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旧友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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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阿靓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准备用手机点个外卖再糊弄一顿。
她的来电让我一瞬间差点把手机丢到地上，毕竟我已经五六年没见过她，甚至在这么多年里，我一直逃避所有和她有关的消息。这个你躲了五六年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了你的手机屏幕上，只属于她的来电提醒一遍遍响着，我不得不犹豫，想着要不要装作没听见更加好。
我应该用什么身份接？老同学，旧友，曾经最好的闺蜜，一个主动和她断了所有联系的自私鬼？
或者…
我不敢接电话，因为我没有提前练习过，哪怕我现在已经学会在一群公司股东面前脸不红心不跳，我在她面前可能还是会一秒钟变回当年那个和她说话就容易紧张的年轻人。
其实我闭着眼睛就能记起她的声音，如果我和她的往事是一本书，那在这五年里肯定已经被我翻到书页都皱了，只要我闲下来，记忆的潮水就会朝我涌来，我不得不用工作的忙碌压迫自己，这样就可以不去想她。
但是有的事终归是逃不过的，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接电话。
“穆兰？”
她一点没变。
在听到她声音的时候我几乎就要溃不成军了，强行压制了这么多年的思念开始反弹，膨胀，我变得喘不过气，握着手机的指尖也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是我。”
我说不清自己是用了多大努力才让自己听起来这样平静的，但我不想让她听出我的窘迫与紧张。
我以为她早就忘了我，或者哪怕想起我也只会有一种被背叛的痛苦，我根本没想过她会给我打电话，她会说什么？如果她问我，我应该怎么回答？
引开话题，撒谎解释，还是老老实实告诉她？
我忐忑不安地握着电话等她说出下一句，阿靓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仿佛那多年的失联都不存在一般，她仍像是对自己最亲爱的闺蜜说着，“你明天有时间吗？”
怎么会没有呢？在她面前，我的行程表永远是空白的，读书那会，只要她说想见我，我可以立刻旷课去找她，我从不拒绝她的邀约，过去是，现在也是。
我看也没看一眼明天的安排就回答她，“我明天一天都很空。”
“那我们见一面好不好？好久没见了。”
那一刻我心里在想什么呢？
不，我什么都没有想。
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像是喝醉酒断了片一样的感觉，她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能听懂，可是怎么拼在一起我就不明白了呢？
“那么明天早上十点，在咖啡店碰头好吗？我把地址发到你的手机上。”
我明明什么都没听清，却还在电话里嗯了几声，最后是阿靓先挂的电话，我还在发呆的时候她已经把地址发给了我。
是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我和她的大学坐落在市中心，四周都是繁华的商业区，虽说那些大牌那时候几乎没什么人买得起，但商业区中的一些美食还是足够吸引人的，那间咖啡店就是其中之一。
极佳的环境，美好的价格，贴心的老板。
我和她曾经在那消磨了一个又一个下午，她戴着耳机坐在我对面画画，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觉得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快到我根本看不够她。
她抬起头来对我微笑，将画翻转过来给我看，那上头是侧颜看着窗外的我。
“满不满意？”
“你画的都好看。”我不懂画，但是只要是她的作品，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她的眼尾都是笑意，拿起块饼干往我嘴里塞。
回忆越是美好，如今想来才会越发心痛。
将手机放下后，我将自己关进房间里，折腾了一整晚第二天穿的衣服，那夜我也成功地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我真的要面对明天吗？我真的要去见她吗？
见那个，我想了十多年，喜欢了十年多，爱了十多年的人？
02
失眠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根本没有胆量走出门。
可约定好的事早就已经没办法取消了，我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打理好一切。
好在昨晚我已经纠结好今天穿什么，不至于现在再开始手忙脚乱。
一夜过去头发已经被睡得乱糟糟的，我解开发绳，几年间头发不知不觉已经长到了腰的位置，我刚认识阿靓那会，还是短头发，因为我嫌弃长辫子洗头太麻烦，一不小心就得在浴室里待上半个多小时。
