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嫣然》萧落木

8、入江湖·风雨人生

　　掌柜的给我们准备的衣服质地上乘，做工也精致，柳绿的宽袖对襟裳，长裙，藕荷色披帛，看着也不错，唯一遗憾的只是衣服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宽大了，我看着掌柜能撑船的肚腹，恶意地猜想这也许是老板娘穿着太瘦拿来给我们的，但现在不是挑肥拣瘦的时候，当难看和一身鲜血做选择的时候，我们都理智地选择了后者。

　　换好了衣服，我们就准备撤退了。但是即便是如此，我依然暗暗拉住想要快快离去的蓝婉的衣袖，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模仿大国首脑登机时的样子，对还客客气气送我们出来，如同送财神一样的掌柜挥挥手，微微带笑：

　　“掌柜是聪明人，我们不喜欢麻烦，我想掌柜的更不喜欢吧？经营这样一家店铺，我想是不容易的啊。”

　　掌柜的也笑着说：“东西我们都收下了，姑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保证，谁问我都说没有见过你们。”

　　很好，这才是真正精明的人，这报了官谁都没有便宜占的利弊他还是可以看的清楚的，也省的我多费口舌了。

　　在他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中，我和蓝婉保持着宫廷里最为优雅的步子，缓缓行去。一直走到他即使视线会拐弯也看不见的地方，我才拉着蓝婉没命地跑。

　　“蓝姐，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到时候我都会告诉你的，但是现在我们应该先考虑要去哪里才是最重要的。”一直跑到即使现在那个掌柜的反应过来追出来也追不上我们的地方，我才喘着气对蓝婉说。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一切听你的安排。”果然是受过中国传统女子礼仪的毒害，长成一个温良贤婉却没有什么主见的良家女子。我很愿意出主意啊，可是我对这里什么都不知道，我能出什么主意！她难道就是老天给我的ＮＰＣ吗？那老天你还真是对得起我。

　　大概是听到了我内心的暗骂，老天决定给我一点小小的惩罚，于是顷刻间风云大变，倾盆大雨毫不客气地哗啦哗啦地落在我们刚刚换上的干衣服上，立刻，我们就变得比刚才还要凄凉。

　　再四下看去，街上的人撑伞的撑伞，跑回家的跑回家，只有我们孤苦伶仃，连个跑的方向都没有。不过没有方向归没有方向，避雨还是必要的。现在虽然是夏天，可是如果生病了，依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尤其是我身上还有鞭伤，即使伤口不大，感染了，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也不是一件可以忍一忍就过去的事。

　　蓝婉也许在很多方面不能给予我任何的帮助，但是，她自然有她不可取代的地方，雨中，她拉着我一边四面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一边用袖子挡在我的上方。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当一个人做出这样和母亲如此相似的举动的时候，说不被感动，除非那是铁石心肠，虽然我算不得一个好人，但是好歹还是人品五五开嘛。

　　按照穿越定律，下雨了一定会有一个帅哥和你在一起，然后你们会发现A石洞B破庙C掉下山崖但是没死。你们会A点火堆烤衣服弄晚饭然后含情脉脉，最后关系好点的就水到渠成了。

　　可是，那只是小说而已。这里没有帅哥没有破庙更没有风花雪月万种风情。有的只是一个九死一生的我和一个死里逃生的蓝婉，一样的兵荒一样的马乱，一样的感到前路漫漫。现实比故事里永远生硬得多。即使是在雨中，现实就是现实，不浪漫也不潇洒。

　　一户人家伸出的屋檐成为我们暂时的避雨场所。虽然现在我们两人的衣服不必外面的路面干燥多少，但是，聊胜于无。蓝婉为我揩去脸上的雨水后独自整理自己的妆容。长期的宫廷生活已经让她养成了时刻注重自己外表的习惯。但是她的动作却很凝练，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

　　等待雨停的时间很漫长，在这样一大段空闲的时间里，我终于可以慢慢地来理清自己自来到这里以后都没有能去理清的思绪。

　　为什么行刑人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救出蓝婉？难道说他是蓝婉的亲戚？可是蓝婉说过她在宫里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啊。他又为什么要对我放水？我不是在皇宫里是很讨人厌的吗？

　　皇帝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近乎残暴的借口来除掉蓝婉呢？难道说蓝婉身上有什么值得皇帝杀她灭口的秘密？那么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可就危险了，应为我的身边是一个会吸引来杀身之祸的麻烦。

　　但是，柳妃为什么要救我呢？明明她是那么讨厌我，又何苦勉强自己去违逆皇帝的意思来保下我呢？

　　柳姬对于我的厌恶明明已经明显到傻瓜都能看的出来了，她还是要救我，是不是也说明我的身上有什么值得她硬要压下自己的厌恶来救我的理由呢？

　　而且，拖我的那两个人所说的公主和世子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皇帝要处死几个小小的宫女会扯上公主世子？疑团越来越大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拳皇街霸里的游戏高手，能记住那些十六分之一秒内按键顺序的人往往会输给那些拿着手柄一通狂按的新手，未来不可预知。以后找个机会再问她吧。老天既然让我活下来，我还是要一切向前看不是。

　　就在这时，从雨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影。

　　冷雨，云蔽，天暗。

　　雨中的人模糊而不确定。

　　仿若是风在银灰色的雨丝修剪出一个寂寥的身影，修长，冰冷。

　　来人，带来了冰冷的气息，原先只是阴冷的雨水在他到来以后，我顿时觉得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