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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分什么男女什么授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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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你?”
看着傻爹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陈楠枝才突然记起来,前世自己这个时候因为小孩子争宠,超级讨厌同殊能够获得傻爹的全部宠爱。于是闹了好几年,闹的整个焚天门鸡犬升天。但现在她又不能说这具身子里的,是好些年后的陈楠枝。对小孩子争宠那玩意儿,早就不感兴趣了。
于是陈楠枝只能拍拍傻爹的肩膀。
“同殊不爱药理啊,可以说是极其讨厌了。爹,你说让他呆在药房罚抄一百遍《黄帝内经》是不是比在烈阳下罚跪八个时辰更让人难受?”
陈烈河,“……”
他果然就不应该怀疑女儿的劣根性。
简直就是个小恶魔。
“爹,我去练武场看同殊的惨样了。拜拜您勒。”
陈楠枝刚醒就一股脑的从床上滑了出去,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去看同殊小娃娃的样子了。一秒钟都难以忍受。至于傻爹,先搁一边去吧。
循着记忆,奔向练武场。瞧着黑曜石地基上那小小的人影,规规矩矩的跪在滚烫的地面上。哪怕粉雕玉琢的脸都被晒得通红,他也用的是最标准的姿势跪着。如果换作陈楠枝,估计她早不知滚哪儿去了。
“嘿,小同殊!”
陈楠枝一瞧见外表看起来无比稚嫩的小娃娃,她就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荀杞良果然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长的非常可爱。小小的人儿更是奶声奶气的,但他脸上的冷淡,生生把奶声奶气破坏个干净。他睫毛很长,瞳仁儿很黑很亮。跟白玉似的小脸蛋,此刻大汗淋漓。却不骄不躁,知道陈楠枝来了,也毫无反应。
见荀杞良一点也不理自己,于是陈楠枝一股脑的道。
“小同同,小殊殊,小同儿,小殊儿……”
荀杞良终于有反应了,他敛下眼帘,不偏不倚的道,“殊儿是师父师母叫的。”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觉得仅仅这样根本不能让陈楠枝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于是加重了语气,补充一句。
“你不能。”
你不能这么叫我,不能叫我殊儿。
看着小人儿固执别扭的模样,陈楠枝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行,同殊。”
陈楠枝嘴角还挂着些许的笑意,但下一秒,她笑意就收拢了起来。
“同殊,你明知道是我故意诱导你错了药材,为何不向我娘解释?”
荀杞良又敛下了眼帘,不答不语。
看着小人儿这副撩拨一下才能动,不撩拨就不理人的荀杞良,陈楠枝又被气笑了。哎,这个样子的荀杞良,真的很招人稀罕啊。从小到大,她最想欺负的就是他了。
越是不理她,她越是心痒的想撩拨。十几年来,日复一日,始终如此。
“你不愿说我也知道,你觉得哪怕是我诱导的你,你认为错了就是错了是不是?如果你对药理熟知,也不会被我三言两语就诱导。同殊你真的是,老喜欢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一个人扛啊。”
陈楠枝说完,她清晰的瞧见,他那原本安安静静垂放在身侧的小手猛然的震了下。
但很快就恢复平常。
陈楠枝忽然就有些生气,不知是气他的默语不争,还是气他闷葫芦打不出一个屁来。
“行,你爱跪,我跟你一起跪。”
她忽然愤懑的撩起裙摆,挑了个离荀杞良极近的位置,直板板的就跪了下去。跪的比荀杞良还利索,还直。
看着她这般,荀杞良立即露出艰难晦涩之色。
“不合规矩。”
声音不大,却对礼义十分执着。
陈楠枝瘪了瘪嘴,回执道,“我跪的是我爹的焚天门,求的是我娘的情。膝儿之下有黄金,我跪天跪地跪父母,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荀杞良嘴张了张,然后就默了。他知道,如果陈楠枝想与他争论,他永远也说不过她的。
然而陪跪不是那么好跪的。
大约跪了那么一会儿,陈楠枝就跪不住了。
炎炎夏日的烈阳毒辣辣的照射在他们身上,热的人想要旋转扭曲。没有半炷香的时间,陈楠枝就跟十几天不浇水的花儿似的,焉巴巴的颓着。而身旁,荀杞良仍然是标准姿势,动都没动过。哪怕汗珠快流进他眼睛里,仍然巍然直立,简直坚若磐石。
这时大概是有人终于看不过去了,将陈楠枝陪跪的事往碧玉夫人那儿一捅。然后彩衣便赶紧跑来,苦口婆心的劝道,“夫人说不用罚跪了。”
于是两双眼睛全都齐齐瞥向她,全都是质疑疑惑的神色。
瞧着这两双充满了质问的眸子齐齐盯着自己,彩衣噎了下,才吭巴道,“夫人说虽然可以不用体罚,但《黄帝内经》还是要抄写的。不仅要抄十遍,还要默背出来……”
才十遍?
