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棠梨木

11、第11颗巧克力

　　第二天，林榆睡到八点半自然醒，醒来时爷爷早早上班去了，桌子上有楼下买的包子，锅里有温着爷爷最拿手的白粥。
　　林榆洗漱后吃了早餐，开始做习题。状态不好，文言文看不进去，英语阅读太多单词不认识，数学记不住函数公式，政治地理历史试卷翻得乱七八糟。
　　拖拖拉拉到十一点，是去食堂吃饭的时间，平时都是虞霖下来一阵敲锣打鼓似的拍打着门，林榆就拿着钥匙出门，一起去食堂。她边看复习政治大纲边竖起耳朵。
　　五分钟，没有响，十分钟，没有动静，十一分钟，十二分钟，十三分钟……
　　林榆烦躁地收拾书桌，然后换衣服，穿鞋，出门，上楼，敲门，没人开，再敲门，没人开，再敲门，对面701的门开了，儿科的朱医生的妻子笑着说：找小霖去吃饭吧，我买菜回来时还看到虞霖在楼下打球呢。
　　林榆道谢后，下楼，经过4栋时，果然几个人在打乒乓球，虞霖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不停地用球拍扇风取凉，看见林榆，也不打招呼，把头转一边去认真看球起球落。
　　林榆脚步顿了一顿，也不再停留，继续往前走。出了家属院往左走五十米就是医院后门，穿过一条林荫小道就是食堂，一楼是病人的窗口。病人或者病人家属很少来这里吃饭，一般都是食堂工作人员用推车送到每层楼房。这个时候工作人员开始装好饭菜推着出发了。二楼才是职工窗口，这个时候基本没有人，偶有几个都是像林榆这样家里没人做饭的职工家属，医生一班都要十二点以后才多起来，毕竟病患太多了。
　　林榆点了几个菜，随便找个位置坐下，认真地吃。吃饭是林榆最认真的时候，似乎每一颗饭粒，每一口菜都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而吃饭也是林榆最享受的时刻。
　　林榆不挑食，就算是再难吃吃的饭菜她也能眉头不皱一下，慢理斯条地吃完，从不会剩下饭菜在碗里。总是吃多少盛多少，盛多少就吃多少。
　　炸鱼排香脆，茄子软滑，肉丸子的淀粉多了点，有点粘了。
　　吃完收拾餐碟放到回收处，再到窗口打包一份，随口点了：红烧里脊，红烧排骨，冬瓜片，小油菜。
　　经过4栋时，打球的人已经散了。林榆直接爬到7楼702，敲门。
　　开门的虞霖，刚冲完澡，穿了一身白色短袖灰色短裤，半长的头发滴着水，水落在肩上胸前，在衣服上晕开。
　　林榆把饭盒递给她，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的人一把 拉进屋里，身后的门也“嘭”的一声关了。
　　“我要回去做题了。”林榆不想带在这里却也不敢开门走。一开始，她以为虞霖性格温和，久了才明白那温和是只是其中一面，还有一面是执拗，谁都无法改变的执拗。
　　虞霖从书包拿出两本笔记本甩给她，“先看数学，明天我检查，后天看物理。”说完，进去吃饭。
　　林榆应了拿着笔记本开门，关门下楼。
　　高考的那三天，林榆一直在看虞霖整理的笔记，然后做题，最后虞霖讲解。其实虞霖并不是学霸，但是成绩上游且稳定，给林榆这样一个数学白痴，常年在拔数学尾巴的老油条来说，给她补课已经绰绰有余。
　　虞霖的存在，令仅限于认真学习的林榆有了一点朝努力方向努力的趋势。

