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得始终》黎沐月影

4、影子

　　“我不是未成年。”

　　“他不是未成年。”

　　靖懿同的气场太强大，这导致三人进了公司大厦，刷卡上了电梯，方程和颜率才异口同声把事实说出来了。

　　“靖子你一看就没有去了解方程，我当初不是说了我也误会他年龄了么，他的脸太具有欺骗性了。”颜率知道在靖懿同面前解释什么都是没用的，所以直接啪啪啪在手机上打字，搜出来方程的千度百科摆到他面前。

　　靖懿同有些不屑地在百科配图和出生日期处的1999年上盯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看向方程。

　　“假的？”靖懿同问.

　　“假的。”方程立马点头承认了，生生把颜率解释的话咽回他张大的嘴里。

　　“脸是化了妆的，年龄加了三年。”

　　“嗯？方程你没和我讲过啊，亏我还信了有小半年呢，我每次恭恭敬敬叫你哥哥，你良心不痛的吗？还有靖子你不是没查么，怎么看出来的？”

　　颜率全程懵，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我本来也是你哥哥啊。”

　　方程莫名其妙小声嘟囔。

　　“我没查不代表仲立没查啊，他每天闲的慌就去看你那节目，你这个小朋友，”

　　把控全场的靖懿同朝方程努了一下嘴。

　　“这是他的第一人选。仲立说他台风太好了，遇上舞台就整个人新生了一样，他淘汰的时候仲立得哭掉了半盒餐巾纸，还说要不是节目组不给镜头，方程肯定能火。

　　“我上次听你说推荐方程，还特别和他询问了一下，他给我看了方程原来那个团在方程退团前和方程退了以后的现场消音，差距是真大。

　　“然后仲立跟我说，这个团赤裸裸地就是为于子立一个人服务的，你听出来了吗，连现场都能代唱，可想而知这个公司搞出来的东西有多少是不真实的，所以我觉得帮你查千度百科也没有用，你到时候自己去问吧。

　　“所以我就自己来问了，不过没想到小方还是我大了11个月，但是不满一年的年龄差距我是不care的，我是不会叫哥的。”

　　“靖子你快别说了，你让方程准备一下，一会儿要见boss呢。”

　　靖懿同充满慈爱的目光中，没有被盯着的颜率都打了个哆嗦，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了今天话特别多的靖懿同，深深为他能不能守住高冷性感美人的人设而担心。

　　方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得出结论——两个都是不靠谱的小孩子。他有些哀伤地盘弄起小毛衣的衣角，暗暗祈求着他们口中的仲立是个成熟靠谱的男生。

　　能这么有眼光看上我的，不可能不靠谱吧。

　　方程不由得小小自恋了一把，直接忽略了身边一对欣赏他，但是刚刚被定义为很不靠谱小孩子的男性生物体。

　　幸亏颜小朋友和靖小朋友不知道，不然得气昏过去。

　　幸亏暂时还没出场的成熟男生仲立也不知道，不然他得以为遇上了知音，不聊满三天三夜，他是不会放过方程的。

　　三个人唠唠嗑，磨磨蹭蹭到boss办公室的时候，方程已经不怎么紧张了，而他没想到的是，名视的大boss居然在给他发了邀请以后就一直在等他。

　　大boss叫易名，方程仔细观察了一下，易老板四五十岁样子，相貌很端方，气质也沉稳，不像是老板，倒像是那种老电影明星。

　　像谁呢？方程在自己没看过几部电影的大脑里搜索半天，那个谁的名字躲躲闪闪，硬是没给方程搜索到。

　　不过易老板估计也看出了他的疑惑，非常大方地就说道，

　　“我亲弟弟易安，是个演员，我就沾点他的光，走出去还能刷刷脸。”

　　这么一说那个谁的名字迅速地就从方程的脑子里飞了出来，易安真是初代最有名的演员了，现在的阿姨们大多数都是易安当初的少女粉，现在的少女也有不少大叔控的把他当成梦中情人，甚至因为精湛的演技，易安在男性中也好评颇高。

　　名视的影视业是真的好。方程想。除了易安，这几年一半以上的影帝影后也都是名视的人，有资本有资源有能力，名视除了没出过歌手，没做过偶像团体，在歌坛没什么影响力，不然怎么说都是最好的东家了。

　　方程这么想了，人反而一下子放松下来了。大老板也没有为难他，就让他现场唱首歌听听。

　　方程清清喉咙，想了想，张嘴唱了易安之前演一部电影自己唱的一段戏。

　　妈妈嫁进山里以前也是城里的姑娘，易安是她生前的男神，所以方程来北京赚到第一桶金以后，买了易安的电影圆碟给寄了回去，让妈妈去村里放电影的地方放了看。

　　那一堆片子里方程最喜欢的是一部叫《影子》的，那里易安演一个戏子，天天给头牌做替补，从来没以自己的名字唱过一场戏，直到日本人了进城，叫头牌唱歌，头牌不敢，掌柜的才让他上了，结果他没有唱该唱的杨贵妃，而是穿着绫罗唱了穆桂英。

　　戏子被日本人一枪打死在了戏台上，他用自己的身份唱了唯一一场戏。

　　听说易安为了这部戏恶补了京剧，身段已经学得很好了，只是唱腔还不到位，所以只有一段月下独酌后一曲是自己唱的。

　　方程就唱了那一段。

　　他的声音本比易安干净清透，唱这首歌时却沙哑的很自然，半哑的嗓子一层层花腔唱上去，终于在最激动的时候破了音。破了音以后，他也没有紧张，而是用自己的声音一个高腔直接吊上去，唱的颜率和靖懿同都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一曲唱完，易老板第一个鼓掌，他听得已经有些激动了，直冲冲盯得方程都有些不自在了。

　　颜率默默伸手把方程往旁边拉了一点，然后偏了偏身子挡在他前面。

　　“你不该是影子，你该出道。”

　　老板见状，晃了下神也就恢复正常了，然后说了一句话，匆匆的走了。

　　而方程直到秘书小姐端上合同，都还没有缓过来。颜率拍了拍他肩膀，他才有点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当初是真情实感的为这部电影流过泪的，一个人的时候。

　　他觉得那个戏子像自己，一直做别人的影子。

　　他又有些羡慕那个戏子，毕竟他最后从别人的身后走出来了。

　　所以他每次难受会先一个人看电影，看完就想先忍着吧，等到机会来了，我死也要抓住。

　　他抓到了，他做到了。

　　方程抓着笔，看着自己的名字在白纸上一笔一画方方正正的样子，长舒一口气。

　　靖懿同笑着对他说，“欢迎加入我们理化班啊小方。”

　　颜率张开胳膊一把抱住他，“我们可以一起出道了，小奶猫。”

　　方程傻傻的站着，继而露出灿烂的微笑。

　　他走进了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