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乱流年》花日文绘

12、事变

　　在易翔和段家的沟通交涉后军火生意正式开始提上日程，而曾弘方也顺利将原来双龙帮的地盘收入囊下，贺栗在新地盘新建了货仓，用来进行军火的放置，并派专人进行全天候的监管。

　　随着生意的扩大，段家的分店也愈开愈多，人手也开始不足，经段临璋和段明瑾的商议决定招募工人，招募新人手的任务落在了段明瑾的头上，段明瑾将一些有经验并且在段家工作时间较长的老工人调到了军火仓，新纳入的人手则用来补充一般生意人手上的不足。

　　“明瑾兄。”易翔由于掌管军火往来的关系最近出入段家商会和段明瑾交流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段明瑾见易翔来，简单的和身边的账房交代了几句账目上的问题便将他打发出去，站起身将易翔迎进来。“易兄。”

　　“明瑾兄最近繁忙了很多。”易翔随意的坐到段明瑾身边。

　　段明瑾为易翔倒上一杯新茶“还不是最近忙着招人。”将茶递给易翔后也给自己斟满了一杯。

　　“还顺利吗？”易翔没有举起茶杯，他对这茶其实是喝不惯的，在贺栗那儿从小长起来虽然也不缺茶茶水水的，但他还是更喜欢和白水或者酒也好，比这苦苦涩涩的东西好很多。

　　“基本上完成了计划要招募的人数，等他们习惯了商会的工作我就能清闲些了。”段明瑾想到这也是身心释然了一番“好几天没和家父、家妹一起共进晚餐了，我那妹妹见了我估计又要撒泼喽。”想到段岚玥，段明瑾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

　　易翔觉察到段明瑾情绪的变化“明瑾兄和段小姐关系很好。”

　　“是啊，我从她出生那刻开始就配在她身边了，除了去英国读书那段时间我都在。”段明瑾抬眼放空视线似乎是在回忆他们的过去。

　　易翔见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言道“明瑾兄，我刚从军火货仓那边过来。”

　　段明瑾听易翔提到货仓的事将回忆拉回，正色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是我们的人不懂规矩，喊打喊杀惯了，不懂规矩。刚刚他们和段家的几个工人争执起来，我已经将闹事的处罚过了。”易翔说的不卑不亢。

　　“易兄，那些工人可否也有无礼之处，若要是有可一定要告诉我，我们段家和华青帮是一荣俱荣的伙伴，相互之间的关系一定要处理好。”

　　易翔未做直接回应“段兄，其实今天来我就是想听你这句话的。”

　　“我明白了，一会儿我便走一趟去货仓那边，都有错那便都该罚。”段明瑾从易翔的话中听出这场小争执并非一方的问题，俗话也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易翔已经先站出来处置了华青帮的人，那他也需要警告一下自己商会的工人以正视听，未来要和华青帮打交道的日子还很长。

　　经过了短暂的小风波无论是新建的军火货仓还是新招募的工人都已步入正轨，开始了正式运营，段明瑾也久违的清闲了些在家和段临璋、段岚玥共进晚餐。

　　“明瑾，最近受累了，来来多吃点。”段临璋说着不断给段明瑾夹着菜。

　　“谢谢爸爸，我自己夹就好了，您看碗里菜都上尖了。”段明瑾看着眼前快成小山的碗笑道。

　　“好好你自己来，爸爸这是心疼你。”段明瑾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爸爸，”段岚玥见此边从段明瑾碗中夹出了段明瑾不喜食的鸭肉便说道“你现在这么心疼哥哥，可是不是你要扩大商会地盘哥哥才这么忙的吗。”

　　“爸爸这不是老了嘛，该享享清福了，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年代了。”段临璋哈哈笑着同时也给段岚玥夹了不少菜品。

　　“玥儿，哥哥是为了咱家的产业忙碌，一点都不辛苦，这样才能让玥儿衣食无忧锦衣玉食。”段明瑾也用筷子给段岚玥夹取了几道菜，都是段岚玥最爱吃的。

　　“哥哥我觉得锦衣玉食根本不需要，其实能吃穿温饱就够了，钱永远是赚不完的，要那么多我们也花不完，我倒愿意我们家产业小一些哥哥轻松些可以多和我们在一起。”

　　“其实岚岚说得对，也是最近贺爷那儿新收了地盘趁这个机会也就一起扩大经营了，我本意也没想把生意做的多大，够养活咱们一家子就够了。”段临璋给自己盛了一碗莲藕排骨汤，“我看最近商会生意也不忙了，岚岚最近也在放假，不如你们去上海附近赏玩一圈，像是苏州、杭州都可以，爸爸出钱。”