　　七月九日，高考最后一天，爷爷下乡义诊，傍晚来电话说赶不回去了，自己在饭堂多吃点好的。
　　林榆和虞霖吃完晚饭从食堂回来，一个小伙子站在402门前急促敲门，手里提着佳麦的蛋糕。
　　“您找谁呀？”虞霖抢先过去问他。
　　“我找林医生，林医生给他孙女定了生气蛋糕。”
　　林榆从虞霖后面走出来，“是我爷爷定的。”
　　小伙子一看是个熟脸，递过蛋糕，让林榆签收。
　　“今天你生日？”虞霖跟在林榆后面进屋关门。
　　“嗯。”
　　进了屋，虞霖取出蛋糕，两磅的蛋糕不大，很精美，上面跳舞的姑娘惟妙惟肖，厚厚白白的奶油上，口味真……甜。
　　林榆喜欢吃，重口味，嗜辣，最爱甜食，唯一不爱吃酸的！就这么两磅的蛋糕估计她能一个人吃完！
　　爷爷不在家，虞霖没有上楼，还是两个人。其实林榆是不爱过生日的，觉得没有必须过的理由。
　　虞霖插上蜡烛，点燃，关灯，一回头，林榆已经吹灭了。
　　虞霖只好又开了灯，“也太快了吧，我都没听到许愿呢。”
　　“为什么要你听到？”林榆拿走蜡烛开始切蛋糕，“哪一块？”
　　虞霖指指跳舞的姑娘，不说话。
　　林榆小心地切下立在纸碟上给虞霖，“美人惺惺相惜啊。”
　　虞霖知道，林榆是把美人之号放他头上了，但她并没开口喊过他美人，也没有跟别人提过，哪怕在她爷爷面前也是乖乖地喊一句：虞霖。

　　一周后，终于轮到高一二级期末考试。最后一科考完，高中部教学楼沸腾了，尽管接到通知半个月后的8月份就要开始补课也要先尽情放松一下。难得的长假怎么安排是需要好好计划的。
　　住宿生拖着行李箱、大包小包往外走，外宿生也是背着鼓鼓的书包回家去。
　　文科6班已经空了，只有林榆在自己位置上百无聊赖，她在等虞霖。等得太久了，林榆不愿再在课室坐着，准备下去一班课室。
　　拐角处，清晰地看到虞霖的身影，林榆不觉停住了脚步。
　　一个马尾辫女生把高高的一累笔记本交到虞霖手上。
　　“谢谢你，虞霖，你的笔记真的是太有用了，这次理科应该都还可以。”
　　“嗯，高二的开学后我再给你吧。”
　　“嗯，有你我就不用担心学理科压力大了。我家人总希望我学理科，可是我基础实在不行……”
　　林榆突然想起了，是高一级的女生，上学期找虞霖借高一级的数理化笔记，可是高一那时的虞霖哪爱做笔记？拿了林榆的就给人家复印了一份。为此，林榆还嘲笑了他：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就是美人，只有别人过我这关的份！！”虞霖如此回答。
　　“黄海他们都说，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是那个……每天一起的吗？”女生犹犹豫豫地说完了一句话。
　　“啊？嗯。”虞霖的脚尖开始左右点地，开始不耐烦了。
　　“我……”女生更犹豫了。
　　虞霖抬手看手表，说：“我走了。笔记很多在黄海那儿，你开学跟他拿。”说完回课室。
　　林榆小偷似的趁女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快速下了楼，穿过篮球场出了校门，走得太急，心口突突突地跳动，她想吃了。
　　经过旁边的小街，忍不住拐进去点了满满一碗鱼丸牛肉丸贡丸虾球。
　　刚往回走，就被虞霖挡住了去路。
　　“怎么不等我？”
　　“不敢打扰你。”林榆迅速地用竹签插了一个虾球塞进嘴里，烫！辣！香！
　　眼前的人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才说，“你看到了？”虞霖抢了竹签，一下子插了两个，咬到嘴里三下五口就咽下去。
　　“嗯。”
　　“我跟她没关系，她是黄海初中同学的妹妹。”虞霖又一个丸子下了肚子。
　　“哦。”
　　“黄海喜欢她。”虞霖再吞下两颗鱼丸。
　　“哦。”
　　“我没女朋友，不想她们……”剩下最后一个，还是留给她吧，免得等下某人来一句：老板，再来一份！
　　林榆赶紧把最后一颗放嘴里细嚼慢咽，“哦。跟我没关系。”
　　“我还不是怕你跟我外公告状，他信了你的我就麻烦大了。”虞霖把她拉出拥挤的人群，满嘴满身都是浓郁的味道。
　　家属院旁边的超市前，林榆停了拉住虞霖的衣服。
　　“吃了我的丸子，赔我一桶泡面。”
　　“我告诉你爷爷你吃丸子！”
　　“我告诉你外公你早恋！”
　　“我告诉你爷爷是你！”
　　“我告诉你外公不是我！”
　　“就是你！”
　　“你外公信我！”
　　“你爷爷信我！”
　　“……”林榆认命地跟在他后头进了医院后门，远远看着食堂的大门人进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