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下又不会》开飞机的舒克

8、忿忿不平

　　十月过后，BO迎来了出道六个月最繁忙的一段事业上升期。
　　作为目前为止国内现有的全团年龄平均水平线在二十岁以下的男团，偏欧美风的音乐，以及少见的不土气反而时尚帅气的造型风格，第一张专辑质量过关，全团年纪小又颜值在线，一旦打出了名气，加上公司宣传到位，快到年底的时候他们拿了不少音乐奖项。
　　有像流行音乐这种体现人气和名气的奖，也有全凭下载量、播放量和专辑销售成绩实打实夺来的年度新人奖，其中不乏背靠大公司运作得来的，但像新人盛典这种大型撕逼现场颁奖的年度大奖有一大半是靠自己实力赢到手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国内solo歌手泛滥，他们作为男团在大众眼里有一定的新鲜度，再加上画风和别家不太一样，才在年尾来临前夕脱颖而出原因。
　　不管是被当作吉祥物，还是凑人气或者公司运作，他们会去做练习生会想要出道除了爱唱爱跳当然还有自己的野心。
　　所以为了自己的梦想，为了团队的知名度，哪怕有时候已经好多天没回过宿舍的床基本都在车上休息，他们在这最重要的第一年年尾，硬是配合公司宣传参加了所有受到邀请到场的音乐节和颁奖典礼。
　　哪怕有些时间太近或者名气不够响亮，但对于新人的他们来说，只要能从中获利，或者能在现场多见一些听到风声赶来的粉丝，只要时间不冲突，少睡几觉也没什么。
　　年纪小的好处就是有多于的精力可以压榨。

　　十一月到十二月，整整两个月他们都忙疯了。
　　人气提升带来的兴奋感早已经被疲劳过度消耗的一干二净，每天睡觉就像刚闭眼躺下就被助理叫醒，丝毫没有入眠的踏实感，除了在镜头和粉丝前精力十足，私底下他们吃饭都是安静的只有咀嚼声，累到不想说话，连进食都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段时间，迎来了为期一周的休假，他们有一半的时间都花在了睡觉上，一直到第四天，才勉强缓过来，不再每天吃喝都在床上。

　　——除了苏叶。

　　他从十月就开始心情压抑。
　　忙没什么，他还是少女苏叶的时候工作实习期间六个月给人伏低做小起早贪黑也一样过去了。可是那时候最起码每天还能睡六个小时，但想到六个月和两个月的差距，想想也还是硬让自己平衡了。
　　虽说他把穿越当真人秀，但好歹也经历了几个世界，把经验化作成长，他也不全是靠演技在活，他又不是天生的演员，点亮了演技天赋之类的，多半是时间和世界在逐渐把他打磨出光彩，原主给了他壳子和技能，他又靠着磨练出的个人魅力和努力才走到今天。

　　压力是别人给的还是自己给的没有区别，人的潜力都是被压榨出来的。
　　苏叶不介意在密集的行程表里尽情的压榨自己，但是好歹穿了几次，有过不好经历的他很认同无论做什么，都要张弛有度。

　　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可以。
　　两个月平均睡眠量不足三个小时，也可以。

　　疲惫，精神和身体。
　　苏叶能做的就是在镜头面前表现出最有精神的自己，在舞台不让自己失误，全心全力的为台下的人奉献出最完美的演出。

　　因为五个人都是这么做的。
　　所以他可以用精神上的分摊压力来说服自己，更何况这是原主苏叶的梦想，现在是他的梦想，他理所应当的承担。

　　两个月的时间，每天都高频率的曝光在镜头前。睡眠不够身心疲倦，连走路都肌肉酸痛，成天把补药当水喝，不能表现出疲惫不能不笑。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年龄上的优势战胜这些，可事实证明，时间可以磨练一个人的意志，可以提高一个人的情商。
　　也可以在某些方面让一个人一成不变。

　　就像小时候你讨厌一个人，后来你长大了，以为自己宽容了，可等到你再见到那个人，你却发现他依然像小时候一样讨厌。

　　苏叶曾经在战场上被人长枪穿胸而过，可他依然畏惧死亡。

　　有些经历并不能让人改变多少，可至少，能让他在精神崩溃的边缘用忍耐力不把内心的憋闷和不快发泄到别人身上。
　　穿越多次的经验告诉他，永远不要做会后悔的事。
　　而后悔，多半是不能控制情绪时造成的。

