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男友禁止黑化》来风满楼

25、第 25 章

　　饭要一口口吃，事情总得一样一样解决。

　　当一个毛线团被猫咪打乱，只有找出线头才能解开一个个混乱的结。

　　秦晚清楚，现在她还算在风尖浪口，有“噬主”名声在，她是甭想在新闻行业混。
　　她要么转行，例如去做公关，这是许多记者都会选择的一条路。
　　要么和乔悦一样，去当自媒体。说实话，这种选择她不太想做。
　　或者等风头过了，大家把这事忘的差不多了，她再重回新闻调查一线。

　　事业上能做的选择她还没想好。
　　这段时间她就当给自己短暂放了个假。

　　年少时，秦向阳拉了她一把，现在她不确定秦向阳是否需要她去拉他。

　　或许是她自作多情，但她真的不想看秦向阳继续现在这个样子。

　　头痛自残，戏耍他人。
　　她无权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秦向阳滑向深渊。

　　秦晚回到工作室，左茵无聊的坐在前台托腮看电视剧。

　　打了声招呼，秦晚深呼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上了楼。

　　录音室里，秦向阳正在用MIDI键盘狂飙手速。

　　连接电脑的音响中传出阵阵密集又诡异的音乐。

　　鼓声，贝斯，铃铛干音。
　　最常用，最基础的乐器音在密集的转场后，一段悠悠的小提琴拟音solo突入。

　　秦向阳弹奏了一会儿，应该是对弦乐插件模拟出的小提琴音不满意。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一旁乐器架，拿起小提琴。

　　弦弓扬起，骤然下落。
　　密集，短促。
　　急风骤雨的短音像一个在荒宅中迷路的旅人。
　　大雨滂沱，地上仿佛被浇冒了烟。荒宅周围破败不堪，天地间似乎只有雨声。
　　旅人脚步急促匆忙，总觉得像有什么在雨幕中追赶。

　　秦晚头皮发麻的站在录音室门口。
　　小提琴solo独奏窒息，诡异，
　　演奏者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长衣长裤，一边演奏一边旋转，动作行云流水中又带着癫狂。
　　额前细碎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被甩开，露出空洞又麻木的双眸。

　　他似乎是看见了门口的人，
　　嘴角慢悠悠勾起了一抹笑，手腕转动，短音变成了长音。
　　如同荒宅暗中的猎人终于追到了猎物。
　　他慢悠悠的走过去，充满铁锈味的柴刀滴着鲜血，戏耍般看着眼前猎物颤抖，恐惧。

　　秦晚看着秦向阳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仿佛眼前的这人就是乐曲中的猎人。
　　毛骨悚然的小提琴solo独奏就是一曲葬歌，音乐声里，猎物颤抖着，柴刀从空中劈下。

　　淦！
　　在恐吓她吗？

　　秦晚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被恐吓到了。

　　秦向阳演奏的这段不是音乐，是“阴乐”。
　　阴间味儿太浓了！

　　录音室暗红色的丝绒窗帘紧闭，华丽中带着阴郁。
　　这个录音室就像一个变态杀手的处刑场，在信仰中犯下杀戮。
　　尤其搭配秦向阳那张漠然，面无表情的脸，
　　漆黑的双眸一动不动，如同狩猎中的凶兽。

　　妈呀，秦晚敢说，之前那些所谓的“联络大使”要是看到这一幕，不被吓到转身就跑，她算她们胆子大。

　　秦向阳就这样吓唬人玩的吗？

　　秦晚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向阳收起弦弓，转身将小提琴放回琴架，他回头盯着秦晚的脸，语气不善：“既然不想走，那就改回去。”

　　“我要是不改呢？”秦晚眨了眨眼，挑衅的问。

　　“那就滚。”

　　秦晚：“……”
　　秦晚装没听见脏话，纯当字面理解：“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不会滚，你要不然给我做个示范？”

　　秦向阳诧异地看向秦晚。
　　这是有求于他的态度？

　　之前但凡来工作室的，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生怕得罪他？
　　到底还想不想从他手中拿到歌了。
　　在音乐的领域，秦向阳有绝对的自傲。工作室运营方向虽然是大流行爆曲，但不代表他只做这个。
　　他有好几个马甲分别活跃在词曲创作上。
　　如果谁让他心情不好，他很乐意去和那人的对家打打交道。

　　就像之前，那位想从他手里买断词曲的经纪人。
　　对于失败的作品，他也无所谓扔出去让人买断，因为他并不想那些失败品冠他的名，哪怕是马甲名。
　　但谁让那人让他不高兴了。

　　他只是让他手里艺人的黑历史铺满全网都算他善良了。

　　只要他在词中动点手脚，反正圈里没文化的多，搞几个敏感隐喻他就可以让那位买断他词曲的小朋友全网封杀，彻底断了未来。

　　他其实挺想这么做的。
　　但一想到被棠姐知道，肯定免不了唠叨，他觉得有点得不偿失。

　　嗯，他还是太善良了。

　　他盯着秦晚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她的皮肤很白，愈加显得嘴唇红艳。
　　一双眼睛沉静认真，还算有点熟悉的样子。