陈楠枝仍旧怀疑的看着彩衣,“娘真的是这么说的?未免也太好说话了吧!”
彩衣又被问噎住了。
但这次她很没好气,“夫人原话当然不是这样的,夫人原话是‘跪什么跪!要跪滚出焚天门去,别在我眼前装模作样。’然后夫人就要你们全都滚去药房抄写书册了。”
“一字未改?”
“一字未改。”
忽然陈楠枝晓得花枝乱颤。
果然还是亲娘心疼女儿啊,哪怕知道她这次事情动了小手脚,却仍然由着她顺着她。只是可怜了荀杞良,整件事完全就是被她给拖累了。
说起荀杞良,陈楠枝就看见那小娃娃用他那双充满了谴责的乌黑眼珠子盯着她。似乎在说,笑的太欢,在外不可如此。
陈楠枝才不管这么多呢,她直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顺便将荀杞良也拉扯了起来,“走吧,去药房抄书去。”
荀杞良似乎是被陈楠枝突然的亲近给惊吓到了,他连忙往旁边挪了身子,将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然后跟个小大人似的,一板一眼,“不可过分亲近,男女授受不亲。”
噗嗤!
陈楠枝再次没忍住。
“你个小娃娃分什么男女,分什么授受?早跟你说过了私塾那些授课的都是七老八十的白头子,信两分也就算了。你若是全信,按照他们说的做人处事,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陈楠枝认为肯定是私塾那些老头子给荀杞良灌输了些不好的思想,不然好好的一块璞玉怎会被雕琢成这个样子?
然而荀杞良完全不能接受此番离经叛道的言论,执拗着说。
“对待先生要尊敬,不可……”
陈楠枝不想继续听下去,她抬了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不尊师重道了,可我天性顽劣。从出生起就与旁人不同,人家头先出,我偏偏脚先落地。骨子里就是离经叛道的,你又能将我如何?将我塞回娘肚子里,回炉重造吗?你不能。你改变不了众生芸芸,所以啊,与其秉持着自己那一套礼义廉耻,还不如活的愉悦点。一天快快乐乐的活是活,一天沉闷烦郁的活也是活。人这辈子就那数年,何苦整日愁着脸呢?”
荀杞良,“……”
见荀杞良没了音,陈楠枝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这次,荀杞良反应便没有那么大了。
“走走走,去药房,赶紧抄完书,我还要出去游猎呢。”
他们这些宗门弟子虽不能跟修仙世家相比较,但比普通百姓却厉害了不止一星半点。而外头也经常不安宁,妖魔鬼怪时不时就四处作乱,扰乱凡人生活。一般百姓实在是不堪其扰了才会就近禀告管辖他们的宗门,宗门便会派人去围剿。只要百姓付点钱,这事儿也就过了。
但大部分普通人其实是支付不起报酬的,所以只能任由妖魔作乱。而游猎便由此诞生,不要任何报酬,只为锻炼宗门弟子自身的实力。
荀杞良默了默,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看着陈楠枝碰碰跳跳的往药房走去,他竟然也没与陈楠枝争执什么符不符合规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