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与家何在》十分荒唐

66、经过

　　江心觉得他的情感世界简直像在坐过山车，对父亲的爱恨也是。和贺唯见的车程一浪又一浪经过了好几个飞速上升飞速下滑的坎，不知这会算不算到达终点。对父亲的感情则是从顶点直线下滑，简直不能再刺激了，那情感就像一根绷紧的绳拉得太久松了。
　　居然就这样回家了。
　　半是忧愁半是喜悦。
　　就是有点无法面对母亲，才知道揣着一个秘密的感受真的很难过。
　　年底接到糕点订单比较多，再过几天就过年了，江母去店里帮忙的时间比平时勤，江心送江里去课外兴趣班后就一直腻在贺唯见家，只有这个时候能让他不再想父亲的那档子事。
　　两人在一起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唯一不同的就是变得比以前亲密，看书写字都依偎在一起，煮个饭也像连体婴似的不分开，完全陷入热恋的状态。
　　贺唯见扭身向后看抱着自己的江心，捏着他的鼻子说，“可别整天像云横一样只顾着想些有的没的。”
　　“你怎么知道云横每天在想什么？”揶揄的神色。
　　“喜形于色，什么都摆在脸上，很真实的一个人。”一本正经的回答。
　　“对他评价不错啊，那秦岭呢？”没想到居然是好评。
　　“心事太多，看着弱小内心正好相反。”倒是看得透彻。
　　“和你一样嘛，藏着很多秘密不说。”客观的说。
　　“不是不说，还不到说的时候。”眼底忽而蒙上一层霜。
　　江心看在眼里，“好吧。那我呢。”
　　“你．．．”贺唯见收声，咪咪笑卖着关子，“．．．”
　　“怎么？那么难吗？”嘟囔着。
　　“你～是我爱的人。”就爱逗他这个小调皮。
　　江心羞得深深埋进他的后背，随后探出个头，一脸红晕道，“你也是。”
　　这边正甜腻着，那边不知情况的人打来电话秀恩爱讨人嫌。
　　江心放开正在煮饭的贺唯见，一个人去卧室接视频电话，电话里头的两个人春风满面和他打招呼。云横笑得很灿烂，谢秦岭不像云横那么直接的表达内心，但化开的温润表情和微微翘起的嘴角说明他也很开心。
　　“你们旅途很滋润嘛，两人看着都胖了点，秦岭的脸色红润了，头发剪了更精神了。”江心笑盈盈的，半是调侃全是真心。“真好。”简直老母亲般的欣慰。
　　云横嘿嘿笑，“你要跟来也一样。”
　　“我才不要当灯泡。”江心躺在床上，转身趴着，就这一瞬动作，即使为人并不敏感的云横也发现了猫腻。
　　“你没在家？在哪儿呢？”背景有点眼熟，想不起来是哪里。
　　“我．．．我在亲戚家。”急中生智。
　　“你回老家过年啦？那我们回去是见不到你了？”
　　“不会不会，过年会在家过的。见得到见得到的，到时给我包个大红包啊。”哈哈哈．．．尴尬而不失友好的笑。
　　“必须的。那就先这样，回去见，下次一起出来玩。”
　　“好～”
　　轻松的说了两句，刚挂电话，贺唯见从背后压下，蹭着他半边脸问他是谁，“我听到男生的声音。”
　　江心在他身下偏过头用余光看他，“怎么？吃醋了？”
　　贺唯见把头搭在他肩膀上，“嗯。”侧头相对，江心喜滋滋给他一吻。
　　“你压得我透不过气了。”贺唯见虚浮着身体在他背上，并不实际压上，仅仅是轻易的前心贴后背而已。
　　“．．．”想把他融进身体里。
　　“我得去接阿里了．．．”
　　这才从江心身上起来，抻了抻了衣服然后回到厨房。
　　江心套上外套站在厨房门口，“我们找机会也去二人旅行吧？”
　　“好。”
　　江里在江心强制要求下做了几天安静的乖灯泡，每次吃完饭就安静的坐在一张专门为他买的小凳子上看故事书，一直看到江心送他去兴趣班。
　　好动的小孩子终归是坐不住了，趁着贺唯见和江心在厨房洗碗，江里偷偷跑进隔间的卧室，摆弄书桌上的小摆件。揣着‘我就玩一下放回原位就好了，不会弄坏’的心思，摆弄玩了桌上的小玩意儿，又开抽屉又翻柜子，最后打开衣柜，想玩捉迷藏。
