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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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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苏荡。”裕延远远就叫她名字。小狐狸从他怀里跳下来,朝苏荡身上爬。
苏荡不敢去看他柔弱带笑的面庞,总觉得那张皮像裹了层她捉摸不透的面具。察觉她的抗拒,裕延嘴角的笑有一丝凝固。
“此地不宜久留,先走吧。”裕延说。
如今也不是逞能的时候,许西海带了重兵包围,光凭苏荡一人根本无法脱身,更别说还带着周桑和小姑娘,只好依仗裕延将他们带出去。
来到一座荒废的寺庙,裕延让龙白前去打探,确定安全后,一帮人才往里躲。
紧张的情绪缓下来,苏荡便开始觉得伤口疼了。她习武多年,虽然也有小伤小痛,但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虽然还能忍,可因伤在腰背,走起来的时候,牵扯着身子,实在是难受。
周桑从怀里摸出药,正要给她上了,被裕延阻止。
“苏荡,你来,我跟你说几句话。”他朝里走,没见苏荡跟上,回头望她。
苏荡看他又看周桑,捂着后腰的伤跟了上去。
周围已无人,裕延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刚靠近苏荡,苏荡便躲开了。
“延皇子,你我身份有别,实在万不敢当。”
“你在怨我。”
“苏荡不敢。”
裕延拿着瓷瓶的手垂下,满目苍凉:“也是,我只是一个一出生就注定成为孪童的皇子,有什么资格呢。”
苏荡没想到他会主动说起这些伤人自尊的事,一时间是无比为难。
“殿下既已逃出,就不要多想了。”
“但你还不愿意理我,不是吗?”
“苏荡与殿下只是萍水相逢,日后见面的机会是少之又少,殿下不必在意苏荡的想法。”
“那日你答应我的呢?”
“苏荡——”
“又要不承认吗?”他又用如此悲伤无助的语气跟她说话,苏荡都差点以为那天看到他对苏伯动怒的时候是她的错觉了。
“苏荡,若你是我,在那样的环境下,应该如何很好的存活下去?”
苏荡无法做这样的位置调换:“我——”
“我若是傻乎乎的,一点小聪明也没有,那岂不是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可即便如此,我也有真心。”他话说得极为诚恳,苏荡听着是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皇子莫难过,逃出来了,日子便好了。”
“那你还生气吗?”
苏荡摇头,裕延这才笑了。
“我给你上药。”
她伤在腰背,要上药,还得褪衣才可,苏荡怎么能让他上药呢?
“不,不,不,延皇子,我自己来就好。”
“我可以让你自己来,但你以后不准再叫我皇子。”
“好吧,我尽量。”苏荡只能答应。
裕延出去的时候,脚步很轻快,嘴角的笑翘得像月牙。
苏荡懊恼自己又同情心泛滥,可说出去的话犹如覆水,难收回。
裕延来到外面的时候,脸上已不复刚才得表情。小姑娘一路的紧绷心情放松下来,便睡了,周桑找了点杂草铺着让她躺下,走到裕延身边。
周桑给他行了个礼:“见过殿下。”
裕延冷眸瞧他:“我实在是不喜这个称呼。”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周桑说。
“看来你是有话要跟我说。”
“瞒不过殿下法眼。”
裕延轻笑:“若是苏荡的事,你不必说了。”
“小民斗胆问殿下,苏荡在您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你猜。”
周桑变了脸色。
“今日感谢殿下相救,这份恩情,周桑自会铭记于心。”
“我不需要你铭记于心,我救苏荡,是心甘情愿。”
“殿下要如何才愿意放过苏荡?”
裕延琉璃般的眼睛流转,他盯着周桑一瞬不瞬:“你为何对苏荡如此执着,难道她身上有什么秘密?”
“我与苏荡自小就有婚约。”
苏荡一出来,便被周桑这话吓住了脚步。她跟周桑有婚约,什么时候的事?苏伯怎么没跟她提过?
裕延早就知道苏荡出来了,他淡淡地哦了一声,“那很遗憾了。”
“敢问皇子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周桑咬咬牙,问道?
裕延脸色微变,一回头,果然迎上了苏荡质疑的目光。
“我有要事要办,恰好经过那里。”
“殿下连苏荡相助都能算计,怕是没有那么巧的事吧。”
苏荡觉得自己又难过了。
她把小瓷瓶交给裕延,又看周桑:“是不是该走了?”
“听你的。”
周桑上前抱起小姑娘,率先往外走,裕延一直看着苏荡。
“我并不知道你会经过,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善良勇敢,应该能救我,我才让小狐狸找你。”
苏荡觉得这话也算真,但心里还是挺难过。
“殿下将苏家的秘密告之于我,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走在前方的周桑听到“苏家”,蓦然停下脚步,语气生冷起来:“苏荡,还不走?!”
