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棠梨木

39、第39颗巧克力

　　五楼内科办公室，医生、护士都发现今天虞霖很反常，一个上午时不时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又看着手机发呆，下午开始不停拨打电话，没接通，又是气又是忧。
　　隔壁小刘护士时不时过来问他问题，第六次问他时，他烦躁不安直接说：“我已经有女朋友，有事你去问汪医生。”小刘护士恼羞不已，一双平底护士布鞋愣是踩出了不小的声响。
　　汪洋洋立马在旁边笑他：“人家以为你失恋了，安慰安慰你，顺便看看还有没机会啊。”
　　虞霖愣了一下不理他，继续打电话。脑中不时闪过一幅幅画面：生病在医院，车子爆胎，车祸现场……他狠狠地摇摇头，他想起来高三那一个晚上，课室没有看到她就以为她等不及先回去了，回到家发现也没有，在那一瞬间，一种失控的感觉陡然弥漫心头，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到她！快点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不到六点，他拿起手机拔腿就走，不顾汪洋洋揶揄他怂恿着去喝几杯给他浇浇愁。
　　三分钟回到家属院开车，六分钟到一中家属区10栋，303没有人，问了人找到楼下的张晓晓老师，要了陈曦的电话，陈曦电话也没有人接，张晓晓也急了，一边安慰虞医生也安慰自己，一边拨打陈年老师的电话，幸好陈年老师接通了，回答在路上，一个吐晕睡了，一个手机没电了大概一个半小时能到达。他们才好好地喘口气。
　　张老师挽留他一起吃饭，说安姐在楼上和梁源玩，自从上次和虞医生玩过后几次都说要找他玩。虞霖谢绝她的邀请，上楼拿钥匙开门进了303。
　　小小的冰箱冷藏层塞得满满的，巧克力，巧克力，还是巧克力！除此之外只有几枚鸡蛋和几根火腿肠，下面冰冻层倒是有一条腊肉，几根腊肠。幸好旁边的橱柜里找出一包挂面，一包粉丝，两碗方便面，还有一小桶大米。再去买已经来不及了，将就着吧。
　　虞霖心里还是有点意外的，想了想还是能做出个两菜一汤，一个酱蒸腊肠腊肉，一个火腿炒鸡蛋，一个蛋花汤。
　　心情变好的虞医生打开电视，打开所有的灯光，从阳台拿出拖把和桶，戴手套，太小了戴不进，光手开始扫地、拖地和洗马桶。忙完一看七点二十分了，赶紧淘米做饭，切肉蒸上。
　　七点半分，手机响起，以为是她回电话，却是一串数字。
　　“请问是虞小姐吗？”
　　“不是，你打错了。”虞霖挂了电话。
　　手机再次响了。
　　“没错啊，怎么是男人呢？你好，请问你认识虞小姐吗？”
　　“哪个虞？”
　　“呃呃，很难写的那个虞，下面有个吴字的。有位小姐在我们店定了礼物指定要送到医院家属院7栋702，我按门铃没有人，就打了她留的这个号码，请问你能签收吗？”
　　虞霖一听到礼物就被这两个字给砸得心花怒放，心里甜蜜蜜：她没有忘记！她还记得！就该早回来。他完全忽略了关于虞小姐的问题，连忙说：“等十分钟。”
　　十分钟的路程，他的脑海已经想象出十几种礼物：苹果、蛋糕、花、书、手表、围巾、衣服、领带、水晶石等等。
　　礼物拿在手上时，还真是不意外，维纳斯酒店的定制蛋糕，不大，但应该花了她大半个月工资，一想到她掏钱时心疼肉疼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
　　他想起高三那年十八岁的生日。他不爱过生日，就算是在父母身边，因为他们工作很忙也经常忘记他的生日，外公更是常说小孩子过什么生日，铺张浪费。所以很少人知道他的生日。
　　那天下午，陈小艺在篮球场旁边，把打完球在水龙头洗手洗脸的他叫住，双手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支支吾吾地说：“虞霖，生日快乐！”
　　虞霖奇怪地看着她，他抽出纸巾，擦干脸上和手上的水，说：“你搞错了。”
　　她着急地解释：“不可能，开学时班主任登记就是11月25日。”
　　虞霖拿起衣服，走之前留下一句：“那是我乱填的。”他没有再听她在后面说什么。
　　一整个晚自习，他都坐不住，总感觉要做什么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放学与林榆回家，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直到在302门口，林榆开门进去要关门，他用手顶着门，小声地说：“今天我生日。”
　　林榆没有听清楚，问他：“什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今天我生日。”林榆淡定地说：“哦，生日快乐。”
　　虞霖是高兴的，而且很高兴，终于有人知道他的生日了，她知道了今天我生日，一晚上的郁闷烦躁都消失不见。但是内心又有点失落：她还是这么淡定，怎么就这样不在意呢？
　　他拉上门把自己关在门外，噔噔噔上楼，开门进去洗漱。外公已经睡着了。他躺在床上忍不住胡思乱想，想来想去，乱七八糟。
　　突然他的手机震动，楼下的电话，接通后，那边是特意压低的声音：“等下开门。”
　　虞霖不自觉裂开了嘴，立马翻身起床穿好衣服，打开门下到302，门从里面打开，他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她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苹果，塞到他手心，说：“生日礼物。”
　　虞霖那晚的视力特别好，背着灯光，他都看见了林榆脸上的绯红，比任何一种颜色都要好看。
　　那天过后的很多个晚上，虞霖都是闻着枕边的苹果淡淡的香入眠。

　　虞霖悠闲地开着车，看着副驾室座位上的蛋糕和前几天刚叫以前同事帮忙买的巧克力，愉悦地哼起了歌：“太阳出来我爬坡，爬到了山坡我想唱歌，歌声唱给妹妹听呀，妹妹听了笑呵呵……抱一抱呀那个抱一抱，抱着妹妹上花轿，抱一抱……”
　　经过超市，想起那些腊肠腊肉火腿肠，赶紧进去买了一份牛肉、洋葱和一把青菜。
　　车在10栋前面停好，看看手表，刚好八点，303的门关着，灯亮着，看不出她回来没有，两手提着东西，加快了脚步。迎面有人下楼梯，看见他跟他打了声招呼，他回应，侧身让过。他都没有看清是谁。9
　　打开门，一眼就看见沙发上蜷缩着像只虾的身子，那一刻，心就融了，化了。
　　他把蛋糕和巧克力放进冰箱，菜放进厨房，洗了手取了薄毯给她盖上，又拿了干毛巾把她还湿哒哒的头发轻轻地搓揉着。
　　动作已经很轻，还是把她惊醒了，她睁开眼睛，双眼迷离地注视着眼前的人，突然就笑了：“美人来了。”说完伸手过来在他脸颊上摸了摸：“真美！”
　　虞霖任由她的手游走，醒着的林榆太清冷、太克制、太规矩，只有刚睡醒和喝醉了的林榆才能看见她异样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