　　“爸爸你这个主意我很赞同！”段岚玥喜上眉梢，随后看向段明瑾。

　　段明瑾对上段岚玥的视线点点头，“好，这几天我便做个出行计划。”

　　“去吧去吧，丢下我这个老头子你们去玩吧。”段临璋佯做不快道。

　　“爸爸有张叔陪你呢，你们就做点老头子喜欢做的事，对了爸爸别忘了帮我照顾礼物。”段岚玥对这次出行十分期待。

　　“唉，我算是看出来了，在岚岚心里哥哥永远是第一位的，现在这个小狗崽都比我重要了。”段临璋一指在桌下啃着骨头的小礼物道。

　　段岚玥站起身给段临璋又添了一碗汤“爸爸您请喝汤，您永远是岚岚最爱的人。”

　　“你就哄我吧。”段临璋心里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女儿给自己盛的汤“怎么这碗和我刚才喝的味儿不一样呢。”

　　“嗯？怎么会，都是一锅煮出的呀。”段岚玥闻言惊奇道。

　　“嗯，没错不一样。你给我盛的这碗甜得很啊。哈哈哈哈！”段临璋的笑声回荡在餐厅中。

　　夜间，星河点点月朗风清，众人皆沉入香眠。

　　“老爷，您醒醒，军火货仓那边出事了。”张德海前往段临璋的卧室叫醒段临璋。

　　“怎么回事？”段临璋急忙套了件短衫走下楼去。

　　待段临璋走下楼时见段明瑾已经穿戴整齐正在跟来人交谈。

　　“老爷。”那来者见段临璋也赶来问礼道。

　　“明瑾，这是怎么回事？”段临璋见来人是自己段家商会的老人了，最近被段明瑾派到军火货仓做个小管理的岗位。

　　“爸爸，那边工人间斗殴，还动了库里的武器，擦枪走火死了一个咱的工人，我正准备去货仓那边看看情况，您先休息，我去处理。”段明瑾的匆忙体现在了他的语气和语速上。

　　“好。”段明瑾点点头“你万事小心，有需要派人回来给我报个信我亲自去。”

　　“嗯。”言罢段明瑾跟着来报信的工人赶忙前去货仓。

　　“老爷，就让少爷自己去处理您放心吗？”张德海见段明瑾急匆匆的身影隐去后，问道。

　　“我相信这孩子的能力，而且我也该放手让他多去历练历练，有什么事我们再顶上。”段临璋转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老张啊，你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等明瑾回来。”

　　“老爷您准备在这儿一直坐着等？”张德海不放心的问道。

　　“我现在心里也担心着，让我睡也睡不着，在这儿啊明瑾一回来我就能看见他。”

　　见段临璋主意已定张德海不再多言“老爷，若有事您就叫我。”

　　“嗯，去吧。”段临璋微闭双目。

　　待段明瑾感到军火货仓已是一派灯火通明。

　　货仓值夜的工人见到段明瑾前来赶忙拥了上来“少爷少爷，出人命了！”

　　段明瑾一一安抚着围住他的工人们，待他走上前去见一工人躺在地上，胸口附近一片殷红，段明瑾蹲下察看，见那人已经没了气息，全身上下除了那一处枪伤外还有些不是很重的拳打脚踢造成的青肿。段明瑾细细端详这人的脸，却是面生的很并不知其姓名。

　　段明瑾站起身问道“谁开的枪？”

　　周遭一片寂静，段明瑾皱着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这时一男子说道“段少爷，我们是贺爷派来今晚值夜的弟兄。”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一众人，“这些商会的工人们说是我们的人开的枪，但我们可以互相作证，并没有和他起冲突。”

　　“所以，现在这人死了，你们不知道开枪的人去哪了？”段明瑾挑眉问道。

　　“少爷，我们见这人也面生，他们打起来我们就躲到了一旁，没注意另外一人是谁啊。”段家工人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段明瑾又细细打量了一下死者在记忆中搜索着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和这个人有关的讯息“你们有谁认识死者？”

　　华青帮的众人皆是摇了摇头。

　　“少爷，他是个新来的，就这两天的事，跟我们也不说话，问他什么他也不理。”段家工人中一人说道。

　　段明瑾此时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他最近几日并没有派新人到军火货仓这边做工，况且来这边的人都是他亲自选派的知根知底的老人。

