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家的小娘子》梓兔

8、第 8 章

　　“娘，我饿了。”郑福娘翻了个身，捂着隐隐发痛的胃，小声嘟囔了下。话音刚落，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睁开眼睛猛的一下子坐了起来。由于起的太急，头晕的厉害，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她扶着额头，难受的呻吟了一声。

　　没人回应她，这里不是她的家。

　　郑福娘呆呆的坐着，而那条龙却已经不见了，刚刚她是躺在沙地上睡着了。要不是那龙曾经呆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浅痕，她甚至会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是自己是在做梦。

　　它离开了……

　　郑福娘皱着眉头，心里竟然泛起淡淡的失落。

　　“人，你醒了。”

　　郑福娘闻言一惊接着一喜，她连忙四处看，一下子就看见了飘浮在气泡外的龙。长长的龙身上裹着一圈圈的红布条，大大的脑袋上还系着个蝴蝶结。一双拳头大的金色大眼幽幽的盯着她看，明明挺严肃的，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想笑。

　　“恩，醒了。”郑福娘干巴巴的应道，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镇定点。

　　那个像蛇不像龙的大脑袋左右摇晃了下，蝴蝶结随着它的动作上下摇摆。接着就见它一昂首穿过了气泡，长长的身子紧随其后，它竟然就那么从气泡外面穿进来了，没有带进来一滴水。气泡非常大，再多来几条它这样的龙都绰绰有余。它在气泡里盘旋了一圈，然后缓缓降落在沙地上，抬起右前爪递到郑福娘面前。

　　“给，人吃！”它声音哑哑的。

　　郑福娘脸有些红，她踮起脚往它的爪子里瞧，只见那里一条有她两个手臂长的雪白大鱼，大鱼使劲扭动着身体，特别的有活力。

　　“吃。”爪子又往前递了递。

　　郑福娘抬头看着抓了鱼与她吃的龙，忽然觉得心里那仅剩下的那点恐惧也不见了，她笑了笑道：“这么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也吃吧。”

　　“人，饿了，先吃。”它坚持道，把鱼放在了沙地上，爪子牢牢地踩着鱼脑袋，又抬起另一个爪子示意她看，“龙也有，这个龙吃。”包了两块红布条的爪子下抓着一条更大的鱼。

　　“好吧……”郑福娘只觉心头一暖，她连忙低下头，却看着脚下活蹦乱跳的鱼犯了难。

　　她要怎么吃啊？

　　这是老龙潭的潭底，她连个锅都没有，也根本就没地方寻柴火生火做饭。但她又实在是饿得慌，吃的都摆在眼前了，哪有继续饿肚子的道理。她手里拿着那根龙指甲，在鱼身上左右比划了几下，犹豫着从哪开始下手。

　　大鱼估计都吓破胆了，又离了水，疯了似得乱拍尾巴。只是如今鱼在爪下，只能任人宰割了。

　　“能帮我把它拍晕么？”鱼动的实在厉害，就算是被按着头，她也不好下手，郑福娘只好开口央求道。

　　“龙力气大，会拍死，活的好吃。”它不解，低头的看着挣扎的大鱼，犹豫着要不要给它一爪子，不过一想到死的鱼会变臭，它就忍不住的嫌弃摇头，头顶上的蝴蝶结跟着一颤一颤的。

　　“噗……”郑福娘捂住嘴，实在是视觉冲击有点大，她没忍住。

　　银色的大眼疑惑着看向她。

　　郑福娘有点心虚的咳嗽了下，连连摆手道：“没关系，死了也没关系的，我在它变臭前把它吃掉就好了。它这样乱动，我没法吃。”

　　“那好吧，龙帮你。”它瞧了瞧大鱼，又瞧了瞧郑福娘小小的嘴，点了头。人的嘴巴太小，这鱼大的确实塞不进去。

　　它抬起爪子往下一拍再一抬，鱼脑袋变成了饼。

　　龙抬头示意，看吧，龙没骗你。

　　郑福娘直接傻了眼。

　　她看着成了鱼饼脑袋的大鱼抽了抽嘴角，然后赶紧拿龙指甲给它开膛破肚。这事她在家常干，只是如今鱼大了点。不过大点也不怕，就是多费些力气罢了。她把没用的鱼鳞鱼肠远远地扔到气泡边上，又想了想感觉不太妥当，于是挖了个深坑把它们给埋了，省的气泡变小后，它们泡在水里烂臭了。忙了一通，她有些遗憾的看着扒好了的鱼身，鱼身上和她的手上都粘了鱼血，只是这气泡里不太方便冲洗。她甩了甩手，让手稍微干净些，拿着龙指甲在鱼肥大的肚皮上片了几片肉下来。鱼肉雪白，没有多余的毛刺，拿在手上被光一照，竟显得十分晶莹剔透。

　　能吃么，在家时就算在没吃的，她也没生吃过东西。但是肚子实在是饿的厉害，郑福娘犹豫片刻，闭上眼把鱼肉扔进了嘴里。

　　意外的，味道居然还不赖。

　　郑福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生吃鱼竟能吃出狼吞虎咽的感觉出来。一连吃了好几片，才把那股子饿得慌的感觉给压下去。肚子里有了底，她终于把注意力从鱼身上移开了。就见对方正歪着脑袋盯着她看，那剩下的大鱼被它从后脚踢到前脚，再从前脚踢回后脚，大鱼咕噜噜的来回滚着，也不蹦跶了，只是偶尔会抽搐两下。

　　郑福娘莞尔，觉得这样的龙一点也不像她先前以为的那样。无论是奶奶的故事里，还是相邻们的描述中，老龙潭里的龙都是凶神恶煞的，会吃人的，是恶的，坏的。可是这样的它却救了自己，给她抓鱼吃。它的样子丑了点，没有画里的龙威风好看，它自己遍体鳞伤如此狼狈却嘱咐自己别害怕。它的声音真好听，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人，吃饱了？”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龙疑惑的看着对着它发呆的人。

　　“恩。”郑福娘回过神连忙点头道，“谢谢龙王大人抓鱼给我吃。”

　　龙有些无奈，虽然它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龙王大人，但是人总是这么称呼它，它就勉强答应她好了。

　　“饿了就吃，不用感谢，人。”它矜持道，反正它也是要抓鱼吃的，把人喂饱她就不会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变臭了，还可以和自己说说话。

　　潭水深深，还好自己会些人语，它是一条寂寞的龙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