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帝国猫太子》一方土石

19、母亲

　　顾成蹊昨晚上本没有想睡那么死，大多数情况下，人们乍然知道阴暗角落里有一个人在窥伺算计自己时，当晚都不能高枕无忧。但是他试图连线芒斯特，对方总是不在线上，又不好半夜杀到兰特去首相家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卡尔揪出来。在斯图亚特家眼皮子底下兴师动众惹人注目，不是顾老师的作风。

　　只耐下心先等天亮。

　　天一亮他就收拾行装去手撕卡尔这个小婊砸。为表示自己是个温情小意的未婚夫，还特地来和霍顿报备了一下行程，并很有诚心地允诺了一定会在他假期结束之前回来。

　　按照霍顿这几日的表现，顾成蹊猜测未婚夫先生会送自己一程，甚至流露出一点不舍的意思来。顾老师只是有点迟钝，有点正经，有点老师惯有的古板而已，并不是傻子。他心里很清楚：霍顿是很满意他这个未婚夫的，

　　只是没想到霍顿连房门都没出，只是隔着门对他点了点头。太子爷眼下两个黑眼圈，面无表情打开智脑选购了给准岳父的礼物并安排了飞行器和司机送他回兰特，嘱咐一声“注意安全”便又把门合上了。

　　那姿态，那反应，就差在额头上刻上一排弹幕：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顾成蹊一头问号，心中颇有些失落。
　　他跺跺脚：呵，男人，真是善变。

　　跺完脚便马不停蹄回去收拾情敌去了。准确地说，他要收拾的不仅仅是情敌，而是情敌家在兰特帝国的势力。

　　顾成蹊，一个见证了兰特帝国落入经济危机又慢慢从危机中走出来的帝国公民；一个亲眼目睹全体民众陷入恐慌的普通教师；一个明明白白为危机殉道了的卫国者。若是叫他在兰特帝国中找出为经济危机负责的人，古斯塔夫首相首当其冲。

　　他也曾进言要芒斯特撤了古斯塔夫的首相之位，但皇帝似乎对首相颇为青眼，并没有要撤换他的意思。

　　如今顾成蹊忍不了了。

　　昨天那帮兰特的贵公子来找他，先有明白他身份的卡尔与这些人密会，后有古斯塔夫首相恰逢其时将凯恩皇帝约出。怎么想都是叫公子哥们乘了凯恩皇帝出宫的东风，趁机进了宫来。

　　首相大人未必参与其中，但负有泄露政事与管教不严之罪。他明明是来和斯图亚特商讨具体的经济援助计划实施细则的，却间接叫儿子的一帮好友险些暴露了假皇子的身份。

　　新仇旧账一起算，顾成蹊被坑了一脸血，岂能白白咽下叫卡尔再蹦跶。

　　回兰特的路程十分顺利，就是进宫之后才发现皇帝才是大麻烦。芒斯特既没有在外处理政事，也没有在宫里显出兽形到处蹦蹦跳跳，他安静地躺在帝国最奢华的床上，一群白大褂围着尊贵的皇帝陛下忙前忙后。

　　顾成蹊看见芒斯特的第一眼，以为皇帝翘辫子了。

　　大约他脸上流露出的震惊过于明显，吸引了那些白大褂的目光。一群人过来迎他，七嘴八舌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

　　先从皇帝为什么这几天一直不在线的问题说起——芒斯特并不是故意不回应，而是因为用药的副作用沉睡了七天。

　　兰特皇室的美貌虽然在几百年的时间里一直是全星系的巅峰，但这个家族的人并不能时时刻刻都保持在自己最为青春貌美的时刻。何况盛誉之下，美貌的包袱也轻易丢不掉。时间一久，兰特家族的皇帝一个个都开始研究让自己保持巅峰状态的药剂。

　　芒斯特这一代的药剂已经初有成效，研究所将之名为“睡美人”。药效是改变人体中某些基因性状，激发服用者身上各项能吸引异性好感的因素。譬如让皮肤更紧致柔滑白嫩，让服用者的自然体香更为馥郁芬芳。药效释放的过程缓慢，容易让注射者的肌理陷入休眠再生状态，具象化的效果就是使人沉睡，如同其名称一样：睡美人。