　　衣柜不大，虽然贺唯见的衣服也不多，衣服底下空着一个不大的位置不够江里躲藏，他偏不信邪，硬挤进那个空位，不想旁边树立的一块木板隔断倒了下来，他反应迅速接住木板，但又无法立回原位，只好放下，于是，他发现了贺唯见藏起来的两个箱。
　　做了一会儿思想上的挣扎，最后好奇的搬出两个箱子。
　　首先第一个，也没什么奇特的，出来几个小玩具就是一些在他看来都是纸的东西，江里翻了翻，把摆放得整齐的箱子搞得乱七八糟，再收拾时，贺唯见和江心已经从厨房出来，正看见他慌乱的把一堆信件胡乱的堆进箱子里。
　　“阿里，我说过什么，去别人家要有礼貌，你的素质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玩一会儿捉迷藏，让你们找找我。”自知理亏，哽咽扮可怜求饶。
　　贺唯见看着自己精心收藏东西，潜心隐藏的秘密最终以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方式曝光，但已经不重要了，两人早就突破芥蒂重新相知，这些东西早就应该换一种价值存在了。已然没有被抓奸式的打脸那样生疼了，心疼倒是还没完全消散。
　　“阿里不哭，没事，放着我来收拾就好，你去旁边玩。”贺唯见蹲下与之平视，轻柔的语气听着让人舒心，抬头问江心说，“我是别人吗？”
　　江心红着脸说，“那也不行，你就惯着他，他才敢在你这里放肆。”
　　“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我不惯着他，你还想换谁惯着，教育他有你就够了。”
　　这话跟承认和自己是一家人有什么区别，江心扑像贺唯见收拾着东西的后背，紧紧的抱住，“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呵呵，我也是，但是．．．“你勒死我．．．”
　　“我帮你收拾．．．”江心蹲到旁边，这些他早就发现的东西，还要装作不知情，“这些是我写给你的信．．．还有好几封没拆，都是后来失去联系时寄的几封，你怎么不拆？”
　　“嗯，收到时已经过期了，就没拆．．．”当时，拆了也写不了回信。
　　“嗯？这几封寄很久吗？不过没拆开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寄的？哥哥，这件事和你瞒着我的事有关吗？”
　　贺唯见闪过一丝逃避的眼神，“没事，不必介意。”
　　听出他在躲闪，但到底是什么事令他如此不愿提及还整日忧心忡忡。
　　“咦～这不是小时候我送给你的玩具嘛？你还当宝贝收着。这个相框，我初二寄给你的照片，你还特地买了相框裱起来，看来你很重视我。”只好转移话题。
　　“呵～当然”
　　“当时叫你寄照片给我，你偏不，就是为了让我认不出吧，心机啊你．．．”
　　“是这个意思，但后来却变得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故意让你认不出，也不是．．．”
　　“好了，这个就不提了，现在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吗？而且以这些东西为证，你休想再逃避，我会一直抓着你不放的。”
　　“谢谢你，心儿。”
　　“这个口琴好眼熟．．．”
　　“不记得了？”贺唯见拿起来往身上蹭了蹭，吹起简单的曲调。这就是个玩具，音不准本身吹不成调，贺唯见利用他的谐音，找了一首大概能贴近调子的曲子，多方尝试后才成功。
　　放下口琴，说，“你说过，我若吹得出曲子，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现在还算数吗？”
　　“有这回事？”江心拿过口琴，吹了几声，根本不知道音调几何，嫌弃的扔回给贺唯见，却又无不佩服的称赞道，“哥哥，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你这么优秀，我怎么配得上你？”
