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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吃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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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糖人买得甚好,摊子前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花楚下来的晚,一时半会竟然挤不进去。
花楚急了,眼看那老爷爷罐子里的糖越来越少,也不知排到自己还有没有了。
可就在这时,一只栩栩如生的糖人竟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自己眼前,那支撑糖人的细木条的尾端,赫然是一只关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
“这位姑娘,喜欢这个糖人么?在下这就送你了。”
花楚这才看见,对面站着的,是个穿月白色衣裳的少年,这少年眉目皆是笑,还微微弯了腰,能和花楚平视。
花楚想了许久,在脑海里就是搜索不到这人的信息,少年也看出来了,自报家门:
“花小姐不认识在下,也是正常。我乃孙阁老的侄子,孙如玉。”
孙茜之横死,孙阁老夫妇心力交瘁,都是孙如玉在帮着料理后事,前几日孙如玉偶然瞥见了花楚,就这么记在了心上。
“花小姐,这糖人原是你们河清特产,京城里卖一次,可不容易呢。”
花楚惊喜,没想到眼前这少年,竟是如此细心之人,她欢快的接过那糖人,另一只手还翻着腰间的荷包,说道:
“这糖人多少铜板来着?”
孙如玉忙按住了她翻找铜板的手,那小手细腻如丝绸,这触感令他心头一颤。
“花小姐何必客气?你来我孙家做客,这原是我们做主人的应该做的。”
花楚便甜甜一笑,晃了孙如玉的心神。
这一幕,恰恰被楼上的清鉴和南宫央看在眼里。两人俱是一肚子的火气。
南宫央是披着人皮的狐狸,尤其清鉴还在自己身边,他不敢造次,不然的话,说不定就要化成原型下去,吸干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脑髓。
清鉴已经忍不住了,抬脚就下去,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下去就要声色俱厉的告诉那小子:“喂!道爷我今天告诉你,这姑娘是爷的,你可别惦念了!”
他还有些得意,如果真这样说了,既能吓退那小子,还能对花楚表达“我心悦你”的意思,岂不是一举两得?
可当他真的到楼下时,却看见那两人正告别呢。
“孙大哥,我记住你啦!”
“花小姐喜欢就好,以后在府里有什么缺的,就去西边翠云居找我。”
“嗯,好。”
……
孙如玉就那么走了,花楚的目光还黏在他的身上,好像很舍不得一样。
心头忽然浮起一阵无力。
好像所有能想的起来的场景,都是这般。阿楚受到的全部的严厉都来自自己,而那些温柔,永远都来自旁人。
正失落着,他忽然听见阿楚在呼唤他:
“清鉴——”
一时间,世间万物都失去了色彩,眼中唯有阿楚一人,她像一只蝴蝶,轻快地向他飞来,乐呵呵的笑着,一把将糖人塞进了他的嘴里。
嘴里的甜味,让他有了些真实的感觉。
清鉴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甜的,一时间还愣住了。
眼前的少女又笑了:“好吃吧?特意买给你的呀,本来要给你惊喜的,你偏还提前下来了,不是让你不要乱动么?”
甜意从嘴里蔓延到了心尖。
“这是……给我的?”
像个受宠若惊的孩子。
花楚笑的肚子都要痛了:“可不就是给你的?你看看不平时吃的都是啥,青菜白粥能好吃么?我给你尝尝我们河清特产,糖人!”
她语气得意,像个炫耀宝贝的孩子。
清鉴还有些惴惴不安,又试探问道:
“阿楚……你有没有觉得,我对你……太严厉了?”
花楚倒还真仔细想了想,说道:
“嗯,那可不,平时总板着一张脸,老气横秋的模样,不像个少年。”
老——气——横——秋——
清鉴的心受到了暴击,可花楚又飞快说道:
“不过你们道士,都是要比寻常人严肃一些的吧?其实你对我也挺好的,还会替我剥花生呢,不然我会给你吃糖?”
这小模样,可真是惹人怜爱。
清鉴只觉得心里都要被糖塞满了,他突然舍不得吃手上这个糖人了:
“你离家甚久,必定是想念家乡的,这个糖人你吃吧,我从小被长辈管的甚严,吃不吃,区别不大。”
花楚便古怪地盯着他,清鉴疑惑,难道自己又说错什么了?
“您自己吃吧!”
花楚有些气哼哼的,先行走到前面了:“那糖人沾了你的口水,我还怎么吃?”
呼,好气人啊!买个糖人,还担了孙如玉的人情,妈的他竟然说吃不吃都无所谓!
道士可真是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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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如玉走到一个巷子里时,看见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似乎有些眼熟,他定睛一看,在看清那男人的脸后,慌忙跪地:
“下官孙如玉,参见世子。”
“快请起。”
南宫央的笑容简直称得上温和:“孙大人小小年纪就能进翰林院,可真是令人佩服呢。”
孙如玉受宠若惊,连忙拱手:“不敢当。世子抬爱,下官受之有愧。”
“说的什么话,”南宫央还是笑,说道:“你我甚是投缘,不若一起去吃个酒?”
孙如玉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了?自然随着南宫央走了。
他在迈开脚步的那一刻,怎会想到,这是一条不归路呢?
次日清晨,孙阁老家少爷的惨死便立刻震惊了全京城。
还是上山打柴的樵夫发现的,那时候天刚蒙蒙亮,周围的景物还不怎么能看的分明,樵夫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他趴在地上,仔细一看,竟然是个人!
那人早就僵硬了,全身腐烂,可见白骨,脖颈上两个巨大的血窟窿,脑髓早就被吸干了!
官府的人派来查了半天,总算是在死者的衣服上发现了一块玉佩,上面“如玉”两个工整的字,宣示着他的身份。
这一下,连清鉴都震惊了。
明明昨天还活生生的人,今日竟然就变成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清绡子匆匆赶来,也不顾清鉴的冷脸色,说道:
“师弟,如今我等都在京城,那狐妖都敢作乱,岂不是不将我云霄山放在眼里!这叫天下人怎么看我们!”
清鉴缓缓说道:
“天下人如何看云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可今日掌门既然来了,我免不得要说上一句,今日作乱的狐妖,道行可比之前作乱的那只,要深得多。”
“何以见得?”
“我昨日傍晚,还见到孙如玉,可今日他便成了那副模样,你上次看见孙茜之的尸身,都过去那么久了,也不似孙如玉腐烂得深。”
“那师弟的意思是……”
清鉴看着窗外,雨疏风骤,他缓缓说道:
“我看是弥生出手了。但是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在哪里,我却一点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来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