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避我一丈之外》樵家

10、第十章 不会把你怎么样

　　于一应被于一颜这么一折腾，整个人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躺落在床帐里侧。

　　似乎是想到此时自己不堪的模样，他用力起身努力坐起好摆正自己的身体，但由于双腿无法用力，这一小小的行为动作却显得极为困难。

　　于一颜见此立马踢鞋上床，迅速爬到于一应那侧的床尾，轻柔地用两手臂把于一应的小腿抱在自己怀里，以舒服合适的姿态在怀里摆好，再以合适的位置放在床上，帮于一应板正身形。

　　“疼不疼？”于一颜转过头来看向于一应，两手抚着他的小腿心疼地问。

　　于一应在于一颜执意抱住自己双腿之后便不再刻意挣扎，听到于一颜的问话对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知她并未发现他身上的秘密，仍是神色如常地看着他，放下心来，却难掩瞬间被汹涌而来的苦涩淹没的感受。

　　于一颜闻言放下心来，回过头去继续看向他的小腿，似乎在检查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于一应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垂首。

　　“一颜，不要这样。”于一应轻声开口，淡然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很明显地叹息。

　　于一颜身影一刻间顿住，随即恢复，‘是不要碰他的腿，还是不要上他的床？’

　　似乎有意忽视他话里的内容，于一颜自发用双手轻柔地给于一应揉着腿，一派认真的神色，好像刚才于一应已然给出的是对她起初问的问题的肯定答案。

　　于一应见她倔强执着的架势，知她今晚并不会罢休，决不肯听他的话离开了，掩眸。

　　...他能放纵自己一回吗？

　　他还能克制住自己内心已然裂缝遍布的堤坝吗？

　　于一颜给床上的那人揉了好一会儿的腿。那人的衾衣滑若流缎，手一触上，便有一种凉滑的触感，接触的时间一长，更上一层逐渐柔温的感觉。

　　想到隔着这层衾衣之下，便是那人的皮肤，而那人腿上的体温和她手上的体温双面覆上这层凉滑的缎绸，缎绸便升起一种刚好的温度，被这种触觉所感，她心中不可抑制地臆想。

　　“好了。”觉得差不多了，于一颜顺势对着于一应的小腿轻轻拍了两下，满意无比的笑容，标示着自己服务的完结。

　　或许是衣服的颤动传到了上身，或者根本于一应的注意力一直就没从床尾那女子身上移开，于一应似乎能感觉到于一颜拍他腿的那两下，微微抬起头看向于一颜的方向，那表情似乎是想给予于一颜回应，却又不知为何欲说又止，便滞在那里，仿佛对于一颜的动作并无触动一般。

　　于一颜却并不在意于一应的无言，心随意动，双眸认真地注视着他开口，“一应，今晚让我留下好吗？”

　　声音中明显带有一丝祈求的语气。

　　于一应看似无反应，实则时刻注意着于一颜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处细节。

　　于是当他看到于一颜以一种很认真的神色对他提出请求时，心脏瞬间像是被击中一般，冲击得他振聋发聩，余音不断。

　　于一应此刻的表情于一颜无法形容，只是看到他此刻动容的样子，于一颜整个人反而被他吸引住，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喊：到他身边——靠近他——。

　　于一颜完全被蛊惑住一般，起身毫不犹豫地攀上于一应，正面直视着他，两个眼珠近乎无间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一应”，不由自主地，情不自禁地再次向他发出祈求的语气，祈求他把她留下。

　　而此刻于一应的反应该如何形容呢，他的神色较之刚才仿佛没有丝毫变动，却又好像一下子又剧增出很多说不清的交杂的情绪。

　　更加的敏感，更加的脆弱，若说刚才的表情是一触就碎般，此刻的他就像是表面裹着一层看不见的冰，虽不至碎，但若是不小心触碰，被冰包裹的人都会随着这一层薄到极致的冰而化。

　　于一颜看着他愈加脆弱易碎的样子，反应过来，心中升出一股于心不忍。

　　“我不怎样，我就想抱抱你。”

　　她安慰他，虽然她并不会大胆到强迫他的地步，但此时看着他的表情，她感觉于一应不融，她的心都快要因此而化了。

　　事实上，她本来也没有想过太多，没有想要今晚就要做到那个地步，她自己其实都没做过心理准备，她只是想和他亲近，与他相拥而已。

　　所以她刚才所为，若有过界，只为情不自禁。

　　于一应听到于一颜的话，终于能重新控制平复下来。

　　他害怕她的靠近，害怕她此刻的步步逼近，因为她现在有多么亲近他，将来就有可能多么厌恶他。

　　他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而陷落，因为这太容易了，他不敢忘记，当她知道自己被他记挂在心上后她那厌恶到极致恨不得欲其死的表情，他只能躲着她，不恶心到她。

