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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赵王围猎中山,公子咎豪不示弱 ...

  •   公子咎说:“师娘,你听!”
      公子咎和狐也律想弄清楚林子外面发生的事情,狐也律率先向自己的马匹走去。
      花骨花说:“你等赶过去看看。”
      此时,有两个骑马大汉迎面向公子咎走来,一个持戈,一个持戟,看上去二十郎当岁年纪,后面跟着一个面白唇红的英俊少年。此人腰配宝剑,骑着一匹枣红马,手里另外牵着一匹黑马。
      走在最前面的大汉叫公乘得,红脸,面色粗糙,嗓门粗大,说话语调迟钝,素日里衣衫不整。今天他身上裹着一层鹿皮青服,头戴鹿角泡饰帽。走在后面的人叫旧将曼,面色比公乘得强点,但是脸色依然显黑,身材不及公乘得粗壮,但也是虎背熊腰,野性十足,二人的身材形态看上去叫人生畏。这俩人都是身材高大的赤狄人,旧将曼的装束跟公乘得大同小异,所不同的是旧将曼戴的是顶犀牛角泡饰的角帽。
      走在最后面的人叫公子乙,是公子咎亲叔塔则的儿子。
      公子乙是汉族人,今年十八岁,身材均称,比公子咎稍低不到半头,一副清秀白净的样子,挽着单冠发髻,上身穿着一件白色毛领毛袖锻面青外套,贴身穿着一件长袖蓝棉小汉褂,下身穿着一条紧身裤,看上去威武干练,一副公子哥派头。
      公乘得和旧将曼是公子乙结交的朋友,俩人跟公子咎和狐也律认识时间不长,但却是公子咎的追随者。因此一见面,公乘得和旧将曼就觉得跟公子咎一见如故,言语无拘无束。后来公子乙对公子咎说,公乘得和旧将曼之所以追随公子咎是为了报中山文王的恩,至于具体什么原因,二人说只见到了中山文公的时候才会说。
      这三人都是陪公子咎狐也律来看望公子咎师娘花骨朵的。

      公乘得在林子里看见了公子咎,也不问公子咎一夜未归的原因,只顺着花骨朵的话,翁声翁气的说:“走,看看去!”
      公子乙牵过马来,对公子咎说:“哥,你跑哪里去了?”,一副怪嗔的样子。
      公子咎很喜欢这个弟弟,他觉得公子乙是个单纯稚嫩的孩子,无论说话语气还是长相他都把公子乙归到小屁孩和小白脸之列,尽管他比公子乙大不了几岁,他仍以老大自居,并且经常代其亲叔塔则对公子乙行使发号施令的权利。
      公子咎狐也律和公子乙在中人城知情人眼里,被人称作闲游三剑客。
      这是因为他们哥仨经常在外漂泊的原故。说是漂泊其实是塔则在带他们做生意。
      中山武公只有塔则这么一个亲弟弟,所以兄弟俩心里很亲密,今年四十五岁的文公和其弟从来没有一件事红过脸。公子咎十八岁从花骨朵这里学完艺之后,塔则就把公子咎象亲生儿子一样带在身边,一直生活在齐国。几年来,塔则和公子咎发了迹,连续做了几笔大生意,手头很阔绰,并且在赵国和魏国以及中人城、鲜虞部落所在的等都有生意做。主要从事金银器制作、布匹布艺生产加工等,开办有骨泡饰作坊、铜铁作坊、小乙布店等。一方面这得力于中山文公的暗中支持,另一方面,中山武公和塔则性情爱好不同,塔则以善长经营为能,而中山武公却善于主政。
      更主要的是,中山武公虽然贵为一国之主,但因为国力不济,时时受到魏赵两家的干预,郁郁不得志,两面受夹板气,为了在大国之间生存,中山武公一直在忍辱负重,并且为了摆脱魏赵控制,极尽所能。
      此时的魏赵两家完成了三家分晋,赵国和魏国已经成立了二十余年,并且已经得到了大周的认同。赵和魏两国相比,大魏无论军事和经济都略占上风。几年前的中山国为了摆脱魏赵两国的控制,不甘做赵魏附庸的中山武公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齐国的一个上卿,所以,塔则在齐国的生意做得也是风生云起。齐国也因为与中山国结亲,尤其是处于政治上的考虑,对中山国也给予了军事经济和外交上的大力支持,尽可能化解中山被赵和魏吞并的风险,以制衡局势,保持齐国做为大国的威严。魏赵也在诸侯国纷争的年代里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利益,处于生死存亡的列国纷争之中。
      此时的赵魏两国也分别把中山国做为一块肥肉,互相盯着对方。
      二十年前,赵国攻打过中山国,夺走过中山国附属国的肥国等几座城池,魏国也把鲜虞城和中人城等狄人所占的城池收归囊中,划归已有,