　　所以连续两个月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发泄的举动，只是快把自己憋坏了。
　　当一个人吃东西都没有力气，连闭口不言都是因为疲倦，明明已经在去努力做了可旁边还是有人时刻叮嘱你必须对一个不熟的人保持亲密。
　　就真的很让人心烦了。

　　苏叶就很烦。
　　但是他不会因为自己烦就去祸害别人，所以这种不发泄压抑自己的做法其实只是让他自己憋闷。
　　于是当其他人都从跑行程的疲倦中慢慢走出来的时候，只有苏叶还摊在床上靠当一条咸鱼来疏解内心的抑郁。

　　呼呼呼呼呼～

　　睡的很是香甜。

　　燕允轻轻关上卧室的门，回到客厅。

　　“还在睡。”

　　他们的宿舍是确定出道后换的，四室两厅，以及两个卫生间。
　　五人住最大的一间卧室，像上学时期的那种上下铺，燕允和苏叶睡上下，元芋和天正睡上下，靠窗是队长南生的床铺，和他们一样大小，只是没有上铺。
　　其他三个房间，有一个用来专门放置衣物饰品鞋子做衣物间，一间是书房，还有一间客房，工作忙的时候助理会过来住。

　　涂南生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半。元芋和天正是下午两点多出的门，那时候他还在公司收到短信说他们出去逛逛经纪人允许了，好在年底天冷包的严实也不会太显眼，他就只叮嘱了句别回来的太晚。

　　他今早九点多就起了，吃了助理买的早饭，去公司的工作室为了第二张专辑跟制作人忙了近半天的时间整理思路。
　　团队里会自己写歌的有三个人，包括他自己。
　　Rap一般都是他写的，燕允在作曲作词这方面很有天分，当练习生的时候也学了不少，然后就是苏叶像作文又像诗的小篇或者长篇的词风。
　　燕允虽然是Rap担当，但是因为作曲和苏叶在练习生时就熟悉了，他写的那些风格迥异的大作也只有燕允有耐心帮忙修改中和。

　　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才勉强起了个头，定位了一下方向。
　　制作人还有别的事，约好明天的时间，他就准备回宿舍，看剩下的两个人起了没。

　　临到走的时候，制作人问了他一句：“叶子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歌词都很抑郁啊。”

　　“前段时间比较忙，太累了吧。”

　　制作人都看得出来，没道理他跟燕允看不出来。
　　可他除了说累，还能说什么，难道要说经纪人没事找事给叶子施加太多压力吗？

　　南生出了公司就直接坐车回宿舍。
　　燕允坐在客厅看电影，不用说都知道他想问什么：“宋哥中午送饭来的，同意元芋他们出门后进去跟叶子聊了有一个多小时才走。”

　　心情一下子变糟。

　　但是南生除了眉头皱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去衣物间换了件家居服躺在另一张沙发上补眠，没进卧室打扰苏叶。天黑的时候去哄叶子起来吃饭，被他无视后又不忍心强迫他，只好和燕允两个人自己吃。
　　然后一直在客厅聊了下专辑的事，一直到七点半，也就是现在。

　　燕允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资料，就听见他说：“明天下午约好了去公司跟高制作谈专辑的事，上午的时间我会去跟宋哥谈一谈。”

　　燕允没说话，他知道南生作为队长会说出来就是已经做好决定了。

　　“十月商演的时候我就想找他聊聊，时间排的太紧没时间，我以为他至少能自己调解过来，结果他搞一堆不必要的压力在叶子身上。”

　　语气平缓听不出波澜，从用词来说燕允倒是听出很多不满。和南生认识五年，多少也清楚他的脾气，表情看起来平淡无奇，说话平静却措辞尖锐的时候就说明他现在心情恶劣。

　　“叶子才十七岁，还没成年，他还有时间变得更好。我搞不懂他在急什么？一天到晚给叶子灌输应该怎么样不应该怎么样，叶子已经做的够好了，他难道不知道给叶子施加压力其实在伤害他吗？”

　　“本来睡觉的时间就不够，还要牺牲休息的空闲听他教育，叶子精神不好他是眼拙还是装看不见？累的闭上眼就能睡过去，他还要把叶子叫醒喊出去问话，他是轻松疯了吗？自己睡的好，就觉得叶子也不累吗？他作为一个经纪人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就行了，团队内的事我负责，用不着他操过头的心。”