　　若心脏承受不住而再一次塌落粉碎，他就再也无法尽他一点绵薄之力护着她。

　　于一颜感觉到自她说完第三句妥协的话后，于一应的表情虽然仍是未改动半分，但那人周身那种脆弱的令她不忍令她心慌的气压终于褪去。

　　虽是安下心来，于一颜心里却在某处漏了一个小口，忍不住有一丝失望与落败，失望他对自己的提防和排斥。

　　不过这不能阻止她上前。

　　“哥~”，她再接再厉，采取迂回路线。

　　于一应，我是该有多喜欢你，才这么心疼你。

　　“嗯。”于一应听着她对自己的称呼，仿佛恢复一丝之前兄妹相称的氛围，加之祈求的语气中的一丝撒娇一丝委屈，无法不立刻应了她。

　　终于听到于一应亲口答应，于一颜眼神一亮。

　　她果然没看错人，那人也心疼她，且心疼得不行。

　　于一颜嘴角迅速勾起半月弧度，顺着跨坐的姿势一头扎进于一应的怀中，满足地闭上双眼，攀在于一应脖颈上的两手改为抱住他略显细瘦的腰身，紧紧地，永远也不撒手。

　　于一应不防，在于一颜扎到自己怀里之后，一动不敢动。

　　此时他胸膛上的皮肤能细致完全地感受到怀中女子的温度和触感，以及那紧紧怀抱在自己腰侧的一双纤手，女子无比珍惜地偎在他怀里，表情无比满足。
　　他们何曾这样亲近过？

　　于一颜在他怀里轻轻地蹭着他的胸膛，一双柔夷也攀附着他愈发得紧，无比珍惜的举动。

　　于一应无意识地一声叹息，仿佛沉沦在一股迷乱的漩涡，展露出自己最本能的举动。

　　一只手最终慢慢以一个环的姿势环着怀里的女子，手掌最终轻轻抚在于一颜柔软的肩背，带着独属于于一应体温的手臂就这样把于一颜圈住，形成男子把女子圈在怀里关怀的姿势。

　　后背温暖的触感让于一颜忍不住心中一颤，她没想到于一应会回抱住她，虽然只是如羽毛般轻轻一落，若有若无的触感，这是于一应第一次主动回应她。

　　在他怀里，于一颜一瞬间觉得她拥抱了整个世间，拥有了她毕生所求。

　　此刻的倚身所在无比安稳，无比依赖，仿佛这就是她毕生所要追寻的归宿。

　　于一颜安心地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想把这一刻的体会永远镌刻，这里是最靠近那人心脏的地方，是她的港湾，是她的家。

　　在这里，她能感受到那人呼吸时心脉的跳动动，进而最确切地知晓那人隐忍于心的炽热爱恋。

　　同时，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她把自己对那人的心意完完整整地传达给那人。

　　多么希望这一刻永存。

　　“下来吧”，好一会儿之后，于一应率先开口。

　　于一颜虽跨坐在于一应上身，却小心地用跪在床上的小腿用力，没有压在于一应的腰上。

　　然而，饶是这样，仍是对上身半卧的于一应的身体造成了一种压迫，此刻他半垂的腰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于一颜并未注意到于一应这一细节，听到于一应的话，眷恋深深，仍一动不动。

　　“一颜”，于一应看她不愿起身，再次轻声提醒，谁能总愿意让心上之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与无奈。

　　于一颜恋恋不舍的放开手，离开那人的怀抱，无所依靠的迷茫眼神瞬时锁缠住于一应的眼眸。

　　看着于一应吃力地移动着自己，终于意识到不对，赶忙抱住于一应还未散去温度的腰身，助他以睡眠的姿势躺好。

　　于一颜随后躺在他身边，将床上唯一的薄衾扯到身边，盖在于一应和她自己的腰腹部，夏季夜晚虽闷热，仍是容易着凉。

　　于一应看着于一颜的动作，在于一颜把薄衾扯到上半身时伸出手和于一颜一起整好盖在两人的身上。

　　于一颜躺下，由于于一应无法自己全身侧躺，于一颜也正面躺在窗外侧，夜色还早，两人皆无睡意，夜晚寂静，门外的虫鸣显得格外清晰。

　　“哥，你腰还疼吗？”过了一会儿，于一颜望着上方的床帐，张口问道。

　　于一颜的声音格外清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不疼”，于一应听完之后，认真轻声回道。

　　于一应的嗓音仿佛是通过两人共枕的凉枕传过来似的，在于一应开口的刹那，于一颜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音调的颤动，甚至体温也传了过来。

　　“哦”，于一颜应道，又说，“哥你的腿病很严重吗？”

　　于一应听到她的问话，一瞬滞住，一时间无法回答。

　　于一颜看出他的迟疑，再次问道，“很辛苦是不是？”，声音中饱含心疼的情意。

　　“没有”，于一应自然能够听出于一颜话语中的情感，生怕她担心似的，很快地回答，“已经习惯了。”

　　声音随和淡然，仿佛是在说着再平常不过的事。

　　于一颜听着他的宽慰，反而更加难受，心口揪疼，眼眶也不知为何涌上一层酸楚，却抑制好没有凝成眼泪，仿佛一如往常。

　　黑暗中，两人的话语断断续续，时起时落地持续着，大多时候都是于一颜在问，于一应在答，平常的问话，平常的语气，房间内却慢慢有一股温馨的氛围流荡，仿佛就是夫妻间的家常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