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下度灵者》糖醋果子

22、怨情之说.007.剜心

　　如此又过了六七日，每一日，铃儿都要被割下一大块肉。
　　去祭天。
　　铃儿逃了。
　　他看不见，却凭着嗅觉逃到了深山中去。
　　因为当日，何无忧就是在深山中救的铃儿。
　　铃儿撞入了一个人怀中。
　　“铃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让铃儿想哭，却因为眼睛被挖掉而哭不出来。
　　“铃儿，你怎么了？！”
　　那个声音焦急地说，他上下检查铃儿，发现他满身是血。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铃儿大哭，却哭不出眼泪。
　　“铃儿……铃儿不是妖怪！”
　　何无忧抱紧了铃儿，摸着他的头：“铃儿不是妖怪，铃儿不是妖怪。”
　　“铃儿疼！”铃儿拽紧了何无忧的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铃儿好疼！”
　　“他们……他们挖铃儿的眼睛，切玲儿的肉！”
　　“呜……铃儿不要祭天，铃儿不要被切肉……”

　　【深夜】

　　一把火，烧光了所有。
　　房梁塌了下来，砸中了床，床也烧了起来。
　　烟弥漫在四周，让人直想流眼泪。
　　铃儿四处摸着，想找寻让他安心的人，却什么也没找到。
　　他的后领被谁拎住，铃儿心中一喜，手便碰上了那人的手。
　　不是无忧。
　　铃儿便立即被那人掐住了喉咙，被拎出了房间。
　　恐惧在他心头蔓延。
　　他挣扎着，哭喊着。
　　“无忧哥哥……”
　　捉他的人不屑地说道：“何无忧，他现在应该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黄泉路上？
　　联想到那场火，铃儿一气之下，在那人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
　　那人吃痛，放开了铃儿，铃儿想跑，却很快又被掐住狐狸耳朵根，抓了回来。
　　他被割掉了舌头。
　　血是咸的。
　　把铃儿丢到了一个满是茅草的地方，还不待铃儿爬起来，便拿起了一根鞭子，狠狠抽在了铃儿身上。
　　呜……
　　铃儿触摸伤口，发现黏黏糊糊。
　　出于本能，他想去舔舐伤口，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已经被割掉。
　　鞭子一次次地落在身上，铃儿只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像一只濒死的野兽。
　　那人又从他的手臂上挖走了一大块肉。
　　血流到了地上和茅草上，又小又脏的房间里满是血腥味。
　　那人终于走了，铃儿听到了房门狠狠被关上的声音。
　　委屈，疼痛，怨恨。
　　他爬到了门口，趴在门上，在心里哭了一整夜。
　　几天后，他被拎着残余的耳朵根，绑上了木桩。
　　隐隐约约，他听到了“瘟疫”“祸害”“妖怪”之类的字眼。
　　他看不见，却又好像看见了。
　　他看见了何无忧，他看见了那日年幼的何无忧。
　　他似乎感受到了何无忧暖暖的拥抱。
　　以及刻骨铭心的疼痛。
　　他开始笑。
　　笑他这不配被称为“妖怪”的一生，笑当日为何要被何无忧救下。
　　他想像很久很久以前天真的他那样笑，却始终想不起那时是怎么笑的。
　　于是，他只能像一个疯子那样笑。
　　随即，他又发现，他也没法像疯子那样笑。
　　因为他没了舌头，没了无忧，没了一切。
　　那么他便哭。
　　但他甚至不能哭。
　　因为他的眼睛被挖走，流不出眼泪来。
　　他的世界中所有都不存在，所以都不能做，他只剩下一个字——
　　疼。
　　刻骨铭心，肉骨分离。
　　他的肉被一块一块切下来，丢在地上。
　　他被人嫌弃，遭人厌恶，受人辱骂。
　　“妖怪！”
　　“祸害！”
　　“是他带来了瘟疫！”
　　一声声的唾弃，把他的肉切下，把他的骨掰断。
　　最后，那辱骂连同那刀子，剜出了他的心脏。
　　狐狸不是天真的狐狸了。

　　【2018年C市】

　　易笙灵猛然回神。
　　这些……是什么？
　　白鸿锡回头，道：“像谁？”
　　易笙灵摇摇头，趴在椅背上：“没什么……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以前的事始终都是以前的事。”白鸿锡洗完了碗，坐到易笙灵身边，“比起这些，你来应该有话要说吧。”
　　易笙灵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鉴定结果出来了，凶手……在五年前就死了。”
　　“是鬼？”
　　易笙灵默认，然后道：“还有一件事……那些精／液，不是同一个人的。”
　　白鸿锡闻言，深吸一口气，然后点头，示意易笙灵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