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妆成》池芙庭槿

7、第 7 章

　　陈琼这边退婚不成，沈碧妆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得在这陈府里一边耗着时日一边慢慢琢磨。
　　之前钻研酿酒的时候问书肆借了许多集子，如今左右没什么事，便拎着一摞子书还去了。
　　虽已入秋，但天气也没立时凉下来，忽冷忽热的阴晴不定。今日上街的时候正好还刮起了风，吹得沈碧妆一阵冷颤。
　　离家近四个月，出门时只带了夏天的衣衫，每每去越绣阁添置新衣也是图个新鲜买的应季的薄衫。如今也是时候再置办几件秋衣冬袄来备寒了。沈碧妆如是想着。
　　还完书，正往越绣阁走着，就瞧见前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门口围了一圈，本想着算了，次日再来的，却又给后头看热闹的人堵着了回头路，前后进退不得，干脆就往前探了探，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越绣阁门前一圈空着的地方站了十几个穿着官服的人，看样子，不像是衙役，更像是谁家养的亲兵。
　　越绣阁和桂津酒坊在这城里开了百来年，越津城也因此得名。得益于越津三绝，瞿家和陈家不仅在这越津城里，乃至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有名望的家族。如今有官兵上门来，只怕不是什么小事，也不是什么好事。
　　站的太靠后，沈碧妆个子也不算高，为了听清楚他们说话，便又往前挤了挤，站到了前排去。
　　“瞿二娘，你这样我们也很为难。我们都只是传话的小人物，你把这事儿应了，我们也好回去交差。你要是一直拖着不应，我们交不了差，也只能用些别的办法了。”正中间站着的官兵衣甲颜色要深一些，相必是这一队人的领队，这会儿正说着话。站他对面的，便是早前见过几次的越绣阁老板娘，瞿家二娘。
　　“王队长，这真不是我们不识好歹。我们越绣阁虽说近年来名气是大了些，可绣娘也还是那些做了多年的熟手老工了。也不是我们不想招人啊，先不说这技艺一直以来都是签了卖身死契的工人才能学的，就算我们现在放松条件广开招人，也没人能这么快学会呀！宫里这一下就要我们上贡五百匹，即便是把库房里存着的都拿出来，也还差许多啊！上头就给一个月的时间，你叫我这，又要上哪去找人来织啊！这真的是，真的是要了我的命也交不起啊！”瞿二娘说着话，眼泪早就急的流个不停。
　　沈碧妆听着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这越绣阁是平日里偷税漏税了，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受这处罚？一个月上贡五百匹？你们干脆直说让她们关门算了。”
　　“你是什么人？张口就敢泼脏水？你以为上头的人闲着没事干跑来找她一个绣楼的麻烦？北关战事吃紧，南疆又来了使臣趁乱打秋风，不送点礼物处理好两国关系，回头打起来我们大信国腹背受敌，吃苦受难流离失所的还不是你们！黄毛小子书没读几个就敢出来打抱不平，你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什么是家国大义嘛！”
　　“轻重缓急？家国大义？晚生不才，一没上过战场，二未登过朝堂，却也偶有听亲戚谈论起过兵政之道。南疆使臣入朝一事尚未传来这越津城，是真是假尚且不做辩论。光是你说的打理两国关系，就需要这越绣阁上贡双面锦五百匹以平未起之战，我就好奇了，我大信何时沦为南疆属国了？便是每年例贡，也不过两百匹而已。更何况，以我国与南疆的关系，给他们送礼需要按上贡的标准来么？北关南疆同时打起来，我大信确实是会腹背受敌，但这不过只是个既有的事实而已。只是会让我大信短期内国库吃紧，不见得就是打不赢。再说了，真到了国库吃紧的那一天，圣上自然会下旨增加赋税，我大信子民为国安定，就算是勒紧裤腰带也不敢让前线战士们饿着肚子打仗啊。王队长又何必杞人忧天？”见众人已朝这边看过来，沈碧妆干脆便往人群外一走，站到了门口的空地里去。“不过就是两国之间的往来之事，王队长将后果说的这么严重，我倒是想问问王队长，究竟知不知轻重？王队长不曾入仕，持刀入伍，又比晚生多读了几个书？”
　　“你！黄口小儿口出狂言！你那亲戚又是个什么人物胆敢妄论国政？！我看你是人生路没走几里就先活腻了！”王雄抬手一挥，身后便走出两个官兵要去将沈碧妆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