　　“是谁带他来的？是我们柜上的老掌柜吗？”

　　“是是是，我记得是跟着老掌柜来的，说是新来的跟我们一起做工的人。”工人中一大嗓门男子嚷嚷道。

　　段明瑾指着工人中领头的那个说道“还请麻烦一趟，去把老掌柜请来，现在就来。”

　　那工人之前还从未见过自家温润如玉的少东家这么严肃让人生畏过，心知今天这事不一般，急忙跑着前往老掌柜家赶去。

　　趁此等待期间段明瑾叫人将尸体先用布盖好，随后自己进入货仓检查货物情况，但整体观察后，并未发现有人为动作过的痕迹。段明瑾心道，看此情况这杀人的枪和子弹并非是从货舱中现取的。如此说来，那这是便是有预谋的事了。那么这是私仇？不对没有这么简单，这个陌生人在这几日突然的出现在自家商会更为可疑，看来是要好好向老掌柜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不多时，前去寻找老掌柜的工人跌跌撞撞的跑来“少爷，少爷，不好了！”

　　“发生何事，为何这么慌慌张张的？”段明瑾问道。

　　“少爷，我我我，刚才到老掌柜家，敲了半天门没人来开门，我就想试试能不能推开门，结果推了下门，发现门竟然是开着的，我进去以后发现发现——老掌柜一家都被人杀了！都是血啊血啊！太可怕了！”

　　段明瑾闻言也是诧异不已，恍惚片刻吩咐道“你现在立刻将这事告诉警察，让他们去调查老掌柜家的事。”

　　“好好。”那工人闻言后又跌跌撞撞的跑去。

　　至于这边，段明瑾陷入两难，纸是包不住火的即便今晚不告知警察明早也自然有人会发现，但此时并没有这么简单，死者的身份现在除了带他来到商会已经过时的老掌柜之外无人知晓，若是警察直接插手恐怕根本不会查询这深处的问题。然而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了段明瑾的思绪。

　　来者是一队日本士兵，在其队长的指挥下迅速包围了货仓，段明瑾见状走上前进行交涉。段明瑾自己私下有用功学习日语，在学习中也展现出了很强的天赋，进步很快，所以现在他可以简单的与之进行沟通。

　　“您好，我是段氏商会的段明瑾，请问日本军队深夜造访包围我们段家商会和华青帮的货仓，有何贵干？”段明瑾先是谦谦有礼道。

　　那来的日本人没有想到段明瑾会说日语心里也是先惊诧了一番“你们这儿有人死了吧。”

　　“不错，不知您是从何得到的这消息，况且这是我们商会内部的事，和贵国有什么联系吗？”

　　“怎么知道的你不许知道，死的那个人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公民，和我们当然有关系。我们的国民死在了你们的货仓，你们逃不了干系，我们一定要为他讨个说法。”

　　听到此言段明瑾心中的疑虑打消了一半却也又新滋生了一半，如今情况看来，从这陌生死者进入他军火仓库开始到今晚找不到肇事者的莫名死去都是被日本人提前盘算好的，老掌柜的死应该也是为了封住他的口。可是日本人又是怎么控制了老掌柜让他带着陌生男子进入商会呢，日本人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这些段明瑾一时间还没有想清楚。

　　“段先生，请和我们走一趟协助我们调查。”那为首的日本人冷冷说道。随即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日本人走上前准备架住段明瑾。

　　一旁的华青帮会众见此情况先行围住了段明瑾并且拿出枪准备和日本人火拼，段明瑾示意他们放下枪冷静的向他们交代道“只是协助调查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你们马上回华青帮向贺爷和季师爷回报此事”随后又转向段家工人中一略微年长者“老李，麻烦你跑一趟我家，将今晚情况一五一十细细的告诉我爸爸。对于老掌柜的事你们也莫要惊慌，我段家商会定会护好你们和你们家人的安危。”

　　“可是 ，这帮日本人会不会对少爷您不利？您别跟他们走。”

　　段明瑾安抚众人道“今晚他们是一定会把我带走的，越是和他们对着干对我不利的几率越大，所以我们要冷静处之，我相信爸爸和贺爷，你们也要相信我们。”

　　在段明瑾一番安抚后华青帮一方退了下去，段家工人也不在阻拦。段明瑾不急不慢的走到日本人面前说道“我和你们走。”

　　日本人见他态度很是顺和便没有动粗，段明瑾在沉沉夜色中随日本人离开了段家军火货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