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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寄良辰 ...
天边还泛着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远处已有三两家爆竹声传来,这座青山环绕的小镇,笼罩在袅袅炊烟中,却好似游离尘世之外。
一座竹屋小院,一株桑树,一张躺椅上阖衣躺着一位老妇,枯槁的手一只扶着一边椅子扶手,在躺椅轻轻摇晃中闭目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一簇噼噼啪啪的细碎脚步声在即将步至院门时被刻意放轻,头上顶着小啾啾的小脑袋们从门后依次排开。
“阿婆,阿婆?”,小小声。
见躺椅上的人似乎并未听见,小脑袋们急了,放大了一点声音,七七八八喊着,“啊婆,啊婆,您可醒了?可听见了?”
老妇闻言抬了抬头望向门外,见到这些小啾啾立刻笑开了,扬手招呼道:“呦,久久,是你们这些小家伙呀,快进来呀!”
被叫做久久的小啾啾一手扒着门框,犹犹豫豫问,“啊婆,大黄,今日竟不在吗?”
老妇愣了一瞬,笑得愈发慈蔼“莫怕,不在,不在,恐是去哪家蹭骨头去了。”
小啾啾们这才如释重负地鱼贯入院中,围到老妇身边,大家各自从手中的小篮子里拿出一两碟小菜及米饭,在躺椅边的石桌上放好,最后一粉衣女童自来熟地跑到小院东侧的厨房里找来一块布巾小心翼翼将菜都盖好,动作笨拙,颠来颠去,粉口粉面粉衣,直像个滚动的粉团子。
“阿婆,娘亲说您定是打算将就着吃了,可今儿是年饭,不许您这样,我们也不许的,所以我们就跑来啦,是吧?啊久你们说。”
“对!我娘也是这么说的。”
“对!”
“对!”大家七嘴八舌的应和着。
粉粉嫩嫩的脸上满是严肃的神情,声音却是软糯的让人想冲脸咬一口,看看里边是不是装了甜津津的蜜糖。
老妇伸手摸了摸粉团子的头顶,笑嗔“你这小丫头惯会说,可是私塾先生教的?”
粉团子傲娇仰头,背起双手,“先生才不教这些呢,这都是仰仗阿越我聪明。”
老妇掩嘴笑,“是是是,啊越聪明着呢,比啊婆当年念书时可出息呢。”
此言一出,一群孩子都来了兴致,“阿婆,您念书时候是怎样的光景啊,我娘说您学问大着呢,定也是极聪明的,可曾有甚妙人趣事?”
看着孩子们跑去搬来小凳排排坐,洗耳恭听的姿态,立时哭笑不得:“你们的阿娘该叫你们回去吃饭了吧,怎的非这个时候听故事?回去回去,下次来听。”
这回孩子们个个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头上小啾啾东倒西歪,“我娘还有几个菜,须得做一会儿呢”,“我家也是”,“阿爹还在叔父家,并不能很快回去,我可再呆一会”,“阿婆不讲那我今天年饭都没心思吃了”······。
一时无语凝噎,“尽是些小人精,行,行,行,阿婆想想,阿婆讲···”。
“当年啊······”
当年,是怎样的光景呢?
十二岁的颜演背着个小背包,还在为早晨啊娘非逼着自己吃两个水煮蛋而生气,那可是两个啊,哼。刚走到私塾前一个路口,看到一个大男子领着一个小小男子站在路边,大男子衣着有些寒酸,呃,或许该算是有些破烂,小小男子穿着和自己一般的私塾学子服。大男子对着小小男子说了些什么,小小男子点了点头,从他手中拿过一个洗得发白的布包往私塾走去,垂头丧气,好不委顿。
“咦,没见过,新面孔?”
颜演带着一脸问号进入学堂,甫一坐到书桌前,便拉着同座小姑娘求证,“啊溪,咱们有个同窗是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吗?”
叫做啊溪的小姑娘揉揉眼睛,一脸没睡醒,“啊演,你说我吗?”
颜演:“······”。
少时,课钟被敲响,顾先生手握书卷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个小小少年,高高瘦瘦,白白净净。
嗯?高高瘦瘦,白白净净?
