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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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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23年夏，上海
段临璋一边翻弄着今日晨报一边端起桌上的咖啡，凑到嘴边灼热的热气袭来顿了下又将咖啡杯放下。
“今年这夏天真是热啊，跟冯妈说最近早餐别煮这么热的咖啡了。”
“知道了老爷。”在一旁的张德海答道。
“爸爸早上好！张叔早上好！”
段临璋闻声抬头向楼梯望去，带着满满笑意走下来的正是段临璋的女儿段岚玥。
“岚岚早。今天心情这么好？”看到走来的女儿段临璋放下手中的报纸也笑着回应道。
段岚玥今年芳龄20，正在沪江大学读文学专业。段临璋妻子去世的早，对这女儿甚是宠爱。
段岚玥拉过椅子与段临璋相对而坐“是啊爸爸，今天可是哥哥留英返家的日子。”
张德海见状，为其端上了一份早餐“小姐请。”
“谢谢德叔。”段岚玥道，“爸爸，我想今天去码头接哥哥。”
“嗯，去吧。你呀，真是有了哥哥就忘了爸爸了。”段临璋用食指点着桌子说道。
“哈哈爸爸，您跟哥哥吃什么醋，你们呀我都爱。”
“谁吃醋了，你们也都是爸爸的宝贝啊。爸爸在家等你们回来，我看了时间表不到中午船就能到，正好赶上中午一起吃个团圆饭。”说着手伸向了一旁的香烟。
“爸爸！”段岚玥先一步拿走桌上的烟递给张德海，“德叔您也说说爸爸，这烟不是好东西，抽多了对肺不好。”
“好好，不抽不抽。”段临璋朝着正在吃早餐的女儿摆摆手。
清晨的阳光是最明亮的，借着阳光段临璋向女儿望去，时间真是快啊，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俨然是个大姑娘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像是被偷走的一样，唰的一下就过去了。这模样和她去世的母亲真是有五六分相像，看着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已经病逝多年的妻子。
在这父女相对沉默的时间里段岚玥吃完了早餐“爸爸，我吃好了，不陪您了，我去换身衣服收拾一下过些时候去接哥哥啦！”
段临璋将跑走怀念妻子的意识拉回来，说道“去吧去吧，一会儿让你德叔跟小杜打声招呼，把车开到门口等你。”
“好的爸爸。”段岚玥将面前的餐具摆放整齐起身向闺房走去。
“今天天气真是好啊，儿子要回来了，中午和晚上都得加菜，加菜！”说着手向张德海伸去。
“老爷，”张德海在段临璋身边多年，知道他这是要抽烟了“小姐刚说了不让您多抽烟。”
“老张快，快给我来一根，我不多抽就一根，她在楼上呢，咱不说她不知道。”段临璋冲张德海说道。
张德海看到自家老爷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来，手上动作不停边递给段临璋香烟边说“别人家老爷最多是被夫人管得严，您这是被自家女儿管得严得很呦。”
“我夫人走的早，结果给我生了个‘小夫人’管着我。”说着自己哈哈笑了起来。
张德海也跟笑道“小姐也是为您身体好，家里除了冯妈之外都是男丁，也得有个小姐这样的调节家里的氛围啊。”
“我这小妞子可是我的大宝贝啊，要是她以后嫁人了，唉不说了，不敢想、不敢想啊。”段临璋长呼一口烟气眯着眼说道。
张德海没有接下这个话题转言道“老爷我去叫冯妈来收拾，嘱咐下今天饭食的事，顺便让杜余把车检查一下别耽误一会儿小姐用车。”
“嗯，去吧，我这儿没什么需要伺候的了。”
张德海一顿首转身向厨房方向走去。
大约两小时后段岚玥登上了自家向码头驶去的汽车。
在从船上陆续走下的人群中段岚玥一眼便发现了她的目标，急忙向那个身影小跑过去。路至一半，那个身影也发现了段岚玥，大迈步的走向她。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段岚玥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迫不及待的抱住了他。