      中山武公做为狄人部落的大头领,后来居上,就是在这种风云多变的战国环境下顽强的二次建国,后来把原来的鲜虞改号成了中山国,成了独霸一方的诸侯国里的方国。

      。
      此时的中山国居于赵国腹地,魏国离中山国远中间隔着个赵国,此时虽然魏国强大,但不甘久居于人下的中山向往独立自由,不大爱听魏国的话,所以引起了魏国的不满,眼下,魏国正谋划派出大将来攻中山,而赵也正等待形势变化以从中得渔人之利,只不过因为赵国与燕国有争端,对中山还无暇北顾。赵武陵王胡服骑射是后来七八十年后的事。
      面对纷繁复杂的形势,公子咎的师娘花骨朵没少为公子咎的未来操过心,公子咎也怀揣着凌云壮志,想着帮父从被魏赵欺凌中解脱出来,壮大中山。
      但中山武公因为公子咎出生之时做了一个怪梦,并在那时连连战败,意为此子为他带来了恶运,所以多少年来一直心怀忌惮,公子咎便无缘于军政而只好被迫随着叔父塔则从商,后来虽然经营生意挣到了钱,但公子咎苦于手中无兵无权无势,常常以为心中的大业难成,所以苦恼不已。
      敢做敢为的中山武公极尽努力壮大了中山国实力,但现在,原属中山的左人城仍在魏的控制之下,距离中山国国都的中人城不足三百里,所以中山人时时感到了威胁。居于边关的魏国兵勇也经常光顾中山人的领地,并不把中山人放在眼里。居于房子城的赵国人也经常光顾这里。
      公子咎狐也律等人听到了林外动静之后,心想来了赵兵,所以不敢怠慢,几个人打马向林外奔去。
      一开始,林中小路崎岖难行,马放不开脚步,而公子咎历来胆大勇猛,他还在其他人在“啾啾”唤马前行的时候,便甩鞭打马,“驾!驾!”地领头向树林外跑去。
      那匹马也会同人意似的奋勇抢先,急走捷径,闯过路边的林荫树枝,从小溪边的空地斜插过去,不顾马主人的安危,一路向前奔跑。
      林外,又扬起了一片灰尘,公子咎来到树林出口 ,举目望去,只见大批的赵军马骑兵分三路在围猎中山狼,隐隐的听到“噢噢、唔”之类围猎人似的叫唤声。
      看样子,赵军马骑兵至少有二百来骑,个个手持刀剑弓矢,左奔右突,在围追狼群。赵军兵骑的前面二三百米处,正有五十来条中山狼向树间跑来。公子咎看到一只体型巨大体毛黑灰、毛尖发白的大狼跑在最前面,他拿不准这只狼是不是头狼,便急唤身后尾随而来的狐也律问:“狐算师,你看!那匹灰白毛的狼是不是头狼?”
      狐也律打马从南往北走,冲到公子咎的前面,只见一大群狼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在公子咎的右侧,花骨朵养的几条狼犬发出了几声汪汪的叫唤声后,撒腿向狼群追去。
