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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袁何故 ...

  •   袁何故不是第一次在路边摊平整的塑料凳上坐出针扎的感觉了,周围人的目光扫描仪一样已经将他扫了几遍,有人以为看见了精神病,有人以为看见了大明星,居然还有妹子和人窃窃私语着拿出手机想拍照。

      听着那轻轻的“咔嚓”一声快门,袁何故觉得自己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不由得又用帽子和口罩把自己遮得严实些,虽然他知道这也没什么用,带对面那家伙出来喝酒这件事本身就是个错误。

      袁何故,1996年生,25岁,现役男团JDI成员,嘴硬心软的好代表。长了铁骨硬汉的身体,生了软妹少女的心,做事没有一点原则,江湖人称袁三遍,就是求他最多三遍必定同意,熟人两遍,老人小孩一遍,至于对面的方程——老袁金屋藏的小美人,其实就是室友,对他来说,一个眼神就够了。

      但老袁冤枉,他这次其实是拒绝过一次的,虽然最后还是沦陷了,但他心里是真的不愿意的。

      让老袁不愿意的事情很少,这个原因在方程。

      方程百科资料上写着99年生,但实际上要比袁何故小了5岁,平时相处起来真是乖巧温柔体贴恬淡的好弟弟本人,但是袁何故做了他两年室友,也早知道了这家伙无欲无求风轻云淡的表面下,心里却是不知怎么波涛汹涌。

      方程这孩子,不喜欢把不开心的事儿往外吐,所以就总是把委屈嚼吧嚼吧然后吞肚子里,于是他脸上一直是笑着的,别人见他不在意的样子,愧疚一会儿也就不当回事了。

      方程就那个小身板儿,咽了那么多委屈也咽不下什么饭了,所以就越来越瘦,他们团拍综艺要抱成员下蹲惩罚之类的,大家都喜欢抱方程,轻飘飘的没几斤分量,脾气也好,磕着撞着勒得紧了他也不生气,也就笑笑。

      但袁何故本人是绝对不抱方程的,倒不是关系不好,反而是因为关系太好了,袁何故抱着方程的时候,感觉他哪哪儿都是骨头,甚至觉得一碰就得散了,所有抱了几次以后,不到万不得已,老袁宁愿扛壮汉做惩罚。

      而所谓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是现在这种时候,方程喝酒的时候。

      方程的肚子意外的很能装东西,但也有装不下的时候,他喜欢的排泄方式是喝酒,还是一个人喝闷酒,但袁何故是不能让他一个人喝闷酒的,会出事儿。

      别人喝酒都是给自己找乐子,方程喝酒是给自己找麻烦,袁何故还记得最开始什么都不懂放他一个人出去喝酒的结果是半夜被医院打电话吵醒,医生在电话里面对他大吼。声音之大,刚刚还和他谈笑风生的周公听了都害怕。

      “你弟弟酒精过敏你居然让他一个人喝了半箱啤酒一直喝到酒精中毒,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大排档的老板发现了好心把他送来,还给他垫了不少钱,好好的小伙子就没了。做哥哥的也不关心一下弟弟,现在人民医院急诊二楼,你赶紧带点钱过来!”

      袁何故听着听着就懵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一句脏话没憋住脱口而出。

      但生气是一回事儿,老袁的理智找回来了以后,立马抄起钱包,带着才发的两千块钱就冲着医院去了。

      到的时候方程已经洗了胃,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身子薄薄的在被子下也不明显,黑头发下脸也不是苍白,而是泛着不正常的粉红。

      袁何故找到那个老板,是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人有些微胖,因为没睡好眼睛还有点红。

      阿姨拉着老袁的手,估计是被方程激得母性大发,絮絮叨叨念了好久:“你弟弟那么漂亮一个小孩子,是得吃了多大的亏才跑我店里来喝了半箱啤酒啊,我看他眼睛都通红了,就是不流眼泪,可把我心疼坏了哟。刚才小孩子洗了胃现在还发着烧呢,明天他估计胃口不会太好,我看你半大小伙子也没女朋友,家里应该也没人煮饭,等他醒了带来我店里我给他煮点粥吃吧,看看小孩子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腿没阿姨胳膊粗,真是太可怜了。”

      老袁被阿姨的手牵着,气也不生了,就是有点尴尬,有点过意不去,又觉得心里挺暖的。

      那是袁何故第一次见识到方程喝酒,原因是公司觉得方程唱功太突出超越了主捧对象,所以叫方程现场代唱。

      方程回家看了好几遍歌词,去找工作人员说有点难度,因为两个人有几段歌词靠太近了,来不及换声音代唱。管理人员告诉他,你多练练就好。

      结果方程在家练到终于能上场的时候,工作人员通知他说他的歌词不要认真唱,好好唱代唱的部分。

      工作人员的原话是:“方程你知道现在网上不喜欢完美现场,车祸现场更吸引人,所以你把于子立的部分唱唱好就行,别纠结自己的词好吧,以后慢慢提升,粉丝会说你进步了的。”

      事实上,他们团的粉丝基本上就是一个人的,谁主捧谁陪衬大家都心知肚明,方程长得好看,就让化妆师把好看的部分都化的不明显,弱化五官,方程年纪小容易受关注,就在百科上改年龄,袁何故都看不下去,但方程本人不说什么总是忍着,他也不好去替人出这个头。

      人们常说忍一时海阔天空,但有人的忍让被别人当作懦弱,别人进一步他退一步,他退了别人就想再进一步,一步一步,他的前方和背后就都没有路了。

      无路可走的人,就坐在昏黄的路灯下买醉,躺在苍白的病床上发烧。

      你小子活该。袁何故想,我得教训你。

      盯着方程的脸看了一会儿,袁何故又凶神恶煞做了个鬼脸。

      “小子,快醒,哥哥要教训你呢.”