是他。
“这位小少年是大家的新同窗,大家以后好好相处,他叫···”,顾先生一时皱眉,望向少年。
少年接话“诸位好,在下楚今捷,往后就承蒙诸位关照了。”大家静了一瞬,随后放声笑起来,都为这声“在下”所逗,不过这新同窗声音真真清越动听。
头回自我介绍,竟是这般效果,小少年摸摸鼻子,脸颊染上绯色,顾先生及时解围,为难堪的少年安排了位置。少年快步路过时,只一眼,颜演就看到了一只白里透红的耳朵,真像某种好吃的,是什么呢?
颜演边努力回忆边听顾先生的讲学,就这样心不在焉的到了上午结课,看着干净的书卷,颜演有些暗恼,全然没注意到窗外家里派来送饭的小柳在唤自己。直到眼前的书卷被啊溪抽走,颜演才回过神来,忙从后门小跑出去。急急忙忙的竟没注意到地上落了只不知谁的笔杆子,脚下一滑,吓得颜演立马往旁边书桌扶去,这一扶,自己是稳住了,可这桌上堪堪放于桌边的食盒却被带的滑了下去。
“啪!”
一声脆响,木质食盒立时摔开来,里边的饭菜摔了一地,一地青菜米饭,却不见一丝肉油。颜演马上看向桌后坐的楚今捷,楚今捷看着地上自己的午饭,没什么表情。颜演有些怕,她想他一定生气了,啊爹生气时候也是面无表情的,人家第一天来,就被自己“欺负”了,还没展现“同窗爱”,就摆出了“下马威”。
欲哭无泪。
颜演低垂着脑袋,真挚而胆怯地对着楚今捷说了第一句话“抱,抱歉”。
说完后就小跑开了,楚今捷蹲下将一地狼藉细细收拾了,待收拾完,一抬首便见先前跑走的小姑娘又回来了,捧着个做工精良的大食盒惴惴不安地递给自己,“我把我的饭食赔给你可以吗,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楚今捷看了两秒,确定这小姑娘是有些怕自己,好笑地说,“莫怕,我没生气,你也不用赔我,是我没放好食盒。”
颜演惊讶抬头,看他脸上带笑,心下几分轻松,却不肯收回食盒,咱们是有骨气有原则的好姑娘。
楚今捷直接拿过食盒放在了颜演桌上,留下一句,“快趁热吃,我出去会儿”便离开了。待快到下午开课回来时,看到桌上放着的华美食盒,有些头疼,真是个固执的姑娘。
明显感觉到女儿今天情绪胃口都不正常的颜演娘亲颜夕既疑惑又欣慰,可为何儿子今天胃口也不大正常呢颜夕问出口,顾清正要说些什么,看对面的颜演一个眼刀飞来,只得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翌日,这是颜演不大愿意回忆的一日。
这天,在同啊溪笑闹的颜演,再次失手打翻了某位少年的食盒,这回连被蹭饭的啊兄都表示了不可置信。
“什么失手,啊演,你莫不是看人家样貌有几分合你胃口,就这般作弄欺负人家吧?”
颜演:“······”。
“阿兄怎的如此信口污蔑于我?于心何安?”
顾清一脸不齿,“当初阿爹旧友之子来咱家,多么肤貌康健体格健硕的一少年郎,你非说人家又黑又壮,还不带人家玩。由此可见,你却是欣赏这种白瘦派的。”
懒得理睬,颜演哗哗往嘴里扒着顾清食盒里的菜。
“诶,给我留点儿啊,留点儿,啊兄待会还得给你们讲文章呢。”
无精打采的待到下学回家,吃饭时思及楚今捷被自己打翻的饭食,眼前又掠过一地青菜米饭、一个旧布包,归还回来的自己的饭食,还有,还有一张笑脸,颜演顿感今日满桌珍馐都难以下咽了。
“啊演怎了?作甚不动筷?”颜夕疑惑。
踟蹰了一会,颜演问出口,“啊娘,若你诚心想弥补,还想助人,可人家不接受是为何?”
“这样么,啊娘想想,许是你的方式不对。有人呢,自尊心就好似琉璃造就,较为脆弱,若你行事草率,这颗琉璃心可就碎了。”
“啊?这么惨,那何解?”
“换人家能接受的理由去行事,切莫把真正意图表现太过。”
这日午时,还不知自己有颗琉璃心的楚今捷眼风扫到颜演来到自己附近,下意识把食盒往身前挪了挪。看到小姑娘脸上的委屈,有些头疼,他也不是故意的,或许这两日饿怕了,反应过度了些。
“咳咳,可有事?”
