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毒娇》清洲一叶

3、有救

　　燕衡鸣邀着黎淮往住处休息，黎淮面上温和近人，再加上容颜甚好，虽年纪轻轻，谷主对他礼貌有加让众人觉得来人和善，不是来找麻烦的，部分不喜来客者暗中收起兵器，遂又恢复往常模样，纳凉处喧哗声交缠迭起。

　　南星小小个子慢慢靠近老毒头身旁，侧耳窃听来客与老毒头交谈。

　　“贵客远道而来，需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乏。你去备好热水。”到了院里，老毒头转头对她吩咐道。

　　黎淮的视线也下移到南星身上，眼神和悦。南星抬起头，正欲回绝老毒头，不曾想与黎淮刚好对视。

　　她是第一次看清此人长相，谷中公认的美人红宿先生竟比他不得。少女虽顽，终是知羞。她红着脸跑开，脑中竟冒出：好吧，烧水就烧水吧，谁叫他这么好看！武功肯定也不错！

　　南星身小但力巧，八年来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可惜这好功夫现在只能给人挑水用，真是有些大材小用嘛，曾几何时她也想跟红宿先生一起外出见识，老毒头却一再阻拦。

　　南星烧好了水放满了浴桶，转身见到黎淮待于门外。

　　因着他这容质，她难得结巴。“水…已经备好了。”

　　“今年几岁了？”黎淮的声音似水润耳，进了屋里开始若无人般卸外衣。

　　浴间虽有屏风遮掩，但也不能无视她呀。南星目光只见屏风后模糊人影闪动，慌乱中提起水桶迈出门外，重重关住门。

　　因花了一番气力打水，她听着里面来客入水声，轻轻靠着门坐了下来，慢慢平静下来。

　　“我今年十三了。”南星难得规矩，虽然她对强者有强烈的好感，但也不喜欢一直被他的气息压迫着，她接着说，“你是不是很厉害？这里据说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破迷障了，谷外比这谷内如何？”

　　自幼就待在谷中，对外的环境南星还是很好奇的，每每只能从他们口中得知，在囚暝谷里隐居的都是对外没有好感，或者是犯了大错为了躲仇家的人，除了红宿先生，其他人都是跟她说江湖凶险，谷里安全。红宿先生给她看了很多书，解释书中可答疑。但书中越是记载详细她越是向往。

　　“因为迷障就是家父布下的，非常人可知。”过了片刻，屋里人才缓缓开口。

　　南星靠着门，心里一惊，午后有些困意都散了。“那你一定也是高手。”

　　确认过眼神，是惹不起的人。她还是回去找找红宿先生再借几本话本了解了解快意江湖，方便日后出门行走江湖不一惊一乍。

　　此时门开了，黎淮换了一身白净衣裳，衣领袖口绣有几朵桃花延绵，桃花色泽虽粉，倒在他身上更显雅致。因浴后发丝沾水，仅用一根桃木簪轻挽。

　　南星本想告退，站起时脚下一麻，向外倒去。她反应敏捷，后倒同时双手撑地，往过道一个后翻，落下后双膝着落成跪势。

　　所幸她身轻，跟着沈殊的师父景至学了七分的飞檐，对于平衡的恢复她还是很有经验的，毕竟之前学轻功的时候摔过许多次。因有些许对自己这招满意，南星抬起头正好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却不料黎淮手持青玉笛已行至她身旁。

　　“见你给我打水，又给我行此大礼的份上。我且透露你，你这身体还有恢复正常的机会。”黎淮一敛往常的笑容，眼看着过道的尽头，“你若想自救，便拜我师，我自当。。”

　　稍微一顿，他低下头看着南星，

　　“全力以赴。”

　　南星对上他的眼神，如墨幽黑，叫人看不出虚实。手指本能探至腰间，里面藏有毒粉。一遇到危险之物，她便想洒洒。

　　怎料想黎淮随即道：“还有，你那个毒粉对我无用。下次莫再顽皮。”

