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传》安殊非

4、4

　　晚上6点整，家明准时来到不易居。他已经看过小郭搜集的资料。沈夫人，本市地下世界的女王，原名冷清流。父亲是著名的儒商冷然，20岁时嫁给比她年长26岁的沈振生，而后，相夫教子，似乎过的颇为幸福。直至沈振生遇刺身亡，她以沈夫人的名义接管了沈振生的事业，而后，清内贼，除叛徒，倒也将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据说她作风狠辣，比之其先夫有过之而无不及，二十年来黑白两道，无不对她顾忌三分。

　　家明不知道沈夫人原来是如此的人物。怪不得小郭会吃闭门羹，怪不得警司也要考虑良久。不知道等下见到的女人，是如何的三头六臂呢。

　　家明一走进大堂，便感觉这个久富盛名的饭店的大堂似乎过于冷清。整个大厅就只有一个桌子，两个女子正在谈笑言欢，只有她们的笑声，在大厅里流淌。

　　她们之中，应该有一个是自己想找的人吧。家明心中知觉在说。他细细地打量着她们，其中一个年长些，大概30的样子，面容雍容华贵，举止间自有一种大家风范。另一个较年轻，20岁左右的年纪，容颜清秀，头发在脑后松松地绾了个髻。她发现家明在观察她们，忽地就朝家明笑了一下。家明就看的痴了，她的笑，很冷，但是却如深夜中静静开放的一朵芙蓉，清冷光辉，却能照耀人心。家明觉得心，仿佛就不属于自己的了。

　　家明走到她们的桌子前，对年长的女子说，沈夫人，幸会。

　　那女子看着他笑了，你认错了。她才是沈夫人。

　　家明惊异地不知说什么好。这个女子才20岁左右的年纪，现在近看，更是觉得她不过十七八岁，而沈夫人应该四十多，怎会如此年轻。

　　年长女子说，早知你不会相信，刚刚还和她打赌来着。清流，你又输予我。

　　沈夫人笑笑，愿赌服输，放心，我不会赖帐。

　　年长女子说，你们有事情慢慢聊，我先走了。说罢就起身离开。

　　家明感觉很局促，在这个女子面前，他似乎无法集中精神。

　　沈夫人见他还站在桌前，便说，请坐。

　　待家明坐下，从前台走出几个服务生迅速地收拾了桌子，换了一张桌布，连茶具，餐具都重新摆过。只是这一连套的动作都迅疾无比，显然是训练有素。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便是沈夫人，方才是故意说错的吧。沈夫人的声音有如她的名字，清澈悦耳，但是家明的心里却是一惊。他知道在这个女子面前任何伪装都没有用，不如直话直说。

　　是。家明说。看见你的那个笑容，我就知道了。只是还是很讶异。

　　现代医学昌明。更何况，我素来爱美。沈夫人笑说。

　　家明见她一直微笑，那笑，带着冷淡漠然，却又有一番别致的韵味。有关案子的事情，他几乎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你来见我，是有关蔚蓝那件案子的事情。沈夫人似乎能猜透他的内心，不等他提出，自己就开门见山。

　　家明只剩下点头的份了。那个丫头，我也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傻。沈夫人的语气带着深深地惋惜。

　　我与她父亲是世交，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伤心。

　　家明见她说的如此生疏客套，知道想从她身上问出事情来很难。正准备离去，却看见一个俊秀少年走了进来。待走近，家明才发现“他”是个女人。可能是因为穿了西服，而头发，也是那样的短，家明笑笑，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那少年走到沈夫人面前，低下头，在沈夫人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家明发现沈夫人面色虽然没变，眼神却闪了闪。

　　抱歉。沈夫人看着家明说，我今晚有事，我们改天再约，好吗。虽是询问，用的却是陈述语气，让家明没有拒绝的余地。

　　家明只好无奈地笑笑，看来这个案子有的查了。沈夫人刚站起身，就有人递过一条狐裘披肩。家明这才发现沈夫人穿着的是一袭月牙白的旗袍，似乎是上个世纪的款式。大厅里似乎一瞬间多了无数保镖的身影。家明看着沈夫人离去的身影竟然有些怅然若失。忽然他觉得沈夫人的背影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