　　她为什么不能像过去一样呢？

　　眼前的人是谁，他比谁都清楚。

　　秦晚看着秦向阳越走越近，她没穿高跟鞋，近20厘米的身高差，随着来人越近压迫感越足。

　　秦晚忍不住小步后退两步，那是猎物与狩猎者的本能。

　　被空调风吹的冰凉的门板贴在后背。
　　她忘记了，刚刚进入录音室后，她顺手关了门，现在就站在门口。

　　秦晚：“……”
　　淦啊，秦向阳不会是想拎着她的领子，拉开门，让她亲身感受什么叫“滚”吧。

　　他们的距离很近。

　　背后是门板，身前不足50厘米距离的是秦向阳。
　　狭小的空间让秦晚觉得空气好像都稀薄了几分。

　　她看见秦向阳伸出手，手指骨节分明，修长苍白，泛着冷意。

　　指尖在距离她脖颈儿很近的地方停下。

　　秦向阳没动。
　　秦晚也没动。

　　她抬眸看向秦向阳，只见之前麻木带着恶意恐吓的双眼此时布满复杂。

　　这时的秦向阳不再树立重重空气墙，不再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反而更像一个纠结的大男孩。

　　秦晚微微一动，那只距离她很近的手却像被猫挠了一般，飞快的后退。

　　一惊一乍，秦晚反而无语了。

　　好吧，她信了。
　　她信祝棠说的，“联络大使”送过来，他只吓唬人耍人玩，不会去碰。

　　南江新锐之声两年，她见识过，什么样的目光是赤、裸的肉、欲，垂涎，还有贪婪。
　　那种视线如蛆虫爬过般恶心，仿佛隔着虚空舔舐。

　　秦晚勾起一抹笑，浅浅的，甜甜的，她的目光中有光芒，甚至身体离开门板，微微前倾。

　　这时候，后退的反而变成秦向阳了。

　　“怎么？你要教我怎么滚吗？”

　　秦向阳：“…………”

　　秦晚说实话不是第一个反客为主的。

　　之前那些人送过来的“联络大使”，有些是真的文静，有些是装的。

　　真的文静那些，很乖。
　　乖的无趣又忐忑。
　　他特别喜欢……用棠姐的话说，就是装神弄鬼吓唬人。

　　他喜欢音乐，因为音乐可以通过声音传播，共振，牵引出潜藏在最深处的情绪。
　　这种牵引不止是对人类，对动物也会。
　　好的音乐，是连动物也会跑过来听的。

　　所以，他特别喜欢用扭曲，诡异的曲调营造恐怖精神病风。
　　结合他变态般癫狂的表演。
　　不管是真乖还是装乖，时间一长都会被他吓的神经衰弱。

　　上次那个黑历史被铺的全网都是的就是不老实的。

　　那是一个野心勃勃很有上进心的人。
　　明明听说有“潜规则”她还兴冲冲的主动过来，可见只要能往上爬，她无所畏惧。

　　这种人，说实话，他是欣赏的。
　　只要别在他这耍手段一切都OK。
　　因为他真的很恶心。

　　赵明熙说他这是处男的矫情，是精神洁癖。
　　这话他不承认。

　　“你来我这儿到底想干嘛？”
　　秦向阳不想兜圈子。

　　秦晚笑：“我不是说了，求您收留。我在南江得罪了大佬，走投无路。”

　　“你想让我帮你解决南江那些事？”秦向阳冷笑，“你可真看的起我。”

　　说实话，真要动用秦家在南江的人脉，她的事还真是小事一桩。
　　但秦家怎么可能帮她？
　　秦晚可从来没有过这种痴心妄想。当年秦向阳母亲，那位常年位于体制内高位的女士，说话斯斯文文，一个脏字不带，却把秦晚说的和狐狸精现世一般。
　　她儿子痴迷音乐，拒绝报考政法大学，遇见危险不顾自己安危，全是她秦晚的错！

　　还真谢谢您嘞，这么看的起她。

　　“这话我可没说。”
　　秦晚真心实意的说，“我不是那种嘴里说着不用，心里却想着你最好主动去做的人。我是真没这想法。南江的事是麻烦，但错的不是我，我问心无愧。我干嘛搞的像错在我一样，四处找关系疏通。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新闻报道应该保持纯粹。
　　倘若她背后真的靠着秦家大山，就不会有人和她说实话了。

　　秦向阳的眼中出现了迷惑。

　　但有件事他很清楚：“既然你求我收留，那就遵守我的规矩。”

　　“什么规矩？指不能化妆吗？”
　　秦晚用手指轻点自己涂了酒红色口红的嘴唇，“不好看吗？”

　　秦向阳：“……很丑。”

　　秦晚失笑，“我觉得很漂亮。现在口红色号超级多，我一天换一个，应该三个月都换不完吧。你这么讨厌口红，应该都没见过。怎么样，我换给你看。”

　　说话的节奏完全被秦晚拿捏了。
　　秦向阳皱眉，觉得不能再顺着秦晚的话说了，“不遵守我的规矩，就离开。”

　　这是他第三次说这话了。
　　第一次说，让她去找赵明熙解约。
　　第二次说，让她滚。
　　第三次，只是轻飘飘倔强的来一句，不遵守，就离开。

　　秦向阳对她手下留情了。

　　如果真的懒的理她，最佳选择是找保安把她赶走。
　　如果她还不知趣的上门，那就报警，请民警。
　　普通人纠缠的手段，摆脱纠缠的手段一向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