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簿》瑜其

40、报应

　　我有一个非常偏心而喜欢给我和我妈安莫须有罪名的亲戚，当然，我并不愿称之为亲戚，我只想称之为老东西，即使对方是我父亲的母亲。

　　小时候的我当然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农村嘛，一般都住一起，我们不是。

　　我们家一早就搬了出去，在他们家是没有什么地方给我们住的。

　　这当然不是因为我们很有钱。

　　我妈从小就跟我说家里特别穷，“怀你的时候，连猪蹄都没有吃过”“怀着你快生的时候还去山上忙农活”“你小时候多大多大的时候脖子还是软软的抬不起来”“你很小的时候就带你到山上让你在肥料袋上睡觉”……

　　并跟我说过很多次“让你姨养了几只鸡，还没养大，坐月子的时候去那个人家，吃了那个人一只鸡，整天在那骂，月子都没坐完，就回去了”“让她帮忙收一下东西，一句自己能收就晒就堵了回去”……

　　说实话，我和那个人相处过后，我是信的。

　　在我小时候，这个人就很会在我面前乱说。

　　在一个小孩面前乱说，小孩是会信的。

　　比如，说你做了什么事情，你的骨头会从皮肉里长出来；说你吃了什么东西，肚子会变大直到爆炸……

　　我直到上高中，学习过生物之后，我才自主“辟谣”。

　　但是这些东西是忘不了的，总是会有一种下意识经——“这种食物是不好的”“这种动作不行”。尽管这种行为只是对方看不习惯而恶意“吓唬”小孩而造的谣。

　　这个人是一个半聋的人，我甚至认为这是一种装出来的聋——毕竟听不到任何人火气的话、听不到任何人急切告知对方做错的事，一句“我听不到你说的什么”就足以让别人跳脚。

　　我是不信这种聋的，毕竟，有些特定的人，再小声都能听见，再小的哭声都能赶过去。比如，这个人的两个外孙。

　　这个人的嘴有够毒，有够会给别人安罪名。

　　我是听过很多次的——“你用手指扎我，我哪哪都不舒服，你是点我穴，想搞死我”“你去别人家把别人家都乱翻，整个街的人在外面都找我要钱”“你把别人家钱都拿走了”……

　　最也够脏，天天不是“草”就是“瘟神”“死尸”“去死啊”。

　　我是听着就很愤恨，这个人的嘴，怎么可以这么恶心人！这样恶心人的谣都能造出来！

　　一听就很幼稚而且没有任何逻辑的谣，就直直莫名其妙地在你好好做着饭的时候悄无声息走到你身边在你耳边大声念！

　　只要恶心到别人，这个人或许就会很开心。

　　我恶意揣测着。

　　我甚至想，这个人怎么不是哑而是聋呢。

　　我憎恨于自身尚无能力，没有财力带我父母另买一个屋子。

　　农村自建房，当年是和我叔一起合建的，因为这个人老家那边过于偏僻、我父母担心那边的屋子老旧失修，将他们接了到这边，住在我叔那边。

　　然而这屋子，并不是什么空间分隔完全的两栋，她总能不时弄出一些什么事情，让别人听得恼恨不已。

　　我们却只能避其锋芒，自己怄气。

　　这次，这个人再一次出来恶心人，“我梦到那边的香灰里面有东西……”“后屋里面的人把什么衣服藏了起来，想要咒……”“那边巷子里有蛇……”

　　这个人造着一些不找边际的谣，似乎就是想要引起别人注意。

　　或许为了让她安心，或许只是不想要她再出来一遍一遍念，我父亲去找了问了，拉着这个人去，确认了没有这个人嘴中的“东西”“衣服”。

　　然而这个人不依不饶，仍然认为就是如此，一遍又一遍地念，甚至到后屋邻居那里念……

　　或许，是什么再也听不下去了……或许，是这个人的嘴巴终于遭到什么报应了……

　　一夜后，这个人的嘴巴长满了溃疡，一张嘴就能发出让人无法忍受的恶臭……舌头似乎被什么虫子啃咬过一般，有许多细细密密的孔洞，溢出了黄色的腥臭的粘液。

　　我的父亲带这个人去看医生，医生给了一些西药和中成药。

　　然而，这些药似乎对这个人不起任何作用，这个人的舌头的孔洞在第二天似乎变得更大了、牙齿也似乎变得腐朽……

　　更换医院毫无作用后，这个人终于无法再造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