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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杀之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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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花花世界,车马喧响。
靳无扬与尹流风,悠悠得坐在马背上溜达进城。两人都是第一次进京城,对于师父交代的大事自是不敢怠慢,但也抑制不住满怀新鲜感。
无扬打量着大街上穿行来往的年轻女子,一个个鲜亮轻快,不乏艳丽之姿,全然不似山庄中一干师妹及丫鬟那一水的自然清浅之色。在京城,连女人都花样多彩,晃得人眼睛都无处欲待停留。
流风瞅着师弟这副眼珠子乱溜达的快活样,心中极为不畅,却又不知从何发作。于是一肚子的不爽快,都发泄到马肚子上,双腿两下一紧夹,那马便几步紧走,甩下靳无扬自顾往前了。
无扬一缓神,发现师兄早已不顾自己往前去了,便立马在后面急忙跟上,嘴里还嚷嚷着:“干嘛呢,干嘛呢,你不是请命来照顾我的吗?”
不一会,两人一同到了天来客栈。尹流风两三步进了客栈,要了房牌,径自往楼上走去,无扬自是无法理解这师兄吃错了什么药,还在后面嚷嚷着:
“师兄,这么急干嘛呢?”
“尹师兄,大白天你着急往房里钻干嘛呢?”
“流风!”
无扬嘟嚷着尾随流风进了房间,一关上门,流风便呛了他一句话,“别忘了师父让我们是来干嘛的,不是来风流快活的!”
无扬被这突如其来的教训整得一愣,心理暗骂师兄闷骚,脸上却嬉笑着,“是,是,是,师兄教训的是,咱是干正事来着。”一边讨好得把流风的行李取下放好。流风哪吃的起这宝贝师弟的好,立马就消了气。
无扬是个好玩的主,在屋里实在憋得慌,便撇下他那休息着的闷骚师兄出了屋,打算到处看看。还是一袭简洁雅致的白衣,稍稍整束了一下乌亮的青丝,连剑器都不带,便出门了。
出了屋,没走几步,便隐隐闻到一阵清浅幽秘的花香,随风送来,连微束的发丝都感到些许轻松。又几步刚到下楼的口,无扬却感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气。无扬一个冷颤,可好奇的天性还是迫使他下了楼。
客栈一楼的大堂,让无扬心里堵着气短。
门已关死,掌柜和小二横横竖竖躺在地上,没有见血,已然断气。地上跪着一女子,人形憔悴,仪容蓬乱,却依旧掩不住其姣好的面容和窈窕的身姿,也是一个绝色的女子,只是不知为何遭此番劫难,此刻只是不断得落泪。女子两边还有两人,一边是位二十光景的年轻女子,眉眼间风情万种、冷艳无边,身着一身红衣,妖娆得让人心寒。她环抱着双臂,如叶两瓣浅唇泄露着笑意,略带得意,冰冷得看着中间那女子。另一边是位面无表情的男子,五官标致端正,却不具内容,活死人一般,全然浪费了那好面容。他死死得盯着那女子,手里提着一把三尺长剑,剑气蠢蠢欲动。
惊蛰未到,白日很短,刚近黄昏,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昏暗的大堂中间,背对着无扬坐着一位紫衣男子,倚着桌子自顾饮茶。通身紫色轻质绫罗所织长衫,优雅得滑垂而下;一头如绢乌发散落,顺滑至腰际。未见其容,但此人的高贵和神秘已经摄人心魄,与眼前这一切似乎全然不合。
无扬呆呆得看着眼前场景,不知所以,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犹豫间,那男子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到了无扬的脖子上。红衣女子好玩得瞅着无扬,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小帅哥,圣教处理事务呢,见者死,你不知道吧?”
无扬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性命攸关,正要辩解,只觉得脖子上的剑锋已经闪动,寒气沁骨。无扬不由闭起双眼,心理暗暗叫苦,出师未捷身先死估计也就自己这般衰吧。
“住手!”轻轻的两个字由着强劲的内力送入耳中,清亮又富有磁性的男声。
无扬悄悄睁开了一只眼,发现那个活死人的剑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脖子,并且自己的脑袋还在自己的脖子上。
无扬这才疑惑得睁开了另一只眼。感觉屋子里似乎亮堂了一些。不是光亮,是一种美妙的感觉。再一凝神,原来先前背对着他的那紫衣男子正看着他。
无扬只听闻过刚被暗杀不久的天下第一美人柳沐玉容貌惊人,并且听人描说那是如何得集日月光华,但终究眼见才能为实,无扬也从来一笑而过,不以这等传说为然。却不想世界上还真有这般让日月黯然失色的美貌,而且还是一个男子,眼前这两女子也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了,可在紫衣人面前顿然无颜色。
这男子轮廓精致滑润又不失棱角,剑眉入鬓、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似涂脂,两汪深渊,且深且静,似乎能直接看到人的心里去。真是神明俊爽,天姿秀出,如昙花一般玉质无瑕,通体吐香。
无扬出神得看着他,不由也有些心神荡漾,全然忘了所在的处境。
那男子从无扬身上移开目光,回到了跪在地上的女子身上,冷冷得说道:“你知道背叛我的后果!”就是刚才命令“助手”的声音,一样得冰冷却充满魅惑。
紫衣男子静静的起身,优雅修长的身形似天使也似魔鬼。“活死人”挥动剑身,女人不带一声呻吟便已呜呼。那两人紧随紫衣人,瞬间三人消失在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客栈。
无扬不由长处一口气,环顾四周,突然看见那死去的女子身上竟然出现了一朵昙花!血一般妖娆的昙花!
