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最后一役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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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盛捧着五岳真形图漂浮在不移对面，浑身充满力量，不由开始畅想拥有自由身体的快乐日子。许是实在太开心，他竟完全没发现旋转的神器忽然莫名停下，整个阵法卡住般停止了运作。
率先发现不对的是穷奇，他示意三个弟弟输出更多法力催动阵法，然而毫无效果，还未等他想明白其中关窍，高盛手中的五岳真形图大力挣脱钳制飞向不移，在她头顶撒下法力网。神器又开始旋转，只不过这次它们冲破阵法全部涌到不移身边，向着反方向疯狂飞舞。
从高盛流向不移的金光猛然逆转，他惨叫一声被弹出阵外。阵法完全脱离四凶控制，整个法阵内部充满磅礴的灵力流，明亮的光芒冲出厂房照亮半边天空，刺目的让人睁不开眼。
灵力流达到顶峰时，同时向中心涌去，尽收进法阵中漂浮的不移身体。仔细一看，神器上的神力全部减弱变成普通法器，乖乖悬浮守护在不移背后。她从空中降下，手一伸，五岳真形图如小猫般听话地落入不移手中，她缓缓睁开双眼。
穷奇疑惑地放下遮挡光芒的手臂向阵内看去，当他看清阵中女子的眼睛，不由悚然一惊，旋即恍然大悟，忍不住边摇头边哈哈大笑，到后来几乎癫狂：“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猜中开头却没猜中结尾……原来竟是如此！”
高盛嘴角流血，他想动动手脚，惊恐地发现自己经脉俱断，浑身法力尽失！这个认知让他无比恐惧，瞬间便尝到从天堂落入地狱的滋味。
惊怒之下，他扯着嗓子对穷奇嘶吼：“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不能动了！怎么回事？！穷奇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你个废物，看你干的好事儿！”
“闭嘴！”一直以黄雀自居的穷奇，今天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只可悲的螳螂。本就盛怒不已的他一道掌风扫出，将高盛满口牙齿全部打落，不停吐血。
“蠢货……少对我们指手画脚……你真以为自己是我们的主人？！”
不移冷眼旁观面前狗咬狗的滑稽剧，一言不发。穷奇教训完高盛，重新咬牙切齿面对她。
“我本想让这蠢货夺舍你的法身，没想到你竟跟我打着相似的主意！你可真狠，不惜连自己也算计进去！……可我还是赢了！当年布局时你可曾想到，你的法身会选择用天下苍生换取一己私利？！嗯？先师大人！”
被称作先师，掌控着不移身体的女子却露出欣慰的微笑，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穷奇：“你太小看小不移了……总是如此狂妄自大，难怪失败必然是你的结局。”
事情倒回云笙刚被绑架时……
拿着那张写满威胁的纸条，不移哭了，她记起云笙曾跟她开过的玩笑。
有天云笙晕了头，竟问了个不移时下最烂俗的问题：“如果我和应妈妈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因为不管怎样回答都是错，其实这个问题对被提问人极不公平。
当时不移脱口而出：“先救应妈妈。”
一般来说这确实是标准答案，云笙揉了揉不舒服的心口，默默为自己脑抽造成的不适买单。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不移的回答并没有结束。
她认真拉起云笙的手继续说：“然后跳下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呸呸呸，才不会这么不吉利。……抱歉不移，我问了蠢问题。”云笙知道不移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感动更难过。
让不移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她就要面对同样的选择题，而这次的筹码更加真实残酷，云笙和包括应妈妈在内的天下苍生、无数性命她该选谁？
应不移做不出害人利己的事儿……她还很没用仅是个半吊子修士……只能尽己所能营救云笙。如果不行……那就永远在一起吧，她已经对不起云笙，绝不能再让她孤单一人呆在又黑又冷的地方……