　　芒斯特如今是第二次注射。今天是他沉睡的第七天。不出意外，芒斯特将在今夜醒来。白大褂们到傍晚便如临大敌般撤了个干净，留父子二人单独相处。

　　顾成蹊叫不醒芒斯特，闲极无聊躺在芒斯特的摇椅里回复智脑上的未接通讯，翻了几条没瞧见霍顿的，心头骤然升起一股无名的怨气。

　　他几次点开霍顿的对话窗口，想想又翻了下通讯录，还点进霍顿的个人空间看他有没有分享什么。几次之后没看到回应，他又退出，开始搜索“怎么判断男朋友是否生气”，“男人喜欢你的十大表现”，“给男朋友送什么礼物好”，“怎么哄好一只猫”等问题。

　　前边几点星网上的答复着实五花八门，通篇鸡汤味儿。倒是搜最后一个的时候发现了个有意识的点。被题主采用的答案直接显示了一家盒子形状的店铺，还附送好多店铺中现货的照片。

　　网页慢慢被滑下，顾成蹊认出来了：这是霍顿第一次带他约会去的地方，原来是个猫玩具店。他当时没有表现出猫咪才会有的狂热来，霍顿还顺手拿回了一只仓鼠球，直接把他吓哭。

　　顾成蹊笑了笑，又开始搜索“哄生气男朋友的十八种办法”。这回心里便没那么憋闷了。

　　搜索到一半，屏幕边上突然多了一张脸：“宝贝儿？你怎么在这里，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

　　顾成蹊抬头，就见得是芒斯特卷曲柔软的头发垂落在他额边。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衬得芒斯特越发肤白貌美唇红齿白。不知道是不是月光太过皎洁的缘故，顾成蹊总觉得此刻的芒斯特透着一股子妖气。

　　叫人联想山中鬼，海中妖。

　　顾成蹊望进芒斯特的眼睛，眼前忽而有一瞬间的晃神。他好像看见了层层叠叠的星云在眼前流沙一般或快或慢地流动，而于这漫天的星云之中，仿佛有点点白光向着他扑来，伴有细微的嘈杂的声响：嘶嘶……嘶嘶……

　　芒斯特全然不管自己儿子的晃神，他得意地挤占了躺椅的另半边位置，与顾成蹊亲亲热热挤在一起：“怎么突然回来了，霍顿太子没好好待你吗？”

　　顾成蹊摇摇头。

　　“我忘记要及时给你派老师，一口气睡了好多天，你生气了？”

　　顾成蹊总觉得今晚的芒斯特格外温婉，浑身散发着一种近似于母性的气质，像极了人们理想中的母亲的样子。顾成蹊每望一眼芒斯特，就不自觉坠进他的温柔中，想要依偎在他怀里，唤他做母亲。

　　“睡美人到底是什么？你怎么变得娘娘的？”顾成蹊皱眉，晃脑袋把自己从奇怪的幻境中拉出来。

　　“一种激发我们家族美貌基因的药，用完药后几天内对周围的人会有很强的诱导性。”芒斯特打了个哈欠，“你是不是很想依偎着我，并在看到我时不断想起你的母亲？”

　　顾成蹊：……

　　“大抵人类对于美的最初定位就是母亲的样子吧。我刚用完药时会让周边的人产生幻觉。”芒斯特慵懒地靠在了自己儿子的肩头，“人们对于美好的初始定义是女神，是雌性，是母亲。而雄性看到母亲，不自觉就会想要服从，匍匐，为之征战。”

　　“用药维持美貌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你看到就看到了，别到处往外说。我这边还有两管睡美人，你带回去，霍顿太子不听话时你可以用药控制下他。”芒斯特及时阻断了这个话头，言归正传，“怎么突然回来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的儿子？”

　　顾成蹊自动跳过了带走两管睡美人的提议，定下心神说正事：“我希望兰特帝国能换个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