一个名字在他脑子闪过:瞿昙圣教。
无扬心想不会这么巧吧,刚一出山庄就遇到了这次任务的对头了。他走近那已死的女子身旁蹲下,女子还留着死前的表情,是惊恐,不是痛苦。想来是那“活死人”的剑法太快,还没来得及疼痛就已断气。无扬看着女子脖子上那道极细却极深的伤口,凡懂点武功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伤口定是剑法及内力极高的人才能留下的。他又望向那朵血般艳丽的昙花,不由得皱了皱俊眉。看来江湖上的传说并非虚言,瞿昙圣教果然是个可怕又厉害的邪教。刚才三人的武功决不会低于无扬,而无扬身为武林盟主嫡传的三大弟子,身手自然在江湖中算的上数一数二了,照这推断,那三人定是护法级的人物了。
这个女子是什么人呢,为什么瞿昙圣教要杀了她呢?
无扬又仔细的查看了那女子的穿着打扮,突然发现她腰间有一令牌,上有金漆铸刻的三个大字:崇明令。这崇明令是武林正派崇明门的专属令牌,而能拥有此令牌的崇明门里只有三个人:门主杨谦的独生女杨红裳,副门主贺荆翔以及大弟子雷昂。其他两人均为男性,那这已死女子定是杨红裳了。
“这是怎么回事?”
无扬还在思索身后传来一声惊讶之声,回头一看是尹流风。他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清秀的面容不禁露出不忍之色。无扬知道尹流风的慈悲心又犯了,从小到大尹流风一直是个心性善良之人,从不伤害小动物。每次无扬与少阳在山间打了些野兔野鸭回来,他都要怪他们杀生,而无扬他们却不管照样当着流风的面把野味烤了吃,每当这样流风便赌气不理他们。为此,无扬总觉得他这个大师兄像个姑娘家,尽管流风从小就说会一直保护无扬,可无扬觉得他这感性的师兄才需要他保护。
“是瞿昙圣教的人干的。”无扬站起来走到流风身边。
“瞿昙圣教?”流风讶异的看着无扬,“你怎么知道是他们干的?”
无扬下巴抬了抬朝向已死的杨红裳,道:“你看她身上插着的是什么――暗夜幽昙,瞿昙圣教的圣花,再者...”无扬转头对流风轻笑,“刚刚他们杀人时我刚好在场。”
无扬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他刚刚看到的是街头卖艺的表演,可流风却被他吓的不轻,一把扯过无扬上上下下查看个遍,“你说你目击瞿昙圣教杀人了?那你有没有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无扬好笑的任由流风查看,最后抓住他那双将他全身摸了个遍的手握在胸前:“我没事,他们没对我怎么样,估计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吧,那个人的武功定比我高出许多……”无扬不由的又想到那神秘冷傲却绝世容颜的紫衣男子,即使只是回想也足以心神荡漾。
流风一看无扬出神还以为他有伤瞒着他,又要抽手再仔细检查无扬。无扬这才回过神来,笑着将流风的手又抓紧了些道:“你就别担心了,我真没事,你都将我全身摸遍了,我真有什么伤你还摸不出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流风一下抽回手红了脸低头不说话了。尹流风本就生了张美人胚子脸,与无扬的俊朗比起来,流风则柔媚的多,这回红了脸在烛光的影射下更是有说不出的风情。无扬看着漂亮师兄脱口道:“流风你真好看,若是姑娘家,定有万千男子爱慕。”
“说什么呢,谁是姑娘家了?”流风不理无扬,走到杨红裳身边,将杨红裳扫了一遍,最后视线停在腰间的令牌上,“崇明门的崇明令?莫非这女子是崇明门的执事门主杨谦之女杨红裳?”
“我想应该没错。”说话间无扬已走到流风身旁。
“这崇明门在江湖上虽是正派,却也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瞿昙圣教为何要杀崇明门的人?”
无扬托着腮帮,难得的严肃表情:“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怕只有问瞿昙圣教的人才知道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这最后一句说的极轻,是无扬说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