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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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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觉得自己不该实话实说,因为自打回答了后。小七一直在迷之傻笑。
“要不我就用这张本来的脸吧。”
小七显然心情十分愉快,白溪不知道之前是不是从来没有人夸过他好看。
事实上很少有人能看过他的真容,他平时也不轻易以真面目示人。
“你不怕仇家记住你样貌找上门来么?”
“来了我便杀了。”
小七说的轻松,白溪觉得他有这种实力。只是这个人谈吐间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让她暗暗皱眉。她想起了王寡妇死前的惨状,心中又是一跳。
小七见她脸色苍白,关切道,“你怎么啦?”
白溪定了定心神,认真对他说:“你同去了白府以后,可不能再轻易杀人了。”
小七显然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好吧,那这几年我先不接单子了,等你把银子还完我再接。”
白溪叹了口气,放弃继续和他沟通。
“过会回了白府,我会告诉兄长是你把我从贼人手中救下,不过为了防止他认出你来,你现在得先去前面成衣店买件衣服。”
小七点了点头,刚迈出两步,又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着她,“你不会又躲起来吧?’
白溪气呼呼地说:“我现在欠着你巨债,就算跑了你也会追我吧。况且我还指望你帮我找出那雇凶杀我的恶人呢!”
“那你在这别动,我很快回来。”他还是不放心,总觉得他一错眼她便会消失。
白溪不耐烦地点点头,见他出了巷子还回头瞧她,好像她是个十成十的骗子一样。
是了,她方才诓他去买包子,结果自己跑路,他一定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小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白溪对着巷角那只开败的小白花有些出神,也不知府里现在怎么样了。思绪纷乱之际,忽听街角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唢呐声,夹杂着人的喧闹声。
白溪循着那声音走到巷口,只见一队御林军骑马开道,后面跟着礼乐号手,最后是一堆骑马的书生打扮的人。原来今天是状元游街的日子,这条巷子正挨着游街必经之路,此时连巷口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些读书人坐在马上,无不看起来春风得意,正是“寒窗十年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街边有不少大胆的小娘子朝队伍中俊秀的书生扔香囊手绢,其中人气最高的当属走在队伍第三个的小郎君,几乎被各种手帕香囊淹没了。
只是他一个也没接,任那些示好之物落在了地上,被后面的马蹄踏过,碎了小娘子们的一地芳心。
旁边的一个女子见白溪也看向那边,兴致勃勃地说:“那是当今圣上钦点的探花郎路嘉玉,俊俏得很,据说还是未婚,把状元郎的风头都盖过去啦!”
白溪定睛一看,那骑在马上的人芝兰玉树,顾盼神飞,正是她的嘉玉哥哥!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马上的公子朝这边望来,这边拥挤不堪,白溪觉得他肯定是看不到自己的。
两人眼神似在空气中交汇,探花郎居然调转马头,脱离队伍,朝这边奔来!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许多小娘子都往这边拥,在白溪快被人潮挤倒时,一双大手及时地扶住了她,将她拉出了人堆。
对上的是小七生气的脸,“你不是说好不乱跑的吗?我找了你好久!”
白溪说不出话来。
小七却先为她想好了理由,“你来看热闹的吗?”
白溪点了点头,回过头去看到路嘉玉在那焦急地寻找着些什么,似乎在喊她的名字。但是现在并非相见的好时机,白溪狠心地移回了视线。
小七循着她目光看去,“你认识那个人吗?”
“恩,他是我未婚夫。”
小七顿了下,“你未婚夫也不怎么样嘛。”
白溪挑眉看他。
“你都消失了那么久,他还在这骑马玩儿,说明他根本不喜欢你嘛。”
白溪好气又好笑,“你又知道什么叫喜欢?况且你把我藏得这么好,连我哥都找不到我,他一个读书人,又怎么能寻到我?”
况且状元游街是大事,无故缺席圣上必会怪罪,嘉玉哥哥寒窗苦读多年,又怎么能在这最后一件小事上犯错?
小七见白溪帮他说话,心中不服,又找不到反驳她的话,只能哼了一声,表示不赞同。
白溪这才抬眸好好看他,只见他换了身行头,白衣如雪,腰间一把黑色的剑,如墨的长发调皮地在风中飞扬。好一个俊美无双的白衣剑客。
白溪下意识觉得白色比黑色更适合他,转瞬又觉得好笑,他穿什么衣服关自己作甚。
“好了,走吧。”
白府的门前有两只大狮子,门房站着在打瞌睡,一切和往常并无不同。
白溪带着小七走到门前,那人才看到他们,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说,“大小姐?!”
白溪点了点头,门房一路通报,府里顿时炸开了锅,白夫人泪眼摩挲地一把抱住她,“我的儿呀!你这是去了哪里!这几日娘担心坏了,若是你有个不测让为娘怎么是好……”
白溪见母亲面容憔悴,形容枯槁,一向保养甚好的青丝中竟生出了些许华发,心中酸涩,跪下道,“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白夫人忙将她扶起,揉进怀中好好抚摸一番,眼泪还是止不住下流,“孩子,你在外面可有受苦……”
白溪连忙说道,“是这位恩公救了女儿,所以才能从贼人手里逃出。”
白夫人这才注意到一旁木桩般站着的小七,方才母女相见太激动居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她抹了抹眼泪,挤出一个笑来,“多谢小公子,你既是溪儿的恩人,我们白府必不会亏待于你。多谢你救了我们溪儿……”
小七面对白夫人真诚的致谢,有些手足无措,涨红了张俊脸,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白夫人将他的愧疚理解成了羞涩,正要说些什么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却被女儿扯住袖口问道:“父亲呢?”