“回来了，我的玥儿想我了没？”男子回抱住段岚玥。
“一点都不想呢。”段岚玥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
“哦？不想呀，这可怎么办，那我再去日本留学一两年待待吧。”
“咦？不行不行，哥哥你讨厌，你不许走啦！”
“玥儿都不想我，那我不如在外面再待几年。”
“哼，我是不想你，但得为爸爸想想。你不在家没人陪他下棋，没人跟他聊战争政治，没人帮他分担商会的工作，我还老管着不让他抽烟，爸爸多可怜呀，而且，哎呀哥哥我想死你了，你可不能再走了，再走我就和你一起，让爸爸和德叔冯妈看家算了。”段岚玥越说眉头皱得越紧。
“哈哈哈。”面前的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孩，他留学英国两年妹妹又长高了一点，白净的小脸在暑气的蒸衬下微微带红，明眸上的睫毛微颤着，向她瞳孔深处望去，男子笑的更灿烂了，她的眼中都是自己。
段岚玥和面前的人对视着心道：哥哥怎么能笑的这么好看，让她移不开眼睛。
最先收回视线的是男子“外面热，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说着提起刚放到地上的行李。
一旁的杜余赶紧上前接过行李“明瑾少爷一路辛苦了。”
段明瑾向杜余点点头牵过段岚玥的手向车上走去。
“哥哥，英国好玩吗，比上海还热闹吗？”
“还是上海比较热闹，我想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会比上海还热闹了。”
“哥哥你又没有去过世界各地，怎么知道上海一定是最热闹的？”
“因为上海有个你啊，在我身边热闹的很啊，我想没有比这还热闹的了。”
“哥哥！你又取笑我。”
“哈哈，不取笑不取笑，玥儿长大了。跟哥哥讲讲大学有什么有趣的事吧，你讲一件我也给你讲件英国好玩的事。”
兄妹二人在后车座上说着彼此在学校的所见所闻，不时传出哈哈的笑声。
“少爷、小姐，前面路堵上了，我得倒个车绕下路。”驾驶座的杜余收回探出车窗看路况的上半身向后面的二人说道。
“嗯，慢些开不急，安全第一。”段明瑾回复道。
段岚玥也仰着头向前望去，只见前方停了一辆汽车，隐约听到汽车前几个男子的对话，
“快滚！别挡路找事，我们要去码头接人的，这时间已经晚了，老大怪罪下来你们能负责吗！”
“去你的！你让走我们就走啊，你这车碰了我兄弟的腰，就这么算了？”
“碰个毛！老子车都碰上这小子的衣服他就倒下了，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了！”
“你还不承认！行！反正这大热天的也没别的事，有本事就耗着呗，我们不着急接人。”
“你们！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别逼老子动手……”
随着杜余将车开走，后面的对话段岚玥没有听到。
“现在上海的治安这么乱了吗？”段明瑾微微蹙眉。
“少爷听着意思是碰瓷的，我看他们打扮和停着的那车估计被碰瓷的是华青帮的人。”杜余答道。
“华青帮？贺爷的人他们也敢惹？”
“估摸着那俩小喽喽刚入道不久。”
听着段明瑾和杜余的对话段岚玥插不上嘴，她不解人和人之间为什么要打架，各自好好度日不好吗。在学校虽然也听说过有男生之间打斗的，但也多是噱头大于真动手，最终其实基本上也打不起来，更不会满口脏话，和她刚听到的一点都不一样。
似乎是看出来段岚玥的小心绪，段明瑾冲她说道：“玥儿，这世上啊你不知道没有经历过的事还有很多，如何度日的人都有，但有些事我希望你永远不会知道，永远不会经历。”
“哥哥我不太懂你的这句话。”段岚玥将头转向段明瑾，“爸爸说贺叔叔他们赚钱都是刀尖上的活儿，贺叔叔对我很好，我不希望他在危险中赚钱，想爸爸这样做生意不好吗。”
“就拿这上海来说是各个阶级所构成，由各个国家的人所构成，你所见之都是他的光鲜亮丽，可它也自有黑暗龌龊的一面，那一面也是由成千上万的齿轮所构成的，而生活在上海的人们就是这千千万万的小齿轮。你现在不懂很正常，慢慢的你就会明白了。”段明瑾摸了摸段岚玥的头轻声说道。
开车的杜余听着这兄妹俩的对话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小姐还是年轻，未知这世界的疾苦。”
