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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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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当晚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迹部祖宅。
泊宁依旧如影随行。
迹部殷澜打趣说,也不怕日久生情。
凤仪抿了一口红酒,没有解释。倒是泊宁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鞠躬:“迹部老先生多虑了。”
眼前这位叫迹部殷澜的人,便是迹部家的老太爷,迹部景吾的祖父。当初,也是他与凤家定下他们两人的婚约。
事实上,两人已经成婚。但只有少许家人知晓,迹部家把这个消息封锁的很严。
迹部殷澜拿起茶杯,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说:“人老了,还是喝茶好。”
凤仪转起酒杯,酒红色的液体中,映着她疲惫的颜容:“人老心不老。”
“小凤是想说你的心已经老了吗?”老人抿了一口茶,看着窗外闪着星的夜空。
“看到窗外樱花飘落,总觉得有沧桑之感。”
“是吗?”
是吗?,也许是的,明明双十年华还未到,乌黑亮丽的发昭示着年轻蓬勃的朝气,面孔精致。然而眉宇间的疲惫,很难让人觉得这只是一个孩子。
虽然凤仪,从四年前就宣告,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她有能力让自己活的更好。
“我通知了景吾,今天让他回来。”
“我今天在学校见过他了。”凤仪开口,见过的,不止他,还有她。
“那个女孩也见过了吧。”老人叹气,那个孩子,终究比不上凤仪啊!
“很纯真很可爱,但却不适合景吾。”那样纯真的笑容,她已经很多年未见了。因此,她也知道,在上层社会生存,这样的笑容是不需要的。那个女孩,并没有能力和迹部一起站在巅峰,或许,她有可能成为迹部的软肋,这在凤仪手里,是不可原谅的。
“我喜欢什么人,不需要由你来决定!”迹部推开门闯了进来,对凤仪的话,很不满。
“迹部君应该知道我关心的是什么。”凤仪转着茶杯,视线停留在酒红色的液体中。迹部喜欢的是什么人,她根本就没有兴趣知道,她只要迹部不给她惹麻烦就好,在国外,迹部少夫人的名号,毕竟还是有些好处的。
凤仪和迹部间的交易,或者说,和迹部家的交易,只与利益有关,无关感情,一纸婚约,不过是一份合同罢了。
凤仪说过,六年时间一到,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而在这之前,凤仪便是迹部家的少夫人。
“祖父。”迹部恭敬的向老人行礼。
老人对自己孙子刚才冒失的话很不满意,蹙起眉头,训斥迹部:“至少现在她还是你的妻子。”
“是,祖父。”
凤仪见了有些嘲讽的笑笑。转起她的酒杯。
老人也拿起茶杯吹着茶叶:你们还在怨我嘛?
凤仪盯着酒杯,酒中女子的笑容很是凄凉:往事,何必再提。
不必再提,凤仪也不知道是逃避还是释然后的无所谓。
凤仪不必知道,现在的她,连她自己都看不懂。
“我不介意。”迹部也倒了杯红酒,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不的资格,让他定婚约,他就定,让他娶凤仪,他会娶。他很清楚,他除了是迹部景吾之外,还是整个迹部家的继承人,他必须为家族负责。凤仪的出现,曾经让他很气愤,他是王者,他不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还巩固自己的王国,他不允许家族牺牲他一生的幸福。然他终究未说出口。当一切摆在面前,他唯有接受。后来凤仪定下的约定,对他来说,无异是最好的结局。
她说,六年,等我有了足够的能力,我自然会离开。
没有了爱情的女子,不能再没有事业。
凤仪的心早在柳生转首的那刻就碎了,碎的七零八落。走过一个地方,就丢掉一些,走过一个地方,再扔掉一些。
此刻的凤仪,心究竟是如何的千疮百孔,了然的也许惟有泊宁。
“要公开你们的婚询吗?”老人问。
“没有必要。”这件事情一旦被公开,推上浪尖的只有身为凤家大小姐的她。凤仪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成为别人酒后闲聊的主角。何况迹部是不会和那个女孩说的,省的有人吵吵闹闹,谁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凤仪知道,即使长太郎知道,他也不会和家里人说起。
迹部保护那个女孩,应该保护的很好。
凤仪想笑,这些年的风雨历程,她早已练成钢筋铁骨般的毅力。
她告诉自己,凤仪,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下个月,有迹部家主办的宴会,不少你国外的合作者也会出场。”
是吗,凤仪想,已经到不得已的地步了吗?那些人,的确是知晓他少夫人的身份。
“压制消息。”轻描淡写的给出解决的方式,迹部是有这个能力的,现在,她比迹部更熟悉所谓迹部这个称谓下的权力。
“总有一些不怕死的人会钻空子。”
“那就找铃木家,如果你不想你的女孩受到伤害的话。”凤仪看着迹部景吾轻笑,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那个女孩不是叫铃木清颜嘛,掌控日本传媒界的铃木家还不愿意截下消息的话,也太让人失望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迹部的眼睛闪过一丝狠绝。
右手食指抵着酒杯,凤仪不在意的开口:“如果你觉得是,我也无所谓。”
不承认也不否认,凤仪的一句话便把所有的决定权交托在迹部身上,无论他做还是不做,铃木清颜总会知道这个消息。迹部在爱上铃木清颜的那一刻就知道凤仪若是出现,这么一天也会到来。但是他还是自私的对清颜隐瞒了这个事实,他想反正只是个六年的期限,六年之后,他们就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他想,若是铃木清颜愿意等这六年,以后他们就可以很幸福了,但他还是害怕,害怕她知道他有婚约后会弃他而去,他一直在等,等着清颜无法离开的时候再说出来。
“我不希望你去打扰她。”迹部靠在沙发上,透过酒红色的液体,看着凤仪的背影。
“迹部少爷觉得我很空吗?”