      狐也律从小生活在望山脚下野狼谷附近的村庄,所以一眼便能辫认出头狼来。狐也律说:“是!头狼!”又说:“你看头狼后面那一只,它已经跑到头狼前面去了,看样子这只头狼老了,将被后来的这只代替。”
      然后他又手指着远方说:“咎公子,你看,野鹿!”
      公子咎向北面远处看去,只见大概有五六十只黄羊和七八只长颈梅花鹿撒腿向望山野狼谷方向夺命而逃。
      公子咎眼前的群狼转眼跑了过去,后面有几只狼似乎落了单又跑了过来,这几只狼跑到了公子咎等人的前面后,见出现了人和马匹,拐了个小弯后,掉头向南钻进树林子里去了。
      三月的坝下平原,正是军兵围猎的季节。休养了一冬的赵国兵骑,正闲的没事可干,虽然农耕春种就要开始了,但是刚刚开化解冻的土地里并没有什么农人上田,所以除了大片成块的树林之外,广阔的平原上飞跑的兵骑和动物一揽无余。尤其是沿着土梗和小沟小壑上下起伏飞跑的黄羊群和狼群,看上去十分的壮观。
      此时,在北方冰天雪地里过了一个冬季的黄羊群,身上的肥膘掉下来了不少。通常冬季来临前两指来厚脂肪耗尽了的野黄羊不知从什么地方来到这里吃草,而每年这群中山狼便从野狼谷的坝上跑到坝下这块草长得早长得好的草地上来,准备围捕它们的猎物。
      狐也律正忙着对公子咎分析,他说:“公子,你看黄羊的样子,跑起来有多快!这说明他们还没吃饱就受到了人的追击。”
      公子咎从小在宫中长大,到这里从师花骨朵那几年里,由于师娘管得紧,每年这样大规模黄羊群和狼群出没这里的情形也不多,所以公子咎公子乙等人并不多见这种场面。
      于是,公子咎问:“为何?”
      狐也律说:“现在地上的青草刚刚长出来,黄羊群吃草需要功夫,而狼群围猎比人还要聪明,它们往往在黄羊群吃草的时候,躲在一边偷偷的围观,等黄羊群吃饱后才发出冲击围而歼之的,现在,不但黄羊群没吃饿,狼群还饿着肚子。”
      他又兴奋的补充说:“中山狼是聪明的狼!”
      公子咎看看马前的小草,多数小草已经长出了嫩芽,因为这里土肥水美,有的多草处已经小草绿意油油了。
      公子咎又看看左侧列列骑马而来的军兵,说:“野鹿黄羊后面有狼,狼后面有军兵,看此情形对用兵很有帮助呀”
      公子咎和狐也律在这里说着,其他几个人也早已来到旁边,观看着这阵仗似的围猎活动,公乘得对公子乙说:“哦也,来、来了三路军兵!”
      公子乙看看军阵,说:“好多的兵丁!小心为上!”