虽然绕路而行，但杜余后选的这条路畅通无阻，不多时汽车载着段家少爷小姐到了宅邸。
“爸爸，我回来了，您身体可好？”段明瑾见到段临璋后略微一鞠躬问候道。
“好好，我身体硬朗着呢。终于回来了，我的儿子。”段临璋激动的拍了拍段明瑾的肩膀，力道没有控制好手掌感到一阵疼痛。
“德叔您也辛苦了。”段明瑾转向正帮他搬着行李的张德海。张德海一直跟在段临璋身边，无论是当年四处走商，还是在上海稳定落脚开了商会张德海都没有离开过段临璋，虽然对外张德海只是管家的头衔，但看着段家小少爷、小姐长大的他在段家的地位是很受尊重的。
“少爷回来就好，德海不辛苦。”张德海一直很喜欢这个彬彬有礼、谦谦如玉的少爷，小姐时不时会撒撒娇闹闹脾气，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懂事了很多，但和这个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总是浅笑着的少爷相比还是少爷好伺候好养活。
“哥哥，冯妈准备了很多好吃的，离开饭还有点时间要不先去沐浴洗尘一下。”
“我也是这么想。爸爸、玥儿，那我先去整理一下仪容一会儿一起吃午饭。”段明瑾向父亲妹妹示意后向楼上走去。
另一边，华青帮
“阿翔怎么还没到？这都几点了？小路，你派谁去接的？”
“贺爷，是派李奉、张进去接的。站在一旁的男子怯怯的回答道。
“人呢？给我接哪去了！”被称为贺爷的正是华青帮的当家的贺栗。贺栗举起一旁的手杖向一旁地上敲去。
“大哥别急，说不定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你再叫几个人去探探情况。”居于贺栗右席的年长儒士扶了下眼睛，后半句是对他们身后的小路说的。
“是！师爷，我这就去，这就去。”
“回来了！二爷、师爷，翔哥回来了！”从门外跑来一个半大的小孩喊到。
说罢走进了一名挺秀颀长的男子，通身一袭黑色，立于桌前二位爷的面前道“易翔回来迟了，贺爷、季二叔恕罪。”
“路上可有遇到什么麻烦？”季师爷从上至上打量了一遍易翔，确认他身上并无受伤随后问道。
“不曾，李奉他们去的路上遇到碰瓷挡路的，耽误事了。”
“什么人敢碰我华青帮的瓷，我看是活腻了！”贺栗斥道。
“贺爷别生气，这事我来办。”易翔不露声色的说道。
“嗯。来人快开饭!去他的饿死我了！”贺栗伸展了下双臂随后示意易翔坐在他的左手边。
“贺爷饿了怎么不先吃。”易翔边入席边问道。
“大哥说他一定要等你回来再吃，说这接风席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不来就不算接风了。”一旁的季师爷接话道。
易翔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贺栗面前已空的茶杯倒满了茶道“易翔多谢贺爷、季二叔厚爱。”
“山东的事还顺利吗？”贺栗浅抿了一口面前的茶，他是真饿了，这茶水不解饱他也不想多饮。
“都妥了。”易翔和季师爷间隔着贺栗，故站起身来也为季师爷添满了面前的茶杯。
季师爷和贺栗默契的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季师爷向易翔望去。这孩子似乎是又瘦了点，本就轮廓分明的侧脸如今看去更有些冷峻，易翔生得可以称为英俊了，眸子漆黑深邃，鼻梁挺立，嘴唇薄而微翘唇色很浅，紧闭的双唇使得下颏更显尖削。浑身散发着旁人勿近的气息。
在小路的带领下，一众人等将又翻热了一遍的菜肴摆上桌后，十分知趣的都撤出了屋内。
当晚深夜，某小巷
“走走走咱再去一家接接着喝，咱有钱！”
“走着！我看，这华青帮也不过如此嘛，咱哥俩这次碰瓷赚来了好些花销。”
“哈哈哈都是纸纸纸老虎，怕他们他们干甚，咱快活咱的去去去。”
未等这二人走出小巷，两声枪响结束了他们的生命。随后走出了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身姿矫健很快便消失在这沉沉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文，我很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