我将头发高高扎起，穿上好久没碰过的衬衣长裤，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
但我早已不再年少。
03
咖啡店门外不太方便停车，因此我是乘地铁去的，一路数着还有几站路，心脏跳得快要脱轨。
真的走进咖啡店，我反而更加冷静了，大概人在真正的事故面前是慌乱到无法慌乱的吧。
刚才来的路上我一直在幻想阿靓现在的模样，她大概已经把长辫子放下，任它们卷曲在她的胸口，她大概已经踩上了高跟鞋，成熟又温婉。
我期待她和过去完全不同。
可是她没有。
我一眼就看到她了，她坐在咖啡厅的角落，倒数第二个靠窗的沙发上，她以前就喜欢那个位置。
她依旧扎着长长的麻花辫，穿着到膝盖的连衣裙，她比以前更瘦了一些，敞开的衣领凸显出她的锁骨，她的脖颈，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依旧是我最爱的模样。
04
咖啡店里这个点已经人多了起来，服务生大概都是周末来打工的大学生，人一多就开始慌张，一个小姑娘端着两杯咖啡就直直往我身上冲，在最后一厘米时勉强刹住车，一个劲儿地和我道歉。
冲动，阳光，富有朝气的年轻人，总是有资格被人原谅。
我朝她摆了摆手，便一步一步挪向阿靓的位置，每一步都走得慢，近乎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刚才所有自以为的冷静，在这种时候化为泡影，只剩下无尽的胆怯。
我已经提前来了半小时，可她居然来的更早。
“穆兰。”她向我抬起头来，一看到我就笑了，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尴尬，“好久不见啦。”
是好久不见了。
这么多年，我每天都想把她从我的心里剐去，可是她却越扎越深，离别没有为我带来遗忘，只有无边的哀思。
我不知道说什么，在她面前坐下。服务生给我倒了杯水，阿靓顺势将她留下，准备点单。
“你要不要吃些什么呀？”阿靓把菜单递给我，她一向是不太擅长点单的人。
这么多年这家店的菜单也没多大改动，好像只新加了几种现在当红的饮料。
阿靓很喜欢吃甜食，每次来都会在到底吃什么当中纠结。
“穆兰，你说我吃华夫饼好，还是吃芝士蛋糕呢？”
我每次都不会给她建议，只是叫来服务生，既点了华夫饼，又叫了芝士蛋糕，接着和她说，好巧，我也想吃这两个哦。
她会笑得像个孩子对我说，阿兰，有你真是太好啦。
我盯着菜单犹豫很久，也不知道阿靓现在口味是怎么样，不太确定地问她，“一份芝士塔和一份草莓慕斯好吗？”
阿靓点点头，等服务生收走了单子，她像是不经意般提起，“阿兰一直很了解我呢。”
了解吗？
我知道她喜欢甜食，喜欢巧克力，喜欢奶茶，不吃辣，不吃酸，比起肉更加喜欢吃鱼，她喜欢蓝色和橙色，喜欢长裙平底鞋，喜欢晴天，喜欢春夏，喜欢大海，我知道她的身高体重，鞋子的尺码，例假规律，知道她笑起来嘴角会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哭的时候很安静，眼泪会在他的眼眶内打转，让我心疼又心碎。
这是了解吗？
可是再深的了解也敌不过时间啊，我已经错过了他这么多年了，甚至可能还会再错过下去。
“你喜欢吃甜品，大家都知道”我引开话题让自己别太尴尬，“怎么突然想要联系我了呢？”
阿靓握着玻璃杯，修长的手指上似乎戴着什么。
“阿兰。”
她放下水杯，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信封，还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味，那是她最喜欢的香水。
我听她说道。
“我要结婚啦。”
她将请柬推到我的面前，手指上的钻戒闪闪发光。
05
总有人能一句话击垮你，但真的是她太强大吗？
是你对她太毫无防备吧。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会掉下眼泪来，胸口明明疼的要命，连呼吸都快忘了，可我居然能够在这种时候压下心里所有的情绪，把颤抖哽咽的尾音压下，装作一个很普通的闺蜜那样说着，“恭喜你呀，他一定是个好男人。”
羞涩浮上她的面庞，阿靓低下头去，“他对我特别好。”
你说成人怎么这么假呀，假到明明这时候我已经痛得说不出话，还不能表现出一点痛苦，只能假惺惺地祝福。
我说，那很好啊。
甜点上的很快，这种时候已经被端上了桌，我把叉子递给阿靓。
我不怎么喜欢吃甜点，但是从前或多或少会吃两口，最后告诉她“我吃不下啦”，好让她放心地把所有的全吃完。
太多年没吃了，现在我一口也吃不下，咀嚼着口中的蛋糕，却觉得又涩又苦。
可苦的哪是蛋糕呢，分明是我自己的心。
她将最后一口蛋糕吞下后问我，“一会陪我去逛逛街好不好，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门了。”
我说好，我给你做拎包的。
她又气又笑，走出咖啡店后习惯性搂住我的手臂。我低头瞧她，她还戴着精致的发卡，穿着淡蓝格子的裙子，有着一股复古的味道，她的身影逐渐和过去的模样重叠，不偏不倚，仿佛从未改变。
但一切早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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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旧友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