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棠梨木

37、第37颗巧克力

　　下午的时光刚刚好，不冷也不热，偶有秋风起落叶飞，更添秋意浓。
　　组长这次担当了导游的重大责任。在她的带领下，大家进了小武当山大门，拾级而上，直奔一线天。一线天是武当峰与将军峰两座高山之间的深谷，因其深且狭窄，在谷底只能看见两边陡峭的岩石和头顶巴掌宽的一线天空，故作一线天。陈曦几次想要掉头返回，因为她实在是担心她的身躯把一线天撑破成了一方天，她就成了江西人民的罪人了。
　　穿过一线天登上了将军峰，连接将军峰的是一座铁索桥，游人众多，肉眼可见桥在游人脚下颤动。陈曦畏高，一直不肯前行，拖拉了一阵，还是被林榆和秦玲玲强拉着过去了，只是等大家登上武当峰峰顶时，大家都在圣庙烧香拜佛，她还坐在亭子里双脚打颤，嘴唇发白，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经过一段山间小路，到了天门，居高临下，凭栏远眺，一览众山小，入目是苍茫群山，连绵起伏。
　　站在铁索云梯下，举目仰望，几乎垂直于地面的光滑陡壁上，两米见宽的台阶叠叠而上，两边有连在铁杆上的铁索，上面有些游人在奋力向上攀爬，也有人回头对着镜头摆拍，竟然还有两个七八岁小孩在前面打闹。
　　林榆剥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给陈曦一块。
　　陈曦摇摇头，脱力地说：“没用的，况且我不吃白的。”
　　最后决定林榆和陈曦绕路到怡心亭，他们则攀铁锁云梯，过凌空栈道看五女拜寿和定海神针，然后在怡心亭汇合。
　　坐在怡心亭，陈曦已经气喘吁吁、挥汗如流，外套早脱了，身上的黑体恤已经被汗水浸湿整个后背。林榆体质偏寒，就是盛夏也不多流汗，现在也只是脸色绯红，额头有些汗碎在阳光下星星点点的光，只是不爱锻炼，小腿和脚后跟已经胀痛了。这两人哪还有心思欣赏头顶的参天大树，鸟鸣山涧啊？
　　“一个半小时了，估计得等一小时他们才到，这就叫受罪啊。我睡一会儿，你保护我。”陈曦半躺在石板长凳上，眯了眼，把外套盖在脸上。丝毫不顾旁边人来人往。
　　林榆看着她那放荡不羁的睡姿，哪都看不出需要保护。其实这六年来，很多人都说，林榆是红花，陈曦是绿叶，林榆是娇柔的，陈曦是强悍的。这只是表象，林榆性格孤僻，陈曦开朗，林榆外柔内刚，陈曦外强中干，这个时候林榆才是是绿叶，陈曦就是红花。
　　手机在包里震动，林榆拿出一看是美人，滑动解锁接通电话。
　　“我家榆呢？”
　　“在。”
　　“开心吗？”
　　“嗯。”
　　“想你了。”那边的声音低沉，故意压低了声音，因为还在办公室。
　　“知道了。”林榆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曦，已经有了小小的打鼾声，真睡着了！
　　“等你……”话没有说完，听到有人喊虞医生，虞霖只好再叮嘱一句“注意安全”才挂了电话。
　　今天的游人并不多，三五个经过，一阵喧闹声，人走了，又安静下来，也许是看到不大的亭子已经有人在休息，也就没有人再进亭子，因为路边隔一小段路就有一张石板长凳，不远处有个小卖部，倒是聚集了好一些游人，再补充能量。
　　过了十多分钟，手机振动，打开微信，是美人在办公室的大头照，眉眼间的笑意，令人想起“明眸皓齿”一词，背后是人体解剖图。
　　“好看吗？”
　　“好看。”林榆老实回答。
　　“终于看见我的帅了。”
　　“后面的解剖图好看。”
　　过了一会儿，收到一张照片，虞霖的半身，严肃的表情，像是一张证件照，后面是……白色的墙。
　　“美人如玉。”
　　嘀嘀，收到信息，是一张照片：她侧卧在床上，有阳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刚好映照在她的额头和眉眼上，光洁的额头，眉清目秀，睫毛微翘，绒毛清晰可见。不知是何时拍的，但肯定不是最近，应该是高三吧，因为他也是那时才开始用手机。
　　“佳人能约否？”
　　林榆刚恢复的脸色又红了。