      结果方程是隔天晚上醒的,发高烧烧的迷迷糊糊像个小动物一样在被子里眨眼睛,被戳中萌点的老袁难受地发觉,教训不成了。

      还好方程醒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老袁琢磨着,这小孩儿不知道是把委屈和酒一起洗掉了呢,还是发烧烧掉了,反正不管怎么样,醒来就是一只活蹦乱跳的新方程了,也挺好。

      但老袁还是不放心。

      “方程你以后不能一个人出去喝闷酒了啊,不对,你不许出去喝酒了晓不晓得?”

      “嗯,不会的。”

      男孩子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老袁不争气地又沦陷了。

      “你昨天可把我吓死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得内疚死我。”袁何故小声嘟囔了一句,但还是就此打住,放心下来。

      半年以后,袁何故终于意识到那时候的自己一定是被那小子的美色冲昏了头脑,居然没有去仔细想想那个不会的是指不会再喝了还是不会不喝,直接被方程钻了个大空子。

      方程说哥哥我要去喝酒,老袁立马就懵了。

      虽然心里是悲愤无比的,但没有任何原则的袁三遍同志当然还是心软答应了方程,带他去了那家大排档,在阿姨不解的眼神中坚持点了半箱啤酒。

      那一瞬间袁何故深深地自我检讨起来,感觉自己这个性格真的是很不好,阿姨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赤裸裸地斥责他。

      趁方程喝着啤酒,老袁犹豫再三还是去找了那位胖胖的阿姨,打算和她解释解释一下。

      老袁把阿姨拉到外面,确定方程看不见了才慢慢的说,他妈妈去世了,我就陪他喝一次,您别介意啊。他是云南人,来北京一个人打拼给妈妈赚治病钱的。他平时老实就容易受欺负,这回妈妈也没救回来,肯定是难过的,您多包涵吧。

      阿姨看看他又看看方程,叹了口气说,原来你也不是他亲哥啊,我就看这小孩子也不像是个身边有人疼他的。但我觉得他和你关系应该是最好的,我上次拿他手机给医生让帮忙找家属,小孩子存的全是全名,只有你他存的是袁哥哥。不管怎么样你对他好点吧,他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的。

      老袁突然就很难受,噎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也只是附和了一句,说好的。

      阿姨还絮絮叨叨好一阵,说他一个云南大山里的宝贝儿漂那么远来咱们这儿,咱们这儿好歹是首都呢,不能让他觉得咱这儿人都只会欺负人,也得让他知道,外面的世界挺温暖的。

      老袁觉得说得有理,也就没了什么怨言。他从背后看着方程,方程今天穿了件灰色卫衣,那本来是很适合他的一件充满少年感的衣服,但今天老袁硬是看不出一点少年感来,只能看到里面仿佛有两块凸起来形状漂亮的蝴蝶骨,要冲出皮肤把这个男孩子带走了。

      方程这名字起的真不好,老袁想,因为那个未知神秘的x,长了两双蝴蝶的翅膀。

      后来果然又是洗胃发烧一遍流程走过去了,袁何故也见识了一下阿姨讲的眼眶通红却死不掉眼泪是什么样子。他心里就想着快哭啊,哭啊,哭出来不就舒服了吗,你这么憋着自己也难受,别人看着心里也替你委屈得紧啊。

      但直到方程喝趴下两人之间也只是静默着,你也不哭,我也没说。

      其实老袁还想着阿姨说的话,打算对方程好一点,但是人家没给他机会。那次第二天,方程就去把约解了,公司估计也是良心发现,没问他要违约金,直接放人走了。

      再后来好一阵子他袁何故也没见过方程了,听说他以个人名义去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虽然没粉丝没后台,但毕竟脸和实力摆在那边,尽管也没走到最后,但从微博粉丝数量就能看出来,他还是被人认可了,他现在的粉丝甚至比于子立还多两万,讲实话老袁还挺替他得意的。

      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贺个喜呢,方程的电话就来了。袁何故匆匆忙接通了,还没想好用什么语气说话,对面却是一句废话没说,直接叫陪喝酒,语气轻盈欢快,不像是难过。老袁自认是个辣鸡,嘴上说着不要,最后还是跟着诚实的心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大排档。

      这次方程是真的开心了,能看得出来,虽然他的灰卫衣底下身子又似乎薄了几分,但面色很好,精神也很好,灌起酒来气吞山河的,然后喝满半箱,非常准确地趴倒在了桌上。

      袁何故任命地走到桌子对面,轻轻勾住他的腿弯和肩背,轻飘飘把人打横抱起来,掂量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和老板告了别,送人去医院了。

      夜色浓浓的,首都暖黄色的灯光像给远方来的男孩子盖了一条被子,袁何故听着方程像是在嘀咕些什么,于是头低下来凑近方程的脸听了一会儿。

      “我要进名视影视了,给我发邀请了,哈。。哈哈。开心。。哈哈哈。。开心。。嗯。。嗝。。”

      袁何故在方程一字一呼的酒气中听清楚了,他迅速抬起头来,不知道是不是方程的呼吸带着醉人的气息,现在他也有些不太清醒了。

      冷风一吹,袁何故感觉到自己脸上应该也红了,低下头偷偷看一眼,老袁确定自己一定是也醉了。

      因为他分明看到方程红红的眼角旁,滚落下一滴泪来。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有错就说,该骂就骂,你有不满,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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