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要修仙》木落花未眠

19、第十九章：陈余村

　　这金玉王朝的村子，基本都是一个样子。
　　大量的人口散落在广袤的土地上，显得并不稠密。整个陈余村拥有上万的人口，每家每户住得却并不紧凑。
　　曲青青先让铃铛穿上自己这几天特意赶制的小衣服——用仓库里为数不多的，受过大汤世界高僧大德开过光的月光锦，配合曲青青凡人顶级的女红。做成的套装有着极其实用的属性——神圣光环。
　　凡人见之，油然而生敬仰畏惧之心。
　　又将铜铃用极其华丽的玉盒装起来——小小的神灵身着白中带金的繁复长裙，端坐在四四方方的温润宝玉之上，一下子就显出十二万分的高贵神秘了。
　　也是没法子。
　　像铃铛祈愿神这样，由人类的精神愿望寄托在一个物品上，从而诞生出一位神灵的存在。和那些直接由物品修炼成精怪的完全不一样。本质上来说，铃铛是“灵”一类，修神道，为无形之气化神。
　　这并不是说她拥有更自由的形体。
　　恰恰相反，正因为她本无形，束缚反而更多。
　　否则，存在的根基就没了，她也就自然消散了。
　　这也是为什么，神灵修行极其不易。就算一时神通强大到天地变色，甚至可护佑千里之国，万万人口，一朝信仰崩塌，也是瞬间烟消云散。人类神修却不至于此。他们每一点香火功德都会渐渐转化为自身能力，就算凡间的信仰出了问题，他们也会实力大减，但一般情况并不会等级跌落。
　　若是山海湖泊、一方土地，甚至根本没有实物寄托的神灵，一般还是很强大的，也不容易因信仰之力崩毁自身。最重要的是，他们拥有非常强大的寄物，甚至修行渐深，会从一山一水一土地之主管，变成山水土地本身。
　　也就是有了本体。
　　到了那个地步，就算凡间信仰断绝，他们自身实力受损，也就是少了些灵通手段和自由自在。虽然无法抵御自然变迁带来的天灾，也很难抵抗修士甚至凡人对本体的破坏。
　　但至少不会随着岁月自己就很快地消亡了。
　　不再需要凡间信仰维持生存。
　　而像是铃铛这种神灵比妖精还惨的一点，就体现在他们和寄托的物品之间的关系——他们永远不能脱离寄物存在，也永远不能和寄物融为一体，永远，没有实在的本体。
　　即使是本体最脆弱的书画成精，只要有了灵智也就有了一点点自保之力，修炼有成后，还能将本体收到灵府之内，弱点顿消。
　　铃铛却是，在封名期甚至不能离开铜铃而单独存在哪怕一瞬。即使日后到了神通、得印、定规、一道有灵，能够脱离铜铃神行千里，却往往并不会那样做，反而会把铜铃随身携带。
　　因为即使能够用信仰之力滋养铜铃，使之成为极其坚固不易损毁的法宝、灵宝，但铜铃本身不会有灵智。也就是说只能被动防御，不能主动攻击。越是被滋养的厉害，越容易被其他修士，特别是神道修士觊觎。
　　偏偏，再强大的神灵，一旦离开寄物，就不会有任何感应。而一旦寄物被控制，她自己也就被控制了。
　　这类神灵，即使修行到一界之主的境界，和天道规则融为一体，仍然摆脱不了寄托之物——最多，在庞大的信仰之力的灌注下，寄物成为一件仙器而已。
　　而仙器，是大乘以上修士都能夺取的——甚至其他神道修士到了一地之神、一界之主的境界，知道有这么件神物的存在，也一定会有觊觎之心的。
　　而在铃铛现在这样弱小的阶段，本体明明也有了些神通手段，至少比曾经的县令，王显要厉害得多。但是决定她身死存亡的，除了虚无飘渺的信仰之力，还有更直接的，那个铜铃。
　　而在她修行到得印期前，这铜铃永远只能是普通的铜铃，除了对极其弱小的魔修、妖精鬼怪有些震慑之用，论防御力量，一个凡间小孩费些力气也是能毁坏的。
　　寄物，是他们永远的弱点，非常容易被一击即中。
　　天道不公，大抵如此。