不移拿起纸条，没管上面不许让任何人知道的指示，走进木公办公室。
木公办公室里，出乎意料她见到了杨爸。不过这并没有改变不移的决心，等她将事情和盘托出，木公和杨爸难得一致的沉默了。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即使是粗线条的不移也察觉出不对劲。
杨爸与木公对视一眼，木公点点头，杨爸看向不移的眼神了然又带着些心疼，还有不移不明白的东西在里面。
“不移啊，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我不意外，即使性格爱好完全不同，你的本质仍是那人没变……”
不移彻底被杨爸搞晕，稀里糊涂问：“什么……本质？那人……是谁？跟我有关？杨爸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杨爸抬手阻住她话头：“别急，我长话短说，等我讲完，你就明白了。你应该已经察觉我不是凡人是仙家了吧？你知道我的真名叫什么吗？”
不移一时语塞，杨爸这么多年外貌没有丝毫变化，不移当然知道他身份不简单。她叫他杨爸，熟悉他的人叫他老杨，不熟的人称之杨所长。父女俩常年不见面，她所有身份信息亲属联络人一栏填的都是福利院和应妈妈，她还真没关心过杨爸叫啥……感受到小小的负罪感……唔……不管叫杨一还是杨二反正是我爸……
杨爸就知道她没动脑子深究过，只好深吸口气自己告诉她：“我的真身乃是敕封昭惠显圣仁佑王、清源妙道真君杨戬。”
……不正经老爸忽然说自己是大名鼎鼎的二郎神？不移呆滞三秒，下意识指控：“骗人！你没有三尖两刃刀，没有哮天犬和梅山六友，更没有三只眼！”
“诶！”杨爸叹气，左手在额上一抹露出只炯炯有神的天眼，右手一挥那传说中的宝刀出现在他手中：“你以为一直跟着我的秘书小肖和那六个研究员是谁啊？”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不移眼睛瞪溜圆，下巴都要掉了，登时陷入混乱。
杨爸收回本相让不移坐下，整理下思绪，讲出深埋心中的故事：“几千年前，青丘发生件惨事，我虽然不知道内情，但兽妖一族对人族敌意大增。不久之后，青丘新任族长白三九，夺舍商王帝辛妃子妲己，带着批有本事的妖仙入世迷惑君王。虽然没有演义上写的那么荒唐，但帝辛野心膨胀，妄图染指三界却是真的。连年用兵不断，天下百姓被逼入绝境。那时有不少诸侯、仙家对帝辛做法不满，起兵反对帝辛，但妲己集团实在太强大，这些诸侯、仙家反而率先被剿灭。”
“形势越来越不好，那时我修仙小有所成，我的师傅也是位忧国忧民的仙家，有天他忽然告诉我，他拜了位师傅。像他那样已经大成并开始授徒的仙人，会拜别人为师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我对那位半途出现的师公充满好奇。”
“没想到师公竟是位女子，名叫应不移，轩辕后裔、虚海万龙之祖应龙大人的养子和得意门生、千年难得一见的法术奇才。她一边以本身联络各路有正义感的神仙、妖仙，一边化出法身下界辅佐西方有实力的姬氏诸侯，智谋超群、心怀天下，她确实十分有个人魅力，我们在她的带领下投入与妲己一党的战争。”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结局会如此惨烈，包括应龙大人在内的无数大能在这场战争中陨落，许多仙山宝岛被毁灭。俗世灵力大大削弱，仙族妖族元气大伤，不得不纷纷退守仅剩的昆仑墟、虚海、栖梧之地几界，彻底失去对俗世的掌控。”
“大战之后，人族仙族与妖族彻底对立起来。师公没有同我们一起接受封神，反而下界去做了件当时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弥合人族仙族与妖族的裂痕，以期待他们有一天能再次生活在一起，享受和平。许多妖、仙受她感召加入她的团体，白泽大人、木公、瑶、我，还有如今会议里很多人，都是其中之一。”
“师公担起重任同时，也在追捕据说是大战罪魁祸首的四凶。那真是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直到赵家王朝快结束时，我们才终于找到四凶踪迹。可惜那时师公实在是太累了，几千年里我几乎没见她笑过，到她捉拿到四凶时她的法力几乎损失殆尽，只能将四凶封印。她知道四凶不死，将来必然要重临世间祸害众生，于是她穷尽心力布置了个大胆的计划。”