“难道不是,那么今天在立海大看到的莫非是你的鬼魂。”轻抿一口酒精,迹部的话语没有任何温度。
“怎么,我去见见我的弟弟,也碍着迹部大少爷了?”凤仪勾起唇,低着眼,不认输的反问着。
“怕是见老情人去了吧!”
迹部的话,冲击了凤仪的心。去之前就想过,可能会遇见他。但还是去了,也许凤仪的潜意识里还是想报复柳生的,见到他时,凤仪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都放下了,过去的种种,早已在岁月的风沙中掩埋。
凤仪不在是从前的凤仪,凤仪也不再爱柳生比吕士了。
“迹部少爷非要说的这么难听么?”
“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是吗,那就不劳迹部少爷提醒了。”食指轻敲透明的杯壁,凤仪一口灌下了酒。回头唤泊宁回房。
老人出声想让迹部帮忙,被凤仪一句不用了,不习惯拒绝了。
迹部冷哼了一声,径直越过泊宁上楼.
凤仪向着老人说了句:晚安。
晚安,很多年以前,凤仪的家人会每天吻着她的脸颊说,晚安,我的凤仪。
凤仪握着冰冷的指节,苦涩的笑了笑。早说过,不想回来的。
那么就在这件事结束之后走吧。
去哪里都无所谓,最好是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去过她想要的单纯的生活。至少泊宁不会离开。
泊宁,是凤仪偶然间救下的,为此,废了双腿。泊宁一直都为着这件事心怀内疚,觉得对不起凤仪,说要留下来帮她。凤仪只是笑笑,说,你走吧,我不需要。
泊宁没有离开,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不好,他说他不会走,他会永远永远留在凤仪身边,当凤仪的腿。
永远啊,凤仪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只是笑,笑着流泪。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凤仪想,泊宁只不过是另一个柳生,说永远,却永远也不会做到。
什么是永远,永远就是比你死的那天还要多一天罢了。
泊宁看着满脸泪水的凤仪,心疼。他看见了凤仪的心酸难过,他没办法放下这么一个女孩,无依无靠的留在外头,不能走,不能动。
医院里刺人的消毒味,惨白的病服套在凤仪身上,外头却是烈日高照,刺眼的光芒浮动在房内,凤仪闭着双眼安静的靠在枕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正值青春的女孩,失了双腿,也许一生都会在轮椅上渡过。泊宁想,这是多么的悲哀。青春,本该是舞动,凤仪却只能安静的看着。那一刻,泊宁心疼凤仪,他决定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陪着凤仪不让她孤单。泊宁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只知道,他不会离开。
泊宁,是中国宁家第二子,宁氏家族内定的下一位继承人。
从陪伴在凤仪身边的那一刻起,他就说过,他不再是宁家继承人宁远,他只是泊宁,凤仪的泊宁。
泊宁,泊宁,停泊在凤仪身边的安宁。
“泊宁,已经四年了。”凤仪躺在床上,视线落在为她拉上窗帘的泊宁身上。
“小姐。”
“泊宁,何必呢,我只是凤仪。”
泊宁从不唤凤仪的名字,每次是尊敬的小姐。
泊宁,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才可以永远留在凤仪的身边。
凤仪说过,她不需要爱情,也不需要友情。
泊宁想,那就仆人吧,当凤仪的仆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也许有一天,当他可以真正把爱说出口的时候,他会叫他:凤仪。
但不是现在。
迹部倚在门外,双手抱臂,嘲讽的看着凤仪。
泊宁看见迹部,向凤仪笑了下就出去了。
迹部看见薄毯下凤仪的腿时,皱了下眉,问:到底怎么回事?
凤仪用手向上微挪,懒懒的开口:只是意外而已。
意外,迹部不相信,凤仪是何人,怎会如此不照顾自己。但他并不知道当年离去的凤仪是绝望的,若是对凤长太郎说是凤仪自己跑到马路上自杀,他都能相信。
迹部瞧着凤仪无意解释的模样,手插在口袋里,踱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凤仪:不要到冰帝找事。
凤仪想,只怕不是她找事,而是有人要找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