　　贺唯见揉揉江心的头发，“小傻瓜，那你还答不答应我提要求了？”休想转移话题蒙混过关。
　　“那你说说看看。”可别提这样那样的要求，身体受不了。
　　贺唯见将他揽进怀里，“我希望你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能够相信我。”
　　江心反抱紧他，“这还用说，我不一直都这样嘛。”
　　“那就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视线移到另一个箱子，“这是什么？”江心伸手去扒拉．．．
　　“别．．．”已来不及阻止箱子已被打开．．．
　　额～
　　“原来你是这样的哥哥．．．”
　　“不是我．．．那个．．．”总不能实话实说，他妈妈也是要面子的啊，只好背了个锅。
　　贺唯见箱子合上重新放进衣柜，儿童不宜，江里远离。
　　．．．．．
　　没几天就到除夕了，贺唯见接到贺母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暮城，贺唯见这几天和江心腻歪得都忘了时间，说马上回。
　　虽然回去的意义并不大。
　　挂了贺母的电话看了一眼手机日历，给江心打了个告别电话就收拾一番回了暮城。
　　云横和谢秦岭旅游归来，谢秦岭整个人的状态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沉浸在甜蜜呵护中的人自是少不了被滋润得如鲜果一般的水灵灵。一身轻松的回了家，家里竟没个人，好像都出去逛街了，等到碰面，竟无人过问他这阵子去了哪里。
　　云横的伤也差不多好全乎了，不过他私自外出的事情还是败露了，尽管他确实比云母先一步到家。云母没有对他兴师问罪，罚他帮助保姆阿姨把家里大扫除一遍，就算到时他们其实是要回别墅过年。
　　说要过年，江心家也没什么特别，如往常一样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整理出一些物品要的留下不要的扔掉，重新贴上一些新的有寓意的图纸对联，一家三口逛商场置办一些年货。
　　除夕那晚如往年一般，江家一家四口吃了年夜饭，江父吃得不多，吃过饭后，江父在客厅看电视时接了几个电话，然后起身说有事要离开。
　　他还没走到门口，江心冷言道，“有这么忙吗？忙到连个年都过不了，忙到连阿里都不能陪一下吗？”
　　江父愣了愣，竟没反应这些话是从江心口中说出，本身心虚也不好辩驳，就说，“我去去就回，很快。”
　　江心暗暗冷哼一声，还真是够忙的，真是难为你了。
　　边陪江里玩边陪江母看了两小时春节晚会，江心看江里也不困，拉着江母一道到天台放烟花，这些烟花是和贺唯见一起去买的，本来打算等他回来才用的，现在太冷清了，放几朵火树银花装点一下吧。
　　江母裹在羽绒服里望着炸裂的天空露出恬淡的笑容，在黑暗中哈出一团白气。江里穿得跟个熊粽子似的笨重的跳着拍手叫着，兴高采烈。
　　很快烟花都放光了，江里摇着江心的手臂说他还要看。江心没办法，把最后的私藏，一捆神仙棒拿了出来。
　　回到家中感受到和在楼顶时截然相反的冷清，客厅的电视一直播放着，三人重新坐回沙发看电视，还不到零点，江里躺在江母怀里睡着了，江心有点困，一直撑到唱难忘今宵才回房，差不多一点的时候，江父才回了家。
　　年初一开始就是去拜年和来拜年的日子，一般江心家就热闹个年初一，年初二江母不回娘家，带着两个孩子去住同城的亲戚朋友家拜年。
　　年初三贺唯见回南城，第一时间去了江心家，江心这才感受到一点快乐。但年初五饭馆恢复营业，贺唯见和谢秦岭又得开始打工，陪伴的时间就少了。江心只得亲自上门见人，云横则当起二十四孝老公，承担起接送服务，用他拉风的大哈雷。
　　谢秦岭不喜欢引人注目，拒绝他的接送，否则换小绵羊才答应，于是云横真的去找了辆粉色的小绵羊。
　　然后某一天云横在等谢秦岭的时候发现江心骑个单车往学校那边的方向直去，他没叫住他就跟了过去，看见他进了一幢群居楼，一直跟到他自己开门进了一间屋。