斗争了一会儿,终是一把抢过了楚今捷的食盒,瞪着他道“我瞧你的饭食甚合我胃口,不如咱们换一换吧。”
真是无礼,无礼至极!
颜演在心中唾弃自己。
“????”,楚今捷一脸懵,片刻后默默打开自己的食盒,果真是,‘清清白白’。询问地看向颜演。
一咬牙,颜演重重点头,把自己的食盒留下,揣着‘清清白白’跑走了。留下楚少年对着一大盒佳肴唏嘘不已,这小姑娘竟好这口?
下学之前,颜演跑来换走了食盒,空口白牙,“确是美味,明天继续换吧,不,以后都继续。”
眼前的少女瞪着一双杏子眼,小嘴撅老高,眼神有些强硬,还有些叫人不解的委屈。楚少年忽然有些不想拒绝。
由此,便开始了顾先生的噩梦,午时再也见不到肉了。
远处开始响起一串接一串的鞭炮声,老妇有些从回忆中抽离,停了好一会儿。
孩子们急了,“阿婆阿婆,然后呢然后呢?”
大家还在急切等待,小啊越跑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啊久,你家鸣炮了,诶,我家也开始了。”
此言一出,孩子们一溜小跑出去,看到确是家里鸣炮了,纷纷与老妇告辞。久久一脸不舍,“阿婆,我娘只有年饭才下厨,我得快些回去,不然被弟弟抢光了,阿婆故事下次可得接着讲啊,我可记着呢。”
直到孩子们散了很久,老妇才接着闭上眼回忆,后来啊······
后来,年少的楚今捷和颜演就渐成了朋友,楚今捷会偷偷带颜演跑去演武场看武斗,或是带颜演跑去茶楼听戏文,也会与颜演说起自己有个调皮弟弟,只是每每此时,楚今捷都是一脸咬牙切齿。学霸颜演则经常给楚今捷讲课文,三不五时带来些精美的小玩意儿,小食,然后诓楚今捷这是家里多的,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楚少年的一颗琉璃心。
那年腊月十五,颜演还记得这个日子,她揣着一小包阿娘亲自做的点心想给楚今捷现一现,去到学堂却听大家三五成群,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镇远大将军之子”,“被将军派人来接回都城去了”。
颜演这日第一次在啊兄的眼皮底下翘课了,她跑到茶楼边听戏文边解决一包点心,咬牙切齿,好不用力。在杯中的茶水只剩下最后一口时,有人坐在了她的对面。
楚今捷带着个小小少年落座,这小小少年与楚今捷有几分神似。
果然,“啊演,这是我阿弟,楚今律。”
楚今律瞧着比楚今捷小两三岁,更活泼一些。
“啊兄,这位演姐姐瞧着好生可人,又好生熟悉,有些似你画···”
“闭嘴!快把你干的好事给我解释清楚。”
楚今律被打断有些不高兴,但想起什么,看着啊兄,心虚开口“是这样的,演姐姐莫恼我啊兄,这事都怪我。”
于是,颜演就着最后一口茶听完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月前的一日,年少气盛的楚今律与父亲部下之子起了争执,气得对着对方说了句“你小心我叫我将军阿爹领兵揍你”。然后,也不知怎么传出去的,被镇北大将军知道了,气得就要军法处置楚今律。
“你这臭小子,上次闯祸没打够吧,这次说的什么混账话,你爹是将军关你何事,老子兵是给你用了欺负人的?谁教你说的,看我不收拾你。”
看着小臂粗的军棍就要落下来,楚今律慌的哇哇乱叫,“啊兄教的,阿兄教的,我错了阿爹!”
军棍在离楚今律身上一寸的地方停下,楚将军一脸不可置信,“真是你啊兄教的?”
在楚大将军眼中,自己这大儿子不会这么没分寸,可这小儿子怕不是活腻了敢欺骗自己?
