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卿兮gl》舆生

7、风沙迷行第四

　　谢红药第一次出远门，没有经验的她准备了一大包银两，提着自己的枪，两套换洗衣物，包袱款款，很是轻便。

　　秦军师知道自家帮主自来大大咧咧，行走无忌，自发准备了去西北的一应事物。

　　两人在天罗地网帮众一路指路下，成功避开谢鸣山的围追阻截顺利出了建康城。谢红药本欲出城后骑快马赶路，哪知秦军师骑术不佳，是以拖拖拉拉，一日下来只赶了二三十里路，到了傍晚时分途经一处破庙，决定就在寺庙将就一晚，等天亮再上路。

　　两人在破庙外拴好马，进去安顿好行李，谢红药一看秦军师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扛着枪便出去捡柴火，生个火。虽然已经三月份，夜里还是冷，生个火能去去湿气。

　　谢红药从没干过这些事，是以跑的有些远了，等她捡了柴火抱回去，在距离破庙二三十米便发觉了庙中异常。

　　只见庙中已经烧了柴火，秦军师像得了严重的风寒一样不停的咳嗽，那声音尽管没有见到人，谢红药也能想到他必然是咳的满脸通红。

　　她暗道不好，转身便跑。只是庙里的人哪里允许她跑，早在秦军师咳嗽伊始便察觉异常，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三娘，才多久不见，知道叔父在这里也不进来请个安。就这般不待见叔父？”谢易就在谢红药转身的时候，背着手踱出庙门，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人，是谢瑀。

　　谢瑀跟在谢易身后冲阿姊一番比手划脚龇牙咧嘴，谢红药脸色不愉，但一看脸色黑沉的叔父立马又扬起笑脸。一把抛了柴火，挪步回去。

　　“叔父安好。”规规矩矩问了安。

　　谢红药从小不怕父母，不怕族中白胡子老头，却怕这位叔父。

　　谢易瞪了一眼没形没状的侄女，习惯性冷哼一声。“好什么好，没被你气死。”

　　谢红药狗腿道：“哪能呢，叔父可是好气量。”

　　谢瑀立马附和：“对啊，对啊。”

　　谢易道：“对个屁，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想偷跑。是当我已作古了吧！”

　　谢红药早就见惯了叔父训人时，言语不忌的模样，闻言忙道：“叔父长命百岁，可别说些不吉利的话。我不就出门玩耍两天，过后就回。”

　　谢瑀道：“我要跟着阿姊去……”

　　谢易再道：“你跟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明明白白告诉你们，想去西夜，没门儿。”

　　秦军师听了许久墙角也惊讶健康素来以学识礼仪立家的谢氏不止出了谢红药一个奇葩，还出了谢易这个特例。

　　谢易在健康是出了名的铁笔批判，也是出了名的世家名士，其名气也只比其兄长谢岩略逊，而谢易略逊的地方不是因为学识才能，乃是因着他那过于冷冰冰的性格。

　　谢红药每次与叔父相处也是畏惧他冷冷的样子，但这次，她却鼓起勇气，瞪着谢易。

　　“你为什么不准我去？”

　　谢易道“不准去就是不准去，我答应了你阿爹照顾你们姊弟。”

　　谢红药简直绝倒，阿爹人走了却留给她一个相当棘手的人，她简直委屈的想哭。她也确实哭了，那还是谢易，谢瑀，以及秦军师见过她以来第一次哭，那震撼力可见一般。

　　谢易下意识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凶，吓着了侄女，想叫侄女别哭又不知如何开口。

　　谢红药呜哇哭了几声，见叔父虽心疼却也没有松口的迹象，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干脆一蹲蹲地上开始哭诉起来。

　　“你问也不问我为什么要去西夜，一来就劈头盖脸的阻拦，我也要面子的，我好歹还是一帮之主。你看，我的手下还在这里呢。你这样，我往后还怎么在手下面前树立威信？阿爹前脚刚去了西夜，叔父就在家里刁难我。不就出门玩儿一段时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会武功，况且我还带了帮手……”

　　谢易扭头看了看缩在角落的‘帮手’，秦军师立刻摆手。

　　谢易转过头，看着地上还在喋喋不休的侄女，翻了翻白眼，道：“说服我，我便放你去。”

　　“当真？”谢红药一蹦从地上跳起，脸上还挂着泪水，只是双眸清亮，喜形于色。

　　谢易点头，冲庙外招招手，外面立马进来一个谢氏的家奴，家奴进来后在破庙中一番收拾，收拾出一块地方铺上马鞍上取下来的锦垫。

　　谢易安坐，一副等着被说服的样子。

　　谢红药搓了搓手，蹭过去。

　　“叔父，有些事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从小到大总做一个梦，”