　　接近五点半，姗姗来迟的组长和其他人终于到了怡心亭，看见陈曦躺在长凳上，一个个又是惊讶又是叹息。陈曦就在这声音中揭了衣服坐起来，迷迷糊糊地说：“可以回去了吗？”得来一阵嬉笑。
　　下山回到公路对面的酒店，简单用过晚饭，依旧是辣的流口水流眼泪却忍不住多吃一碗饭的菜，吃完稍作休息，天黑之前开车启程往回走。
　　何海琪何李尧是流动司机，组长坐副驾驶，负责带路和陪聊。
　　到了组长的家乡——全南县已经八点了。车外灯光璀璨夺目，老城区虽不繁华却热闹，人行道上来来往往是饭后散步溜达遛狗遛娃的人，路边夜宵档口更是人满为患，过了护城河就是新城区，新城区的马路更宽广，两边是设计装修一致的一栋栋楼房，一眼望去整齐划一，规矩中不失时尚，时尚中不显浮躁。
　　车子停到一家酒店停车场，大家拿着行李到大厅领了门卡，各自回房，预定的是标准双人房，两位男士自然一间房，组长和秦玲玲一间，林榆和陈曦一间。
　　林榆洗漱完，拿出睡袋把自己塞进去，拿出手机给虞霖信息，告知住宿地址和酒店名字。许久没有回复，他今天值夜班，许是在忙。她知道值夜班收到新入院的病人最是忙碌。
　　陈曦出来，看到林榆只露出个脑袋还是像以前那样忍不住笑出来。
　　熟悉的人都知道林榆有洁癖，不严重，你可以在她家怎么玩都可以，唯一不能碰的是她的床，若有人碰了，她得把床上的东西全清洗消毒两遍。
　　开始陈曦和晓晓老师不知道，有远方朋友来了，林榆不在303，就跟她借住一晚。次数多了也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来她们也轻易不跟她借住了，就是借住了也帮她清洗消毒好。有一次陈曦的发小来了三个，在林榆那里借住一晚，第二天她们旅游去了，后来也就忘了跟林榆说。林榆回去睡了一觉半夜给陈曦电话，问她是不是有人睡她床了，陈曦问她怎么知道的，她说过敏了。陈曦上去一看，不得了，全身一片片红斑，甚是吓人，连夜带她去医院拿药。
　　笑着笑着，陈曦突然停住，奇怪地看着她，问：“以后你跟虞医生同床共枕是先吃药预防过敏吗？”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想到林榆吃药喝水，然后对虞医生说：你可以上我的床了”，谁能憋的住笑？
　　林榆愣了一下，老实回答：“不用。”
　　陈曦呆了，反应过来，立马尖叫：“你们！你们已经同床共枕了？”
　　林榆拿起手机继续看小说。
　　“你们才确定不到两个月就那个了？怪不得开始夜不归宿了。”陈曦犹豫着开口。
　　“你想太多了。”
　　“总不能盖棉被纯聊天吧？都成年了。”
　　林榆不想理她，可是知道不理她，她就会一直停不下来，只好回她：“有晚安吻。”
　　陈曦“嗷”的一声，忧虑地感慨：“美人在怀，却坐怀不乱，他又不叫柳下惠，难道虞医生他不行？不可能吧，他自己就是医生，不对，医生不自医……”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林榆问她：“莫非你和李主任已经那个了？”
　　“怎么可能！”
　　“难道他不行？”
　　“我怎么知道？我可没有夜不归宿。”
　　“可你日不归宿。有些事情没有人规定只能是夜。”
　　陈曦指着林榆，只剩下：“你你你……”
　　有敲门声，秦玲玲老师在外面喊：“陈曦，组长通知，唱歌去。”
　　陈曦开门，秦玲玲进来，一看林榆在床上的模样先是吓了一跳，听了陈曦的解释也大笑。
　　陈曦跟着秦玲玲出去唱歌了，林榆继续躺着没有去。共事久了，大家都知道，林榆吃饭可以，打牌可以，上山下河也可以，但是唱歌绝不可以，不仅是不唱，连听别人唱她都不耐烦。
　　他们走了，周围安静下来，林榆开始昏昏欲睡。美人打来的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接通。
　　他在那边说些什么，林榆已经听不进去了，只记得是他的声音，他在跟她说话，说什么没关系，她负责睡觉就好了。
　　等她再次醒来，听到的是陈曦在阳台打电话的声音，就那语气不用想都知道是李主任。
　　林榆拿过手机，才十二点多，算算好像，只睡了三个小时。看了一下通话记录，通话时长竟然是1：37：19！她突然很好奇，想问问美人：他，都说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