　　加到热水里的毒粉被他发现了！这是南星的劣趣，逢人必毒。自她识毒炼毒起，谷中众人过了她眼的，必要与她的毒认识一番。不过这毒粉只是让人痛痒一阵，并不打紧。

　　南星面向着他站起，道：“识了我的毒便是识了我，你说你要帮我，老毒头……也就是燕谷主那关我怎么也过不去！”

　　黎淮头也没回往前走去，对身后人说道：“你按我说的，他自然会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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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的夜晚谷中有穿谷风徐徐吹过，与正午的火热完全相反。清润中带着惬意，正像端坐在篝火堆旁的黎淮般，接受所有人的打量并点头带笑。

　　南星寻过来的时候，徐漫跪坐在黎淮侧旁，梨涡浅笑，寻常十五岁的姑娘，身姿纤细，小鸟依人。
　　“我跟老毒头说了。”南星有些沮丧，语气沉沉。

　　“如何？”黎淮端起眼前的酒杯，轻碰入喉。夜里星光璀璨，火堆光亮，虽在山野之中，玉面宛若皓月惹人目光。

　　徐漫在侧看得失神，珠玉般的仙人，一见倾心。心想如果他能带上她一同出谷，那该多好。

　　南星正为难着怎么当着徐漫姐说出他们怎么合谋坑蒙老毒头的事情，迟迟不再往下说。黎淮玲珑通透，他拿起酒壶，“姑子可愿给劣者续酒？”

　　音色动人，如清风拂过。徐漫红着脸接过酒壶往人群里去了。

　　南星拾起边上的木棍，搅着火堆。回述起刚刚跟老毒头的过招。

　　她去院里找老毒头，老毒头按每日的习惯，开始收拾炼好的丹药。

　　囚暝谷山中毒物居多，居于中下处的住户无不炼毒，一来可防身二来可置换物品。老毒头是牵线人，每月一日总是带上丹药换回日用，若不是听闻他的名声在外十恶不作，南星倒是把他看作勤劳朴实的劳动人，靠自己实力炼的毒养活自己怎么不行！

　　“星儿，休要偷取。这是谷外人订好的，对你无用的丹药。”老毒头听见脚步声，埋头继续整理着药罐。

　　“谷主，星儿有事相商。”南星拿起药罐，帮置丹药。

　　燕衡鸣听到这娃娃软声软语，一时间身上炎热顿消，反起疙瘩，抬起头看向南星。

　　“星儿自幼承蒙谷主照料，谷主如同星儿的再生父母，我愿待在谷中伺候您百年长寿，可是星儿体质不同于谷中伙伴。虚长八年，还是停留在七岁躯体。”

　　南星搁下药，眼中带泪，好不难过。“查阅古书，如我之人均是不能久留于人世，虽习有强身武艺，心中还是惶恐不安。今闻世外有高人，望谷主成全，若能恢复常人之态，星儿定不忘谷主恩情，长伴左右。”

　　南星声泪俱下，她从衣袖中拿出手帕，擦拭之间不忘抬眼偷看之。

　　燕衡鸣猝不及防被南星一通哭诉，眉眼皱起，往常要求出谷都是威逼利诱，他也不吃那套。苦肉计还是头一次。

　　“那人教你不错。”老毒头轻叹一句，“养你八年了，你是时候出谷了。也罢，你就去吧。”

　　南星复述完过程，他竟然没有一口回绝，而且还快速答应了。事情有异，不免让她有些奇怪。而且老毒头怎么知道是跟他有关，他二人本是相识之人，为什么觉得自己是被两人算计左右。一时气闷，火堆被她搅得火星乱炸。

　　“如你心意，你还不回去收拾，等着他反悔么？”黎淮话语轻轻，未有意外。

　　南星默然，诚如他所言，得偿所愿出谷了，实在有怪不能救治她，她便找由头偷逃，游历一番世间也算没白来一场，如此想着，南星跟着黎淮的脚步回了树间小院。

　　徐漫持着酒壶姗姗回到火堆，已是火灭人尽，她心里有些懊恼，今晚喝酒的人实在太多了。她貌美心高，平日里总也是伙伴中的榜样，贤德的姐姐。到了及笄之年，父母望她在谷中寻有郎君，永生永世都留在谷中。她不甘愿，若是抓住机会，她也想到谷外，自觉可配如星月般存在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