　　这不是贺唯见住的地方嘛，他送贺唯见回家时来过一次。
　　云横想都没想就去敲门，一来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二来如果没错的话，想知道他在干嘛。
　　江心以为贺唯见回来了，兴匆匆开了门还没看清楚人，只听他一声娇气，“你回来了。”整个人就挂在云横身上。云横整个人都不好了，木然不动，不知如何自处。
　　顺着动作一气呵成的一个吻正要朝云横脸上去，“心儿．．．是．．．我．．”
　　江心跟着也愣了，尴尬，羞窘，无地自容。
　　“那个，你先放手。”云横扒开他的手，江心才从他身上下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才要问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既然都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瞒的，反正早晚要被知道的。江心让进云横，很小的一间屋子一目了然，视线落到那张床的时眼神变得玩味儿。
　　“亲戚家？”
　　江心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唯见家。”
　　“心儿啊，呵，有意思。”云横看了看时间，打了个电话，“阿岭，下班了没，贺唯见还在吗？”得到回答后，“你跟着他回家。”
　　不久后，贺唯见带着谢秦岭回到自己家，云横拉过谢秦岭坐在沙发上，谢秦岭茫然不知发生什么事，云横一副大老板坐姿，对江心审道，“说吧，你们怎么回事？”
　　江心红着别过脸还看了一眼贺唯见，“什么怎么回事，就那么回事呗。”
　　此情此景，有种捉奸在床的既视感，贺唯见大概了解眼前状况，径自走到江心面前，给了他一个深吻，惊得云横谢秦岭目瞪口呆。
　　吻完，贺唯见自顾去做自己的事，江心说，“就是这么回事。”
　　“什么时候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啊～”最后那声调颇有调侃的意思。
　　“就你们那会儿刚去旅游没多久，哎呀，这不重要啦，我们想低调，所以才没说的，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哼。”云横才不听什么借口。
　　“现在你们知道了，不要说出去，我们不想被人知道。”主要是贺唯见的要求，其实江心无所谓。
　　“你们．．．”云横环视这间小屋，“在同居？”
　　“没有没有，我就是白天过来待会儿，一会儿他去打工，我就回家了。”
　　“难怪大过年的你连个影儿都看不见，原来是重色轻友了。”
　　说到重色轻友，有谁能比得过你云横，正在被质问的江心本来还虚心受教，这会儿挺直腰板叫嚣起来，走到沙发前，推了推云横，往被云横占领了大半个身子的沙发上坐，“得了吧你，重色轻友你敢称第二谁敢抢第一。”说着从沙发前的茶几下取了两个纸杯给两人倒水。
　　云横感慨的摸摸江心的头，“这下好了，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贺唯见突然出现，猛的把江心拉到自己身边，“以后不许你对心儿动手动脚。”
　　这种醋也能吃？云横哧了一声腹诽，刚刚你的心把我当成你，挂我身上差点亲了我呢，要让你知道，我是不是性命难保啊。接着想到刚才贺唯见向他们表明心迹的画面，他看了一眼安静坐在旁边的谢秦岭，对两人说，“就你们有狗粮？我们也有。”说着抬手捏着谢秦岭的下巴转向自己，谢秦岭来不及反应，嘴已经贴近重重的一吻。谢秦岭的皮肤像温度计，一股红色从脖子直升到头顶。
　　亲完分开，谢秦岭羞恼得揍了云横好几下，贺唯见江心默然相视，早就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