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棠梨木

15、第15颗巧克力

　　吃饱喝足，林榆回家准备睡午觉，打开手机看到虞霖发来的信息：“吃完饭吃药。”
　　林榆想起：早上睡了个懒觉没吃早餐也没吃药，现在只能认命倒水吃药。
　　躺在床上静静入眠，林榆脑子又混乱了。

　　高三，是极其漫长又短暂的一年。学生恨不得一下子就到了高考日，来个痛快，却又希望高考开得慢一点，能再多点时间把不懂的弄懂。日复一日的上课，每周的小测，每月的月考，还有四次月考，高考已经快到了。
　　林榆似乎每次都有一点小进步，虽然不大，但是稳定，到最后一次统考，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谈话，一箩筐的表扬，甚至建议林榆，按照这个前进的速度，可以考虑复读一年冲刺一本。林榆眉眼清明，摇了摇头。班主任又说：这个成绩复读学校减免一切费用。林榆还是不说话。班主任可惜地叹气，让她回去和家长商量一下。
　　那时候的高考是先填志愿再考试，高考志愿是五月份开始填报。因为没有分数，只能按照自己几次统考成绩排名，估计自己高考分数，再对照参考指南上一年的数据来填报志愿。一切都那么不确定，学生也懵懵懂懂，老师也忧心忡忡。
　　虞霖拿到志愿表的当天晚上，和林榆请假在家研究，选学校，选专业。
　　林榆说不想去太远，虞霖也说本省的高校就不错。
　　虞霖说每一个学校都有文理专业。林榆说每个学校的重点专业不同。
　　虞霖说有医学专业文科也可以报。林榆说不想像爷爷那样天天加班。
　　从提前批到第三批，每批次只填报一个志愿，一个专业。
　　志愿表填好，虞霖满意地对照着看。两份表格每一批次的学校相同，专业不同。大幸则同校，小幸也同城。
　　这是自从那件事之后两人第一次说那么多，自在、畅快。
　　第二天，林榆交志愿表前，突然想起爷爷看到志愿表后的话：两个小时的路程啊，幸好小霖也一起。林榆知道爷爷的感慨，这也是林榆的心事，爷爷今年的体检表林榆偷偷看过了。林榆在第二批第一志愿下面加了第二志愿：本市唯一本科院校，离家车程35分钟。
　　林榆一直考虑怎么跟虞霖说，第二天拖拉着没说出口，越往后越不想说，到最后都没有说。
　　高考后，虞霖去了爸妈城市。林榆受吴警官委托代他妻子到少年宫给小学生上暑假辅导课。
　　分数出来后，虞霖给林榆打了电话，说：没关系，反正两个学校也不远，地铁也就十几分钟。你等我，下周我就回去。”
　　林榆沉默了很久，只有一句“很抱歉”然后挂了电话。
　　后来虞霖每次给她电话，林榆都匆匆挂断，原因是忙。
　　直到虞霖回校看第二批补录学校有没有适合林榆的时，看到公示栏上大红纸上，林榆，分数，录取学校。虞霖一下子脑充血了！原来她的“很抱歉”是这个意思。
　　虞霖直接冲进少年宫，冲进辅导班，一把把林榆拉出课室，却气愤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林榆窘迫，白着一张脸，眼前只有虞霖气愤的样子，耳边却是身后十几个一二年级小学生叽叽喳喳的声音。
　　虞霖走了。林榆回到课室继续讲课。
　　讲课，讲课，还是讲课！梦，一直在重放。

　　紧接着，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什么事？乱了！乱了！乱了！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说爷爷心梗送入ICU。
　　林榆跑到医院8楼重症监护室，被厚厚的门挡在外面，里面的情况一点也不知道。有医生在旁边安慰林榆说不要太过担心，幸好发现及时。
　　林榆静静地立在门边，看着门打开关上再打开再关上，看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身边陪伴她的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
　　她的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有事打我电话，你等我。
　　她拨通电话，“嘀，嘀，嘀……你现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有事打我电话，等我。
　　一遍，两遍，三遍……
　　门开了，副院长走出来，摸摸她的头：小林，你爷爷他……
　　有没有流泪林榆忘了，哭是没有的。体检表不是很清楚吗？只是还是太迟了。
　　后面的事，林榆没有费力，医院处理好一切的事宜。
　　在殡仪馆告别会上，宫爷爷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虞霖，去了西藏，暂时没联系到，等他回来我让他……。
　　林榆给他深深地鞠躬。
　　离开时，表叔开车载着林榆，她的怀里抱着爷爷的骨灰，爷爷将安眠于他小时候生活过的小山村，那里有他的妈妈、他的妻和他的儿。
　　从今以后，这里多了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