白夫人这才想起来,哽咽道,“你父亲这几日病了,都没有上早朝。你哥哥每日天一亮便出去寻你,也没有好好睡过觉;还有嘉玉那孩子,他这次点了探花,今日游街,他本是不愿去的,你父亲好歹劝了他两句,他才勉强去了,这会知道你寻回来了的消息,必是极开心的。我派人去叫他们回来——”
“父亲病了?”白溪紧张问道,“父亲病的可严重?母亲快带我去看看。”
白夫人擦了把泪,笑道,“他这是心病了,你回来了,病就会好了。”
白文清本歪在榻上养病,得了通报连鞋也顾不得穿,起身朝外便跑,来到前院见了失而复得的女儿,也是涕泪纵横。
“父亲,您的身体没事吧?”白溪垂泪,以前日日相见不觉得有什么,今日才发现父亲已经老了。
白文清再见掌珠,惊喜交加,已是泪流不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女俩絮了会家常,白文清余光瞧到一旁站着的外人,方觉时态,忙问道:“这是?”
白夫人为他解释了一番,白文清站起身来,郑重向小七道谢。白溪瞧着小七一声不吭的模样,怕引起爹爹怀疑,正愁怎么错开话去,忽听门房报少爷和路公子回来了。
“妹妹!”
“溪儿!”
路嘉玉还穿着游街的红衣,直直朝她奔过来,碍于两老在场,才生生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神色激动,“溪儿你这几日去了哪里?有没有哪里受伤?方才在朱雀街的人是你吗?”
白溪正思考怎么作答比较合适,自家兄长又接着问道:“妹妹你是如何回来的?我见方才那人武艺十分高强,轻功也是了得,两三下把我甩开了,你如何脱险的?”
这问题抛的正好,白溪接道:“要多亏了这位壮士,替我打跑了那贼人,还一路护送我回来。”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在厅堂上一直充当人肉布景的小七,路嘉玉有些怀疑,低声问白羽直,“这人一看一副小白脸的样子,真的会武功吗?”
“我觉得这个人身段看着很熟悉。”白羽直同样有些狐疑。
小七耳力甚好,将这二人的耳语一字不落地听了去,居然说他是小白脸!正要发作,白溪忽然清咳了两声,以眼神警告他。
“好了,你先带溪儿去休息吧。”白文清吩咐白夫人,他还有些细节要单独问问这位恩人。
白溪十分担心他露了马脚,正要说些什么,却被父亲拍了拍头,“放心,既然是恩人,爹爹总不会亏待了他,你先随你母亲去休息,过会我们同这位恩公一起用饭。”
白溪闻言只好点点头,由白夫人牵着手,往闺房去了。
白文清吩咐下人上了好茶来,亲自递与他,“小女之事多谢壮士了。”
奔了一天小七真有些渴了,他接过茶喝了两大口,又递还给白文清,“谢谢,不客气。”
白羽直与路嘉玉面面相觑,这人怎么如此无礼,长者递茶,不应该谦让一下吗?
白文清也愣了一下,但他浸淫官场数年,看人也多。接过那人喝了一半的茶放回案几后,白文清神色已恢复如常,示意他落座。
“不知壮士在哪里救下的小女?”
“就在街口,我见一黑衣人抓着她四处逃逸,便出手将那黑衣人打跑了。”小七说出白溪早已为他想好的托词。
“那黑衣人长什么模样?壮士可有留意?”
小七细细描述了一番自己那张人皮的五官特征,只听白羽直“啊”了一声,“就是那人!在药堂和我大打出手的贼人!”
白文清看了他一眼,“你既是遇到了他,以你武功,怎么会放任他又掳走你妹妹?”
白羽直涨红了脸,头一次在父亲面前没有底气,半晌才垂头丧气道,“儿子学艺不精,不敌那人。”
白父又叹气,“早说便让你走翰林之路,你偏要舞枪弄剑的。如今连个江湖土匪都打不过,不知道你这个武状元是怎么考上的。咱们家……”
白羽直一个头两个大,眼看父亲又要老生常谈,忙道,“父亲,我去看看妹妹。”
白文清话说了一半,见他又溜了,只得对小七笑笑,“犬子无状,让壮士见笑了。还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小七报上名号,白文清又是一愣,这人没有姓氏?亦或是不愿说?许是这人不愿多透露身份吧。
命人送上五十两黄金,也算是作为他救命之恩的报酬了。
哪知小七摆摆手,推开了下人送上来的一盘金子。
白文清思索半晌,斟酌片刻又开口道,“呃……若是不要钱财,小七壮士可愿入仕为官?老夫瞧你武艺不错,可去犬子手下某个武职的缺——”
“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话被打断,白文清有些不悦,连一旁的路嘉玉都皱了眉头,这人怎么这么贪心,连官职恩师都愿给他,还想要什么?
不过好歹是女儿的救命恩人,白文清还是摆正了心态,温和道,“只要是老夫力所能及的,壮士尽可开口。”
他想不通除了钱和权,还有什么是男人渴望的。
“我可以要白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