苏荡朝裕延做了拱手的动作,说了声告辞,便跟在周桑身后走了。
裕延默默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龙黑一身夜行衣从外面回来,见他盯着苏荡,问:“需不需要臣跟着?”
“不必,许西海如何?”
“臣打伤了他,短时期内无法运功。”
“嗯,雨夜闲庄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老庄说,殿下过去便可。”
“走吧。”
周桑走在前面气呼呼的,苏荡只是上了药,也没包扎,刚才又跟许西海一番打斗,如今有点走不动的感觉。
她停下不走了。周桑回头看她:“你干嘛?”
“能不能找地方休息会儿?”
“还休息,你就不怕一会儿许西海跟过来,把咱们俩抓了丢大牢里头。”周桑虽这么说,可还是停下了。
小姑娘在他背上醒来,挣扎着要下来。
苏荡是彻底不走了。
周桑看了眼天,又看苏荡,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问:“你又怎么了?”
“你知道苏家的事吗?”
周桑眸光流转,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是,感觉好像跳进了一个很大的漩涡。”
周桑看她几秒,说了句苏荡听不懂的话。
“漩涡一直存在,只是我们还没到达。”
“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苏伯不见其踪,镖也不走了,像一下子没了依靠。
“回‘令’里面等着。”周桑说。
“‘令’是苏家创造的吗?”
“嗯。”
“它,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很少。”
“但至少比我多。”苏荡又开始难受了,“苏伯是不信任我吗?”
“你有你的任务。”
“是什么?”
“我不清楚,就像送信一样。”
说到信,苏荡一声轻讽。
“空白的信,有什么意义?”
“信里什么都不敢写,这样的信若是不重要,那还有哪些是重要的。”周桑笑,“你到底在忧郁什么?”
“不知道,好像还没转过弯来。就是以前的路,知道方向知道目的在哪里,走的时候,我只需要向着那个点走就可以,但现在不一样,一切都被打乱了。”
苏荡说:“从那封信开始。”
“苏伯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我们该回去了。”周桑把小姑娘背起来,叫上苏荡往回去的路走。
小姑娘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已经平静下来,她抓着周桑的脖子,脆生生道:“大哥哥,你是苏伯伯的人吗?”
苏荡意识到她口中的苏伯伯就是苏伯,她上前一步,问:“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小姑娘摇头:“奶奶说要去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那是哪里?
“奶奶说这只是开始。”小姑娘看着苏荡的眼神让她有种坠入深渊的感觉。
这只是开始……
苏荡和周桑再次回到了‘令’。这次进入,他们没走之前被许西海追时逃的那条路,而是直接从大宅子的大门进去了。
大宅子里静悄悄,像一个潜伏的怪兽。苏荡在屋里走了一圈后,拿起刀准备顺着跟苏伯过来的路将这神秘的‘令’走一圈。
她太狂躁,需要找点事情做来分散注意力。
刚出庭院便听到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荡来到墙院竖着耳朵听。周桑从屋里出来,正要喊她名字,被苏荡一个石子扔过去,瞬间闭了嘴。
周桑来到她身边,小声问:“怎么了?”
“外面有人。”
苏荡话刚说完,外面突然万箭齐飞,朝大院里而来。苏荡拉着周桑往回跑,这时,下一批飞进来的箭换成了带火的。
苏荡让周桑去把小姑娘抱出来,三人正要跑,一帮官兵踩着楼梯爬上了墙院,对着他们一通乱射。院子里全是箭矢划破天际的声音。虽然瞄得不准,可这么乱糟糟的射下来,威胁性还挺大。
周桑抱着小姑娘正要往‘令’的入口跑去,墙院外一股摄人的大力压在飞来的利箭上,分别对着苏荡和
周桑直直而来。
苏荡将周桑推开,两人分别躲在走廊的柱子后,利箭在苏荡耳边擦肩而过,与此同时,咚咚咚几声大响,柱子后方早就被裹挟着内力的利箭射得裂开缝隙。
小姑娘吓到了,一脸煞白的躲在周桑怀里,周桑不住安慰。
“赶紧跑!”苏荡说。
来人内力深厚,若是交手,苏荡绝对顶不下十招,如今之际只能逃。
周桑抱着小姑娘往‘令’的入口处跑,苏荡正要跟上去,那股让人压抑的内力朝她身后袭来?苏荡大惊,一个旋身来到了大院里,躲开那人的攻击。
这时候,大宅墙院上飘起了一个男人。他衣着高贵,通身是黑为底,红为点缀花纹图案的服饰。他容貌出挑,一双丹凤眼在夜幕里犀利而又高高在上。
“国师。”墙院外有人说道。
此人就是国师吗?
苏荡心绪澎湃,不敢掉以轻心,而后方周桑已经抱着小姑娘来到‘令’的入口,只等苏荡与他们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