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簿》瑜其

30、母女

　　我穿越了，来到了这里，一个奇怪的学校。

　　这里的人，很热衷于寻求感官上的刺激，比如死亡带来的恐惧和痛苦。

　　他们热衷于自杀，这很可怕。

　　因为他们并不会死亡，而是死亡后再次拥有完好的记忆和身体。

　　我看到他们在站在桌子上讨论这样倒下去会不会死，但是他们的脑子似乎还是不想经历这种痛苦的，在他们倒下的时候下意识用手和脚撑住了。即使他们不会死。

　　我很害怕，并不想做这样的事情。要知道我之前的世界里并不存在不死的人，如果我在这边习惯了，我回去之后怎么办？我能分得清这里和现实吗？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到：我真的还能回去吗？我的原来的世界能被称之为“现实”吗？

　　我不再想这些。但是我看着他们的活动，还是觉得不能理解：万一没死掉呢？只是损伤一些肢体或者瘫痪的话呢？其他人会“帮忙”恢复正常吗？

　　没有答案，似乎我不需要了解这些。

　　我离开了那里，到了学校里的小超市去买东西。

　　我看到了在原来的世界认识的人：一个是一起上过某些公选课的同学，一个是原来在我们专业但是转专业走了的同学。都不是我熟悉的人，但是他们在这里。

　　可以算是老乡见老乡了，但是他们并没有认出我的样子，在这边生活得很正常，正拿着零食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来。

　　我没有打招呼，他们似乎也没有看见我，或者说是看见了，但是不认为我是一个熟悉的需要打招呼的人。总之我们没有任何的包括眼神上的交流，视线没有任何接触，他们离开了超市。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也并不知道我在这里需要做什么。

　　然后我死去了，我并没有感觉到痛也不知道死亡的原因，我只是被通知了一个结果，得到一个“死亡”的状态。

　　很奇怪的描述对吧，但是就是这样，就像是做一个上帝视角的梦，你知道那个梦境这个是某个人，但是你并不知道为什么确定这是某个人。

　　之后，我看到了一个中年妇女。她躺在一张破破烂烂的床上，低矮破烂的、烂木头做屋顶的屋子——或者说是棚子——的顶上挂着一只发出昏黄色灯光的钨丝灯，电线和灯的表面都裹满了黑色的污渍，不知道是什么。

　　这个棚子实在是太过破烂而肮脏，以至于让人怀疑这为什么会有人住。这！里只有三面墙，没有窗户、没有门，或者说这些都不需要，毕竟这间棚子就只有三面墙。那张破烂的木板搭成的床就挨着黑乎乎的墙，黑乎乎的破烂被子下面就是那个中年妇女。

　　天色非常阴沉，似乎还有雾气，有一种阴冷的感觉。不像我之前那个世界的天空，城市有很亮的灯光，村里起码夜晚有一些星星或者月亮。或者至少能确定是夜晚还是白天，这里的阴冷似乎模糊了时间，或者说，这里一直是这样的，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我的视角到了那个中年妇女身上，总之，之前的“我”是那个中年妇女，也就是现在的“我”的女儿，之前的“我”是被村里的其他小孩杀死的。现在的“我”要去为女儿报仇。

　　这个“事实”和“安排”就像是硬塞给我的一样，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反而认定事实就是这样，要报仇也是我真实的想法，也没有想起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死的这件事。

　　或者说，虽然这个村子和那个学校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但是或许有什么不一样，至少，这边的人并不会死亡后获得一具完好无损的新身体。

　　我从破烂而肮脏的床上起来，拿着刀要去报仇。

　　但是我知道她们知道我要去报仇，她们的房子就在我的棚子的左后方。

　　我们都在埋伏又在试探，我看不到她们到底在哪里。我很紧张。

　　侧扶着墙，我不敢把头探出去，我怕我一伸头，就被杀死。

　　但是我冲了出去，她们果然就在墙的另一面，但是有点远。

　　我冲过去用刀划开了她们的脖子。

　　接下来是另外的三口人，我换了另外的武器，是一把三米长的刀。我要趁她们没反应过来杀掉她们。

　　我举着刀，远远地朝着她们从头切了下去，黄色的、辛辣的里肉露了出来：她们是姜。我需要切碎她们，否则她们会复活。

　　我很累。

　　然后是其他的、更多的人，不能只杀一个，我要全部杀掉，不然她们会变成她们家族里的小孩复活。

　　她们的头被弄下来，只留下了像布满黑色污渍的旧布娃娃一样的皮的身体，脖子上留下了一个像被揪挖去一团橡皮泥一样的缺口。

　　然后是最艰难的一个，我需要做一些准备。我换了一把武器，一把长长的三叉戟，为了刺破一艘充气的船。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刺破它，但是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这样做。

　　我刺破了那一艘船，它没有沉到湖底，而是在水面下浮着。

　　那个像疯子一样的六七十岁的女人，举着一个带着长长的芦苇织成的柄的、头是两头尖尖的芦苇织的船的东西，从湖的另一边冲了过来。

　　那艘充气船，不是她要用的。

　　而是我要用的。

　　我驾着充气船，从湖里一直被追到了一条小路上，那里没有水，她不能追了，我的充气船还能走。

　　我杀了她，她向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我感到很不适，非常不安。

　　我报完仇了，我意识到我有了一个女儿。

　　她出现在了我身边，三四岁的样子，穿着破旧的衣服，对我意味深长地笑。

　　我脑子里的弦一下子绷断了，我杀死了她，然后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