　　“梦？”谢易拧眉，若有所思。

　　“是啊是啊，一个梦。梦中有个白衣人，不知道是谁，他从我小时候开始就在梦里陪我玩儿，教我念书习武，直到十五岁，他就突然不见了，我等了许久也没有再梦见过他。但是，我在刑狱的时候，又梦见他了。他说他以后不能再与我相见了，还说西北发生了了不得的事。然后我一出来，阿爹果然就去了西北。所以，我必须要去西北，为了阿爹我也得去。”

　　谢瑀跟在谢红药身后，跟着道：“阿姊去，我也去。阿姊去帮阿爹，我去帮阿姊。”

　　谢易懒的管谢瑀那个跟姊弟，听完侄女所说又联想到兄长年轻时的经历，不由思考侄女梦中那个白衣人是不是十八年前兄长梦中那位白衣道人，若是同一个人，那那人给侄女托梦，是要侄女偿还了吗？还是要的是整个陈郡谢氏偿还？

　　谢易忙再问。“那白衣人在梦中还说了什么？”

　　谢红药道：“没说什么啊，真的就是道别。”

　　“如此，我先考虑考虑。”谢易说完也不坐着了，背着手，踱着步子走出破庙。

　　秦军师一看黑脸神走了，忙跳出来与谢红药招呼一声，自去准备晚饭。

　　谢瑀自觉去帮助秦军师，留下还在后怕的谢红药。

　　谢红药站在那里平复很久，终于平复了反驳叔父带来的紧张，回过神揉把脸走到墙角发呆去了。

　　等谢易回来时，破庙中围坐的三人正围着火堆啃烤馒头，破庙里充斥着一股馒头被烧糊的味道。

　　谢红药拿了一个还在烤的馒头，递过去。“叔父，你也吃一个。”

　　谢易接过馒头，馒头表皮被烤黄了，还有些烫手，他撕了一块儿放入口中嚼嚼几下吞下，待口中所有食物咽下才道。“你们可去，只是路上注意安全。我也书信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你们阿爹那里。”

　　谢易在庙外考虑许久同意谢红药姊弟去西夜，自然有他的计较。谢红药多年与那白衣人相交，还教她念书习武，可见是个不会对她有歹意的，再加之，那白衣人既然能随意请人如梦，可见能耐非比寻常，三娘此去有能人保护，性命安全当是无虞。况且，西夜那边发生的事诡异非常，也因此神和帝才迟迟找不到接替的人。兄长此去凶险，若有个能人相助，定能平安归来。

　　几人围坐火堆吃好晚膳，谢易便命家奴将自己带出来的东西都给侄女。

　　谢红药不明所以的看着叔父将那些东西递给秦军师。

　　谢易瞥一眼侄女，道：“你从未出过远门不知西北凶险，也是你无知无畏。那西夜还在阳关以西，地处沙漠之中，周围延绵上百里沙漠，不说沙漠狂风，不时还有马贼出没……”

　　谢易摊开一张为了追侄女拿的地图。“这张地图你且带着，沙漠中一定要认准方向，否则在里面迷路是万万走不出来的。”

　　谢红药听叔父说了那么多，早就有些心虚，转头看秦军师见秦军师也是一脸茫然。大家都是江南人，第一次去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启程前做的准备也是寻常东西，地图这些是万没有考虑的。是以，见谢易带了地图来俱是一脸佩服的看着他。

　　谢易交代好两个小辈，又嘱咐秦军师照顾好他们便骑马回去。

　　谢红药送走叔父，庙里一时陷入沉默，几人对这趟西夜之行都没有什么把握。

　　谢红药来回走了几圈，突然打了个响指，道：“怕什么？我可是谢红药，谢老大。不就一个小小的西夜，等我到了那里，看我怎么把它征服在我脚下。”

　　谢瑀被阿姊那种莫名的信心感染到，随即也轻松起来。

　　谢红药这才奇怪起来叔父是如何知道她在这里的。

　　秦军师也好奇，三人里谢瑀默默垂下了头。

　　“阿，阿姊。是，是我。”

　　“是你？”谢红药不敢相信从小听话的弟弟会出卖她。

　　谢瑀一见阿姊神情，忙摆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独自到这里来找阿姊的，只是没想到叔父会悄悄跟着我。”

　　谢红药和秦军师同时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谢瑀就怕阿姊赶他回去，不让他跟着，立刻举手保证。“我以后出门一定注意身后，再不叫人有跟踪的机会。”

　　谢红药点头。

　　第二日，谢红药三人清早出发，想着前路漫漫，能在白日里多走一程是一程。

　　他们打算晚上连夜赶路，先出了徐州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