“去叫你啊兄来书房见我。”扔下军棍,转身而去。
风雨初歇,将将缓过来的楚今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找阿兄坦白?怕不是个死!可找啊爹坦白?怕死的更惨呐。
就这样,楚今律跑到楚今捷面前忐忑地坦白了自己干下的挫事。
“呵,自己的错自己担,我这就去找阿爹说清楚。”说着就要出门。
楚今律大惊失色,急忙抱住兄长手臂,“阿兄!阿兄不可,你忘了上次我被打的躺床上休息了半月吗,可还没大好呢,现在跑去找阿爹坦白,我怕是要凉了。”说着掀起了自己的衣袍,后背青青紫紫很是唬人。
楚今捷皱眉停住了脚步。
“阿兄,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离死去只差这么一点儿。”拇指食指比出小小一条缝儿。
楚今捷被气笑了,“我头回晓得你小子这般无耻。”
看着楚今律可怜巴巴地求饶,楚今捷到底有些不忍心将未愈的臭小子再丢到暴躁的阿爹面前挨顿打。
“无耻不过你,这次阿兄就替你担了,下次再犯错,我第一个治你。”说完在楚今律的一再保证下去往书房领罚。
楚将军虽不信大儿子会这么冒失,但左右问不出个端倪,还是罚了楚今捷。这惩罚就是把楚今捷扔到远处念书,与以往不同,不与知根知底的世家子弟同窗,而是与寻常人家儿女同读。
“只要你独立在外上学满三月,做到不让人知道你是我儿子,那我就不追究了。”
默默接受了这简单到有些无语的处罚,楚今捷在母亲偷偷派来的侍卫许影的陪同下离开了都城,来到了这里。
“啊演,我真无意瞒你,我早想好了,三月一满就悉数告知于你的,只没想到阿爹派人来的这般准时,都怪这无耻的臭小子。”
被点名的楚今律扭头看向戏台,装作听不见你们在说什么。
“阿演,莫恼我好吗?”
楚今捷定定看着颜演,却见小姑娘眼底漫上一层水汽,楚今捷急了,“都怪我,都怪我,你可莫哭。”不会哄小姑娘的楚今捷急的满脑门汗,却听小姑娘说了一句让他此生无法忘怀的话。
“今捷,你可真可怜,将军和将军夫人竟这般偏心眼的么?”
楚今捷,楚今律“????”。
“你可看看你的饭食,我爹娘可不舍得天天让我吃这些,你的用物也大多陈旧,今日再看看你阿弟,这衣服是天丝锦吧,我娘穿过这个,可贵了呢。”
楚少年懵了一会儿,这姑娘学识上心思玲珑,一点就通,怎地到这种事情就思路异于常人呢?
“这都是许影的主意,他说要想不露馅就该低调些,我也未曾想到他指的低调是这般,加之我自小随父亲各大军营跑,吃穿也不大讲究,倒让你误解了。”
“那你何意,可是原谅我了?”
“我本也不是恼这个,只是气你不告而别,再说,我也没告诉你我爹是顾关。”
楚今律震惊“顾关?从商那个顾关?首富顾关?”
颜演小小声:“恩,阿爹阿娘不让说,怕被人起了歹心,连家都搬来这儿了。”
少女的杏眼含着水汽,亮晶晶的,楚今捷觉得心口有点不对劲,耳边也蒙蒙的。他看了眼楼下等待的侍从,随后以极快的速度一手把住啊律的头转向戏台,另一手毫不犹豫覆在了颜演放在桌上的手上,附到颜演耳边低声说了句“我今日须得随父亲派的人回都城了,演演,等我回来找你。”手用力握了一握,随即提溜起楚今律就跑。
颜演看着碟子里的桃花糯米糍,喃喃,“原来是像这个啊,白里透红的。”面上已是一片烟霞。
再后来啊,那是哪一年了呢?北边战事爆发,前线告急,楚今捷也要随父出征,临行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他塞给颜演一封书信,轻轻吻了下她的眼角,郑重其事,“演演,等我回来”。颜演踮脚重重嗫咬了一口楚今捷的耳朵,“又让我等!就不!”。
楚今捷策马离开后,颜演拆开书信,上书:
“演演,等我归来娶你。”
这傻子,竟只会这一句么?
风中传来一声轻笑,“好”。
一年后,战事吃紧,顾关颜夕将家产变卖大半,换取粮食物资上交朝廷,送至前线。
接着怎么了?老了,想不起来了呐。躺椅上的老妇在饭菜的香气氤氲中睡去。
山间有风乍起,小院的门被吹开来,有道声音在耳畔轻轻嗔怪“怎的又在院子里睡着了,都起风了。”
哦,想起来了。
后来啊,她的少年凯旋归来,策马来迎娶她。他黑了不少,也壮了不少,却还是那样合她心意。
短篇内容已全部上传至第一章节。所以,这是一篇完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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