“她自制或借用本就存在的法器，以自己的法力为引，将天地灵力灌注其中制成神器，又将记忆封印进一本名叫五岳真形图的地理志，最后建二十四疑冢，将精心准备的法身封印其中。之后她选定我做守墓人以备不时之需，弃掉已近毁灭的原身陷入沉睡，休养生息，等待四凶重新出世。到时由会议主持将师公法力记忆寻回，重新灌注进法身，以期集合所有人之力一举消灭四凶！”
“那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一切都会按计划顺利进行。没想到就在二十多年前，忽然有人泄露出部分疑冢的位置，更要命的是其中一处就是封印师公法身的真正墓葬！我想尽办法争取到考察负责人的位置，逼不得已提前唤醒法身，在暂时无法取得五岳真形图和神器的情况下，以养父身份收养提前醒来的女婴。”
“我们怀疑计划有所泄露，参与者很可能与会议、四凶都有关联，所以将计就计诱对方入局。只是我没想到那孩子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选择继承她本来的名字，后来还以警察身份参与计划，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就是不移先师的法身？”不移先师，这个名字太传奇，太家喻户晓，人妖两族都将她奉为和平的先驱，从古到今都是各种文学艺术影视作品的常客。自己竟然就是她……小不移没有实感，声音发颤。
忽然她想到个问题：“意思是只有不移先师的记忆和法力都回到我身体里，才能彻底消灭四凶？那……我会去哪儿？”一具身体里能容纳两种意识吗？
杨戬沉默片刻，如实说：“我不知道……你有可能会被先师强大的意识抹掉……我们可以按四凶计划顺势把你和紫书送到他们身边，只要真形图和神器被法力发动，不管什么法力，它们都会去寻找真正的主人，那时师公就会归来……所以……这才是你真正要进行的选择。”
谁会喜欢自杀？小不移不想放弃自己的意识，不想离开云笙和这美好的世界。可如果这样做，云笙回来的几率就会变大……她会活着……能够再次追寻幸福……这比小不移原先的设想强好多！鱼与熊掌岂能兼得？自己还有什么好奢求的？起码过去厉害的自己能给自己报仇！她点点头做了最后决定……
回到此刻郊外废弃工业园中的穷奇面前。
“人族远比你想的要高尚，小不移就是例子！穷奇你输了。”
“我没输！如此正好！咱们几千年前没了结的恩怨刚好今日一并了结！不过在那之前，敢不遵守协议的人就要付出代价！”穷奇对梼杌使个眼色。
梼杌点点头，暗中对他控制的不死民下达无差别攻击建筑和小区的命令。然而他却通过不死民的眼睛看到不可思议的事！
许多明明原来有人的大楼小区已然诡异的空了！少数还有人在的地方，都有妖族帮助人族积极防御抵抗。
某栋大楼里，他看见只花狸猫妖带着群喵鼠小弟，与人族一起奋力顶着门抵御不死民攻击。另一小区在僵神奢比尸、瑞兽当康的带领下，人们不但防御还反击了！远处大批身着绿色军装、全副武装的武警逐渐接近……
梼杌惊愕地将眼前景象告之穷奇，穷奇又落后一步，眼睛烧得通红！
“不愧是先师大人，果然滴水不漏！既然如此咱们就鱼死网破！我已等不及重现当年的大战了！战士们！出来复仇！”穷奇对天空大喊一声，空中缓缓打开数个巨大裂口，远古的战士列着整齐的军阵，一批批从隐藏结界中走出，里面有夸父一党，有三苗，还有被黄帝为激励士气打败蚩尤将之剥皮做鼓的夔……全部是与人族仙族有仇恨的古人族、妖族或恶神！
怎能如你所愿再在俗世开战？不移先师眼神一凝，嘴角微微勾起：“等的就是你这招。”她将真形图往地上一按，大喝道：“起！”
一座水蓝色巨大结界将天与地全部笼罩，穷奇的军队自然是结界重点关照的对象。
穷奇心中发紧，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位可是古往今来最好的结界师！
只听对方朗声问道：“众位仙家可在？”
结界外传来整齐的回答：“东王公西王母率各宗宗主、各界妖王、长老在此！”
不移先师眼神凌冽：“起阵！送我等入大荒战场！”
各界大能同心协力，自上次大战后再未出现过的巨型转移阵发动！此时不管是谁都已无力逃出。
光影几经变幻，只有嶙峋怪石耸立，遍地荒草，阵阵罡风吹过的大荒出现在穷奇阵营眼前。
这里曾经也是块儿福地，在大战中毁灭，只是不像其他仙山宝岛那般毁得渣都不剩，只有土地留下来，除了荒草再无任何其他生命迹象，正是适合开战的好地方！这里也是当年四凶被封印之所，简直就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灭亡之地！
作者有话说第77章 最后一役 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