　　所以，曲青青早想好了，既然是自家铃铛，当然从一开始就要把弱点藏好啊！她可不想自家小神灵辛辛苦苦修炼千年，随便来个受天道眷顾的小子有心无意地捡个铃铛，她就只能莫名其妙地成就了别人的机缘。
　　毕竟，自家小神灵可是有她这个心机女帮着谋划的，不会像其他天生天养的神灵一般，从一开始就傻乎乎地告诉所有人，自己寄托在什么东西上。
　　甚至，从今天开始，曲青青自己都不会提一句“铃铛”，小神灵自己也要记得，永远藏好，并且随身携带自己的寄物，也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自己名铃铛。
　　从此，她只是祈愿神。
　　“祈愿神，准备好了吗？”
　　小小的神灵声音温和却空灵，并不回答，只道：“走吧”，便稳坐玉台，控制着自己飞到半空，比一般人大概高一米，慢慢地往前飘去。
　　曲青青收敛面上的笑容，和穿着跟自己同款的华丽衣服的漂亮傀儡男童，跟上前方的神仙，步履优雅地往前走去。
　　身后，是四名面无表情、身材高大健硕的男子，以及四名美貌无双、举止优雅的女子。这四个傀儡可是每个都价值十块低级灵石，不仅仅是因为其衣着华丽，气度不凡。最重要的，他们都是按照凡间武林世家子弟的模子制造的，拥有不错的武技和交际能力。
　　至于说之前的两个傀儡，都待在挂了异时空时钟的车里待命，顺便看着王显。
　　曲青青既然不想再浪费控魂丹在王显身上，就不可能再让他出现在人前——毕竟是神修，万一他蹭了祈愿神的信仰之力或者运气爆棚得到大量的功德，一下子实力暴涨，曲青青岂不是要翻车？

　　这天，平凡而平静的陈余村发生了一件大事。
　　本来是极其平凡的一天。
　　秋收结束，纳贡也顺利交了，圣年甄选的神官带走了几个孩子，一切都和旧年一模一样。只是，今年年成不好，县官说了，是村里人不虔诚招惹了污秽的缘故。是以发下的份例极少，算作惩戒。
　　但是这样的话村里人已经听了三年，克扣的份例也已经是第三年，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也就是勒紧裤腰带，减少非必要的活动，把家里的女人，特别是女娃子的口粮再缩缩……
　　都是做惯了的，不会有什么波澜。
　　只是老人们还是把年尾的祭祀看得极重——希望来年上头的评价能有个“虔诚”，神官保佑，让年成好些。
　　他们是见识过好日子的。
　　有丰收神感应到村里人信仰虔诚，巡游到陈余村，手一挥，当年的收成简直要吓死人。上头发下来的份例也是多得数不清。整整一年，全村人天天都吃饱饭，甚至隔个三两月还能吃个肉。
　　真是好日子啊。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村子里的祭祀再没有感动过神灵。
　　现在的年轻人，再三嘱咐了让他们每天早晚都要到宗祠拜一拜各位神官，他们就是不肯诚诚心心地拜，糊弄得过他们这些老头子，能糊弄得过神官？神官可是神通广大无所不知的。
　　挥挥手就能让土地丰收，洒洒水就能让将死的病人立刻好起来……
　　因为年成不好，大家除了全力准备年尾的祭祀外，自家的年节都没办法再置办什么。若是为了自己家过年吃穿好些，亏了宗祠祭祀，来年在神官那里评价更低，日子可不是要更苦了吗？
　　因此，即使快过年了，村子里也没什么节日的气氛，家家关门闭户的，连走亲访友都少了十分的力气。

　　这天，村里年纪最大的陈米，半夜惊醒，却看见自己床前悄无声息地站着两男两女。四人面无表情，但是模样极其俊俏，衣着更是华丽耀眼。
　　若是一般人，就这么一下，恐怕就得吓得厥过去。
　　但是陈米可不是一般老头。
　　在这个物质极其缺乏，劳动又如此繁重的年代，他能够活到七十多岁，可不是简简单单儿子孝顺就能做到的。
　　因此，虽然收到了强烈的惊吓，老头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当下就跪在床上，低声问道：“不知是何方大人？找小老儿又何吩咐？”
　　他自己还在心里美呢——得亏他县城里的侄子是个念情的，这么些年虽然每年只见一次，但即使是他亲大哥已经没了，仍然用心热情地接待着村里的亲戚。也愿意跟他这个老头子讲些贵人的事迹。
　　否则，他可说不出这么文雅的话来。
　　四位看着就很“贵”的大人仍然面无表情，只当间儿的一位美貌女子说了：“你家并非积善之家，但你早年曾有善举，今日当有回报。只是多年从未祭祀我神，神灵决定给你一个机会，若是足够虔诚，自有你的好处。”
　　若是个有见识的人听了这女子的话，必然不会再把所谓神灵当个事儿——明显档次不高嘛。
　　可是对陈老头这种一辈子就在土里扑腾的人来说，信息传达的十分到位。
　　并非积善之家，陈老头知道什么意思，这些年份例少，哪家也做不起好事儿。但是早年年景好的时候，陈老头确实做过一件好事——他曾经在山里见到一头极其漂亮的小鹿，被困在陷阱里，哀哀地叫着。也不知什么蒙了心，陈老头看着那水润润的大眼睛，居然没下得去手一刀子下去带回家一年的肉食。反而将其放了。
　　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但他自己后来每每想到，都是捶胸顿足的后悔。
　　今儿居然因为这件事，要交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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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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