去知晓丁盾的门客。”
      赵老爷说完,就要转身出院。赵青怡见状,“噌”的从闺房内闪出身来,喊道:“爹!你好糊涂呀,我姐出嫁之日,就是纵身火海之时,姐姐若是寻了死,我也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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