      这时,只见一位将军模样的人,后面跟着十来位军骑向公子咎他们身边打马飞奔而来。
      来者是赵襄子和手下驻守在房子城的守将姑布子卿。
      这位姑布子卿非是一般的大将,而是赵国的名将,后来为相,这时的春秋古人可以出将为相,文武不分。姑布子卿不仅足智多谋而且是春秋战国时期著名的相术师,狐也律在他面前都算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字辈。

      春秋战国时期,会看相的人很多,如叔服相公孙敖子、马上相商臣、师旷相太子晋等,但以姑布子卿最为著名。
      春秋时的相术师,是着眼于象数,以象知数,以理观人观物,以数和术为本的,通常都懂易经之道,深谙易学之论,不是以貌取人泛泛空论之辈,而是深有学问的术数大师之类,不是如今桥头下算命先生可比的。
      此时的姑布子卿刚满四十岁,正值华年,赵襄子则有五十来岁。
      做为一国之君的赵襄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身锦锻黄衣,穿着精致,身材魁梧,面目慈祥,十分精神。
      赵襄子勒住马,问:“前面何人?竟扰我围猎!”
      这里是赵国和中山的交界处,此处是中山国的东部,也是赵国的北部,因为这里的领土两国存有争议,说不上是中山的也说不上是赵国的,所以赵军来到了这里围猎,再说古时代本来也分不太清楚。而且,这日,作为赵国开国之主的赵襄子是来视察房子城的,受守城将之约临时定下来到这里来围猎的。
      房子城,名字看似简单,其实这座古城比邑大,比赵国国都邢人城小,此城身处边关要津,是个军事要塞,而不是简单的几间房子组成的小地方。后来为了这座房子城,中山和赵国进行过残酷激烈的争夺。
      因为它的地理位置和重要性,所以赵襄子才来到这里视察,并且对公子咎发出了问话。
      公子咎说道:“此处乃我中山国界,你等是在非法狩猎”。
      赵襄子一看公子咎一年轻后生,不仅不恭听施礼,不仅不出逊色好谦之言,竞反问他,便一脸不悦,召手对手下人说道:“来人,将此小儿与我拿下!”
      这边众人一听,纷纷走到近前,抽剑持戟拿戈在握。
      狼跑远了,这里却突然剑拔怒张了起来。
      公乘得拍马走到公子咎的旁边,结结巴巴、没深没浅的说:“黄、黄袍老叟,你、你敢非礼我大哥,看戈!”说完,便要举戈上刺。

      姑布子卿见状,打马上前,举剑挡来,后面的军兵呼拉拉围了上来,有人持剑,有人拉上了弓弦,一队二十来人的兵骑也正向此处赶来,眼看战端一触即发。

      原本从树林里不紧不慢骑马走出来的丑师花骨花,一看眼前阵势,便打马持戈飞身上前,一声顿呵,说道:“赵襄子,你给我住手!”
      这时,丑师花骨的七八条狼犬没逮到猎物,正回身跑到了花骨朵的近处,这几条狼犬一见花骨花骑马上前,便向她身后跑来,嘴里发出了“唔唔”似乎欲助战主人的叫声。
      这时,只见一只幼年的梅花鹿突然从不远处树林间隙里窜了出来,正拉开长弓的旧将曼稍一侧身,嗖得一声把箭射了出去,箭射在了梅花鹿的下颈咽喉梗部,与此同时,赵襄子的一位护卫也将手中的箭向梅花鹿射去,击中了梅花鹿的头部,梅花鹿瞬间中了两箭,应声倒地。见鹿倒地,旧将曼“噌”的从马上下来,只见对方持弓的卫士也身这边走来。
      两人不顾这里的僵持,向梅花鹿奔去。

      赵襄子一愣,他透过前面人和马的间隙缝儿,环视了下这位不男不女貌相丑陋的中年女人,说:“来人可是魏国丑师花骨朵么?”
      花骨朵说:“正是丑女布衣花骨朵”
      赵襄子怎么认识这位隐居民间的丑女花骨朵呢,不为别的,只因为花骨朵出身高贵,而且在周围狄人部落声威名气很大,所以认得。
      姑布子卿一看花骨朵现身于山野之林,自知这是她的地盘,便端坐马上,把剑插入鞘中,拱手施礼说:“花师姐,恕本将勤王狩猎之中,姑布子卿马上有礼了”。
      丑师花骨朵看了一眼姑布子卿,未予理睬,只对赵襄子说:“赵襄子,叫你手下把刀剑给我放下,否则要是伤了我这几个孩儿一根毫毛,你就是跟整个狄部落为敌,我跟你没完!”
      见此,赵襄子说:“都给我收去弓剑,按这个丑婆娘说的办!”

      梅花鹿旁边,俩个人大声吵吵了起来。旧将曼说:“我的!”
      对方侍卫说:“我射中的!”俩人争执了起来,一人拉着一根鹿腿。这时,只见旧将曼“彭”一声掷戟在地,左手一松,对方侍卫拉着鹿腿突然倒地不起,梅花鹿此时还挣扎了两下,没完全死去。
      旧将曼飞身走到侍卫旁边,拨开梅花鹿,双手一用力,“忽”的将对方高高举过了头顶,就要向远处抛去。

      见两人相斗,赵国的三五个兵骑趋马向旧将曼赶来,嘴里发着噢噢的叫声,走在最前面的侍卫挥动着马鞭直冲着旧将曼的面门抽来,马鞭甩在空中“啪”的发出了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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