　　“没错叶子是脾气好，脾气好他就能为所欲为了吗？又不是故意跟天正闹别扭，他们认识两年，就算是合不来，相处一般有什么关系？又没到内讧的程度，人都已经累疯了，还不能消停会儿吗？非要搞得好像责任全在叶子那里，好像和天正处不好都是他没做好，叶子有什么错？他做错什么了？长的好，性格好，每天累的饭都吃不下还在搞创作，粉丝人气也高，这还不够吗？”

　　“行程排的那么满无所谓，这本来就是我们想要的。问题是他能不能搞清楚主次，忙行程的时候他还要搅合成员之间的关系，用得着他吗？他不觉得自己最近管的越来越多了？出去住个酒店都得盯着叶子跟他一个房间，我都不知道叶子有没有休息好。你又不是没看见，叶子吃个饭他都要盯着，恨不得一颗颗米去数，他是控制狂吗？叶子喝几口水，打几个哈欠都得给他报备，他是不是疯了？”

　　燕允也是佩服他，这么多话不过脑就能源源不绝的说出来，也不知道在心里闷了多久，最神奇的是，从话里都听得出来他气的半死，偏偏脸上半点怒意都没有，表情管理也算一绝了。

　　知道他在发泄情绪，身为队长，底下都是弟弟，只能跟他这个年纪最大的说，燕允也不打断他，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等南生差不多发泄完了，才往他杯子里加了点水。
　　燕允到没有被他的长篇大论带歪，思路还是很清晰的说：“你是不乐意他抢了你弟弟，还是不喜欢他开始非工作的介入叶子的生活？”
　　抬头看了看他的表情，得出结论，“恩，两种都有。”

　　难得看到南生沮丧的样子，燕允却一点都不稀奇，上次见他这样是一年前劝他放弃拉叶子回家过年。
　　只要跟叶子有关，南生就会很容易抓狂。

　　叶子没来之前，他跟南生关系也一般。但是也算了解他，毕竟一起当练习生的时间也长了，不了解的部分时间都会解决。

　　在燕允眼里，那时候的南生属于少见的心理成熟快的那一类人，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能自己规划未来，无论是学业还是练习生都能兼顾。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时间，但是只有南生能从中抽出空闲去学其他想学的东西，分散了精力还不会成绩下降，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觉得他轻松的好像还有多余的精力。

　　燕允每天光是平衡打工和来练习室的时间都累的一团糟，看到南生那种不管多忙多累都游刃有余，仿佛没什么能击垮，也没什么是不能解决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一众各有天赋的练习生里南生会是头。
　　他不光聪明，还很通人情世故。
　　这样双商高的人，哪怕不做练习生，按部就班的去学习，都能大学毕业后自己搞创业。
　　事实上他的猜测没错，就算长期请假，后来南生高考那年总分还不是照样过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学录取分数线。

　　同一个宿舍，什么环境燕允自己也清楚。
　　南生绝不是那种为了外表看起来光鲜，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拼命学习的那种人，这并不是说他不努力，当练习生如果没态度，早就被刷下来了。
　　但是南生花在学业上的功夫还没他花在练习生的一半多。

　　他在Rap上的天赋确实很惊艳，但是谁能保证他一定能出头。走学习那条路任谁来看都要稳定的多，更何况他不努力纯靠天份就取得了那样的成绩。
　　可他偏不，自己规划人生路线，做想做的事，追求可能的梦想，潇洒又任性。

　　在燕允眼里，涂南生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
　　成熟、有天分、努力和调节都能平衡，坚持自我，知世故又不世故，和谁都能谈的来，又绝不干涉别人，只做自己份内事的领导者。

　　如果可以出道，他希望能和南生做队友，有这样的人在，就是最坚强的后盾。
　　你可以依靠他，信任他，而他绝对能支持你帮助你。

　　在所有练习生眼里，涂南生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你想追赶，让你想跟他一起奔跑，跟他一起为梦想奋斗的人。
　　没有太阳那么耀眼夺目，也没有月亮那么高不可攀。
　　却让人向往，让人憧憬，让人羡慕。

　　有很长一段时间，燕允觉得可能并没有人能真正的了解南生到底在想什么，即使他坦诚，其他人也不可能站在同样的高度对他感同身受。

　　然后——

　　直到那一天。

　　像太阳一样光辉灿烂，又像明月一样皎洁无瑕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